“為什么？”整個船艙里的空氣都凍住了似的，小美人魚一時間覺得自己無法呼吸。無力的感覺遍布全身，一直到了心里。

    “你為什么，為什么就不能和我試試呢？”為什么和別人可以，和自己就不行？

    他摟的很緊很緊，臉也貼在這個男人背脊上很緊很緊，緊得無法分離，不想讓任何人看到此刻他難過的表情。

    楚留香沒有掙脫這一條小粘人魚。

    他任由著對方黏在自己身后，萬籟俱寂，聽到他無聲的啜泣。既心疼又無奈。

    半響，他才輕輕開口：“我不敢答應你。因為，在下怕辜負你。”

    小美人魚驚得抬頭，淚眼朦朧的注視著他：“我們還沒有開始？何來辜負？”

    楚留香心里苦笑：“我不知道。”

    小美人魚怔怔愣愣的松開手，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答案。

    楚留香把外衫撿起來，輕輕披在鮫人少年的肩上：“答應我，不要把你的感情在我身上孤注一擲。”

    第六十一章

    鮫人歸海珠淚泣, 別離只道了無意，相思相逢夢為期，噩夢召回良宵人, 還說不是鴛鴦，分明真香語！

    *

    小美人魚在床上, 蓋著被海水打濕的被子, 翻來覆去睡不好。

    他一會兒覺得是被子太沉了，壓的他睡不著；一會兒又覺得是被子太干, 讓他的魚尾覺得不舒服，心里想著、都怪夏日的氣溫高, 把海水都蒸發了 , 所以被子才那么干燥、弄的他魚尾不舒服睡不著。一會兒又怪外面的海風實在是太喧囂。都是因為這些緣故才讓他睡不著。

    可是想來想去, 不管再多的理由都是假的。

    睜開眼看到枕邊眼淚化成的四散滾動的珍珠后，小美人魚不得不承認，被拒絕真的很難過難過。他就是因為楚留香才睡不著。

    也不知到底過了多久，昏昏沉沉的，他才閉上眼睛。

    夜是不改相思的苦夜, 夢境都是酸澀的。

    一夜過后，楚留香發現，那活潑的鮫人少年臉色發白，他的眼神從來沒有離開過自己, 但是看他神態, 好像藏著心事，似乎在猶豫什么。

    終于, 小美人魚走過去，對他開口道：“楚留香，這一段時間真的感謝你, 要不是你，我的傷可能到現在還沒好，還要面對別人的追捕。你對我的恩情，我這一輩子都記著。我，我要走了。”

    說這些話的時候，他始終低著頭，沒有看楚留香的表情。

    “這個你拿著……”

    小美人魚伸手，遞給他一個串著珍珠項鏈的巨大紅色的寶石。“這是我家祖傳的寶物。”

    他昨天在系統空間特意兌換的寶石——人魚召喚石。

    “如果你遇到了危險，把這一塊寶石丟進海里，我就能感應到。不管多遠，我一定會來找你。”

    楚留香搖搖頭，沒有伸手，也并不打算接受這一塊寶石。“在下對你談不上大恩，只是舉手之勞。如此珍貴的寶石還是不收了。”

    小美人魚心里悶得慌，他抬起頭，含著淚看了楚留香一眼，梗著脖子道：“你必須收。”

    可楚留香還是沒有伸手，臉上掛著笑意，眼中藏著一分憂愁，往后退了一步。

    最終，他看著就要哭出來的小美人魚，狠心開口：“是我不好，你回到海里以后多加小心。還是，忘了我吧。”

    這一刻，小美人魚忽然覺得止不住淚意了，所有的心思都無所遁形，又難堪又難過，洶涌的悲傷沖擊著他的心臟。一刻也不想在這里待著了，下一刻的他可能會哭的很狼狽。

    他給自己留著最后的體面，強忍淚意，笑著點頭道：“好，我會忘了你。我走了。”

    說罷，小美人魚把珍珠寶石項鏈往地上一扔，縱身一躍跳回了海里。

    海水泛起巨大的浪花，楚留香看去時，那鮫人少年擺動魚尾進入海里深處，眨眼間再無蹤跡了。

    楚留香一直注視著大海，直到旭日東升，海水波濤洶涌 ，海鷗盤旋而過，他這才回過頭。

    已經看不到那一條小粘人魚了，曾經在大船上活潑嬉笑過，日夜相處過的鮫人少年走遠了。

    楚留香忽然覺得心里空落一瞬，有些不習慣。

    至于不習慣什么，他沒有深想。

    楚留香自嘲一笑，告訴自己，也許他只是不習慣這樣急促的分別！

    宋甜兒伸個懶腰，慢慢的走過來。她看著楚留香的神情，撇著嘴，冷哼了一聲。

    “怎么，你不是一直不想讓他喜歡你嗎？現在人都走了，你順心如意了，怎么還苦著臉？”

    楚留香苦笑一聲，摸了摸鼻子：“宋大小姐，都這個時候了，你就別拿我打趣了。”

    宋甜兒盯著他臉上的表情：“你舍不得，你是不是動心了？”

    楚留香有些不自在，他彎下腰，輕輕撿起那一串寶石項鏈，用手帕包裹好，放進懷里。

    他對宋甜兒解釋，道：“只是驟然間與好朋友分別，心里不好受。就像當年，我和花蝴蝶分別一樣，那時候我喝了三天的酒。”

    切。她對楚留香熟悉的很，怎么會看不出來，他現在這樣的表現和花蝴蝶那時候根本不一樣。

    宋甜兒并不挑破，她環著手臂，調笑一句：“那你現在想喝酒嗎？這船上的酒還有很多。”

    楚留香點了點頭，片刻后，他又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