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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正欲上岸,忽然覺著頭皮驀地一疼,那孩子竟然一口咬住了他如緞般的黑發,在口中啃來啃去,像是在品嘗什么美味佳肴。 水溶側著腦袋任他施為,嘴角都是無奈的笑意。 他慢慢站起身來,沿了那小路一步步往騏驪軒軒走去。微濕的足跡顯現在青石板路上,逐漸消失在了小路的盡頭。 賈瑯仍然不愿意放開他,即使都進了內室躺到了床上也是死活摟著他的脖子,哼哼個不停。那種聲音奶聲奶氣的,像是撒嬌的小奶貓,讓水溶的心都化成了一灘水。最終還是勉強翻了個身,把自己的頭發從小祖宗的嘴里解救出來,拿手一下一下撫摸著他柔滑的發絲。 孩童的發絲還不是很長,這樣散著都堆積到了水溶的頸間,毛茸茸的觸感,又有些癢癢的。讓撫摸他的水溶無端端便想起了自己園子中養的那一干寵物,深覺都沒手下這個摸著舒服。 水溶替他順著毛,隨著他手的動作,淡淡的紫光一點點蔓延開來,白汽瞬間飄渺而起。再看時,賈瑯的頭發已然干透了,兀自翻了個身,睡得像小豬似的毫無知覺。 他頗為無奈地撫了撫孩童的脊背,隨后自己也慢慢躺下來,輕輕吹滅了旁邊的蠟燭。沉沉的夜里,兩人很快便相擁著睡去。 夜色正濃,香夢沉酣。 而與此同時。 【他居然屏蔽我們!實在是太過分了!】 【本座也想看......】 【莫急,莫急。我們來日方長,總能逮著一個合適的時候。這等天庭第一大八卦,不管諸位仙友如何想,本宮都是絕對不要錯過的。】 第20章 赴宴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這邊的二人自過的快活,那邊,張氏卻一邊讓染墨伺候著梳頭,一邊拿著一張信紙細細查看。 看著看著,她驀地嗤笑了一聲,卻沖著柳意微微搖頭。 柳意會意,忙上來接了碧玉梳,打發染墨下去了。 張氏這才緩緩道:“柳意,你看看這,老太太心里竟越發連個成算也沒了!” 柳意忙低頭接了過去,看完后柳眉登時蹙了起來,不可思議道:“老太太心里竟存了這樣的念頭,什么時候開始的?” “怕是從那林家人來請安時便開始了吧,”張氏懶懶往椅子上一靠,“聞聽我那外甥女兒竟如此招妹夫喜歡,她哪能不為自己的寶貝蛋好好打算打算?那可是一大筆家資啊!” 柳意低聲道:“莫說林老爺疼小姐如寶,二老爺......畢竟是個從五品,怎能和正二品大員做親家?況且,那邊的二爺說起來,也沒有咱家的三少爺身份高。咱們大房尚不敢提,他們這......” “傻丫頭,”張氏的聲音也低了下來,“他們這是打上了親上加親的主意呢。林家人上回還說呢,妹夫已經開始攢嫁妝了,眼下正派了人四處尋覓,找上好的紫檀木來給閨女打千工拔步床——妹夫在鹽政待了那么多年,家資怎樣,你我心里難道沒有底?”她的嘴驀的一撇,“這府里的人啊,都生著一顆富貴心,兩只體面眼!” 柳意卻躬身道:“奴婢看著,姑奶奶怕是不愿意呢。” “敏兒如何能愿意?”張氏啜飲了口茶水,笑道,“弟妹和她的關系可一向不太好,難道要把自家心肝兒嫁進來受人嗟磨不成?就算有老太太照應著,那老太太難道還能護她一生不成?她的語氣里惱的很呢,直說寧愿嫁給我們瑯哥兒,也不考慮給寶玉呢。” 柳意笑道:“這倒也是門好親,姑奶奶素來最是個通情達理的,教導孩子也不會差到哪兒去。我們瑯哥兒,當初雖然沒往外說,卻是個有大造化的,況且老爺又是一品將軍,太太又疼外甥女兒,豈不比嫁進別人家舒坦?” 張氏連連搖頭:“這話現在說來還為時尚早,孩子還太小,性情脾性都未定呢,若是合得來還好,若是合不來,豈不耽誤了人家女孩兒的一生?我也不求瑯哥兒有什么大造化,平平安安的,知道上進就好。” 柳意又抿嘴笑道:“三少爺還小呢,太太還是先掌眼看著,把二爺的婚事定下來吧!” “你說的很有理,”張氏對鏡抿了抿頭發,笑道,“恰巧今日劉家設宴請客,牛婉那孩子也要跟著她家老太太去走走。你且跟了我去,也好替我cao點兒心。” 柳意忙低頭應了。 張氏今日果然回了賈母,坐了一輛朱瓔寶蓋車,帶了柳意,一路晃晃悠悠往柳府去了。 柳家是傳承幾十年的翰林清流,家中人口簡單,唯有一妻一妾,且無庶生子女,因此也無太多內府陰私。柳老爺現效力于國子監,他家夫人周氏與張氏并賈敏閨中都是一起玩的手帕交,向來很能說到一塊兒去。 因此剛剛笑著入了門,那邊周氏便忙迎上來:“哎呦呦,這位貴客今日怎么踏上門來了?倒叫我好生惶恐。” “你卻又來,”張氏笑著推她,“你這門我哪年不得踏上個幾次?” 周氏笑道:“如今今非昔比,舉人老爺的娘,我竟不信你是為了我上這門的。有何目的,還不快快交代了來?” 張氏抿嘴:“你我本心知肚明,又何必多說!” 二人攜手過了小路去往花園,遠遠便見滿園皆是鶯鶯燕燕鮮花嫩柳一樣的女孩子,那嫩綠楊妃色基本都不是她們這些嫁了人的少婦穿得的,不由得就先怔了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