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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方面, 閻王爺顯然是逗弄史湘茗逗弄上了癮, 這架勢簡直是把人當成寵物來哄了;可是另一方面,俗話說,子不語怪力亂神, 倘若自己與這孩子開誠布公交代了閻王身份,只怕之后亦會后患無窮。 真真是進退兩難,讓人不知如何是好。 他望著史湘茗純真無垢的雙眼,卻又狠不下心去欺騙他。思來想去只得道:“他的身份與別個不同,卻是不能外泄的。” 他說的也是實話, 閻王爺也是天庭中的一位大仙了, 哪里是能隨便讓一個凡人之道身份的? 可是這話聽到史湘茗小同學的耳朵里, 就有些變了味道。他驚疑不定,眸光也閃爍起來, 迅速打量了一圈左右。 賈瑯被他弄的一頭霧水, 只怔怔地坐在原地看著他動作。 半晌, 史湘茗見周圍一絲聲響也無這才傾身湊到賈瑯旁邊, 悄悄在他耳邊問:“莫不是什么皇親國戚?” 賈瑯頗為無語,不由得失笑看了他一眼。 “若是皇親國戚,你又怎會不知道? 史湘茗理直氣壯道:“說不定是流落在民間還未認回去的龍子龍孫呢,這倒也常見。” 賈瑯伸出纖白的手指一下下按揉著自己的太陽xue,無力道:“這只在電視中是常見情節吧?” 事實上,皇家血脈都是尊貴且與眾不同的,生個產都有十幾位穩婆在外面候著。倘若是身份高的活特別受寵的,有時候就算并非皇后,也能獲得讓皇帝守在門口等候嬰兒哭聲的權利。 眾目睽睽之下,哪里便有讓皇家血脈留在民間的道理? “哎?”史湘茗不懂了,“既然不是什么皇親國戚,那為什么身份連提都不能提?難道......”他驚恐地伸手捂住了嘴。 “難道什么?” “難道,美人是官府正在通緝的江湖大盜!”史湘茗兩眼放光說出了自己的猜測,“這種亦不錯呢,很帶感呢!” 賈瑯:...... 請你快把你的腦洞收一收。 史湘茗打聽了半日,也未從賈瑯這里得到一點有用的消息,整個人就如同被霜打的茄子般蔫了下去。沒有美人的日子,每一天都如同三秋般漫長,簡直一分一秒都讓人難以忍受。史湘茗悲憤地噙著滿眶的熱淚,騎著馬往街上去了,準備看看自己有沒有可能在街上堵住一個美人。 最好是美的驚天地泣鬼神的那種。 【嘖嘖,這孩子都在想些什么呢?】 【現在的凡人都如此膚淺了么,明明比起這終將衰老的皮囊,還是一個澄澈的靈魂更吸引人——】 【天帝陛下,不是臣下拆您臺,動不動就羨慕宙斯的您實在是沒資格說這話啊。】 天帝登時惱羞成怒。 賈瑯卻是無心思管他們的,他去向張氏和賈母請了安,見賈母將寶玉抱在懷中百般揉搓撫摩,已是覺得渾身都不舒服。待到發覺那鳳凰蛋眼神一直在寶釵與黛玉間盤旋,口中又笑又嘆時,更是覺得心頭添了三分不爽。 寶玉卻是自古就有一種纏綿癡意盤旋在胸腔內,此刻見著黛玉婉轉風流,又見寶釵豐腴端莊,自覺目不暇接,心內不由得想到:倘若林meimei也有寶jiejie這般溫柔的性子,再有其幾分嬌艷,豈不是更好? 卻不知,他這般打量早已落入了眾人眼中。寶釵也是頗有些驕傲的性子,哪里愿意被人這般拿來作比較?因此口上雖不言,只直直地坐著與探春說笑,心下卻也有些不悅,便扭轉了身體避開了寶玉的目光。 那黛玉更是自不必說,早牽了迎春的手往其他屋子里說話兒去了,連一絲余光也未分與寶玉。 鳳凰蛋左看看右看看,見兩邊兒的人皆不理論,不由得添了幾分抑郁不樂之意,只蔫蔫兒地趴伏在賈母懷里,扭骨糖也似的纏繞個不停。 “老祖宗,老祖宗!您看姐妹們都不與我說話了!” 張氏聞言,不由得拿帕子遮了遮嘴角的那一絲冷笑。賈寶玉今年也已一十四歲,古代兒女七歲便不同席,鳳凰蛋既然長了這么大,自然是別戶另院的,哪有時不時往姐妹房里鉆的道理?這般脂粉堆里養大的,哪里會是什么英雄? 賈母笑著攬著他,一疊聲叫道:“寶丫頭,林丫頭,你們也過來,陪你兄弟說說話才是。” 二人只得盈盈上前,在賈母腳邊坐了,可目光一交錯,卻分明有了些苦澀之意。 寶玉登時來了興致,一時間扯了寶釵的袖子絮絮說些胭脂的制法,又談及誰家的女工做得好,誰家的丫鬟繡的精,誰家的脂粉最清香。一時間說的寶釵亦有些端不住面上表情,黛玉只是抿嘴笑笑不說話。 賈母滿屋子一打量,便發現少了林墨的身影。不由得蹙眉問道:“墨小子去哪兒了?” 黛玉忙答道:“弟弟這幾日,已經依照父親的吩咐,去白鶴書院讀書去了。恰巧走的那日外祖母身體不爽快,因此竟不知道。所以今個未能來給外祖母請安,可他心里一直掛念著呢。” 賈母聞言,不由得便蹙起了眉:“墨哥兒才多大,不過十歲,怎么就入書院讀書去了?在那里卻不知要受多少苦,又沒個親人在身邊,不如叫回來,就在賈家家學里念書。家學里卻也有幾個先生在教課的。” 黛玉一抿唇,眼波柔柔如一江春水:“這事,我卻也說不上話呢。只是任憑父親吩咐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