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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跟jiejie當年手做的一模一樣。皇上天恩浩蕩,將jiejie的方子復原,可見是惦念jiejie,鐘家銘記于心。” 辛泓承仍舊掛著一抹笑容,也端起茶來喝了一口,然后忽然“咦”了一聲,看向王中,沉下了臉。 “怎么回事?” 王中神色惶恐,“刷”地遞上另外一個一模一樣的白瓷瓶:“奴才該死!方才拿錯了茶葉!方才那一罐,是京中皓云齋的花茶,因京中格外流行,所以您打發了奴才去買的,誰料方才就拿錯了!奴才該死!” 辛泓承點頭:“唔,那你是該死了。皓云齋的花茶怎么能跟我母親當年的方子相比!更要緊的是,你這不是耽誤了我這位朱姨媽懷念長姐嗎?” 朱姨媽眼圈紅紅,臉上神情呆滯,哭不下去了。 辛泓承拂袖起身:“朱姨媽,人年紀大了是容易犯糊涂,也難怪你分不出娘親的茶方。不過既然糊涂了,就少出門吧,否則姨夫還得擔心不是?尤其是您還鐵肩擔重擔,自己亂跑不說還帶了幾位表妹,把她們也帶糊涂了怎么好?” 驚變突起,大長公主這等見慣風云的人也不免微微作色。 看著眉目冷厲的辛泓承,她一個恍惚,像是看到了年少時的太上皇拂袖而起的樣子。 那時候,他們的父皇偏心,她與太上皇都算不得得寵的皇子公主。 明明是龍子鳳孫,卻要被當日寵妃的家人輕慢。旁的皇子都忍耐了,唯有太上皇,拂袖而去半分不給臉面。 辛泓承的話并沒有說完,他負手而立,看著朱姨媽愣愣的面容,語氣鋒利如刀:“方才姨母說起母親的往事,說她喜歡茜色,每回姊妹間分東西都會挑茜色荷包。可不是這樣,母親從來不喜歡茜色,她喜歡水藍與天碧。母親性格溫柔隱忍,想必是讓著姨母才挑了茜色荷包。” 他以為自己忘了。畢竟他穿過來的時候,鐘氏已經病弱,不過短短數月就過世了。 原來自己記得這樣清楚。 不知道是不是身體的血緣無法斷絕,至今辛泓承想起鐘氏來,都不需要凝神細想,也都歷歷在目:她喜歡水藍與天碧,喜歡繡了葫蘆和石榴的帷帳。而哪怕蝙蝠諧音福,王府中多用這個花樣,她也從來不喜歡,她膽子小害怕一切小動物。 瞧,記得她的居然是他這個半路穿過來的便宜兒子,而她的父親,兄長,嫡親meimei,都只想著踩著她的尸骨往上爬。 辛泓承將眼底的熱意逼退回去。 鐘氏臨死前,叫他好好活著,他從未辜負過這句話。 “承兒!怎么跟長輩說話的。”大長公主終于開口。語氣里雖然帶著責備,但也沒有叫辛泓承認錯:他們辛家人,便是說錯了也只能請別人擔待了。哪里有認錯這個說法。 朱姨媽在辛泓承再不掩飾的冷淡譏誚目光中,堅強的又坐了一刻鐘,這才告退,堪稱是落荒而逃。 身后幾位姑娘都咬牙:這算怎么回事,這姨媽怎么這么不靠譜,不是說跟孝義皇后姐妹情深嗎?這下倒好,估計四殿下連她們也嫌棄上了。 朱姨媽一走,大長公主也立刻帶著辛泓承進宮來尋太上皇告狀。 您看您孫子,別人給他牽個紅線,他一副恨不得捅死月老的cao作。 好在大長公主剛起頭,皇上那邊就跟及時雨一樣殺到,只說前朝有事拎走了兒子。 太上皇也只聽了個結果,就是無果后,也甩袖子走了。 只留下太后面對告狀的大長公主。 皇太后擱下手里的東西,淡淡道:“安淑,你在氣什么?是氣承兒不肯納妾?還是因此事是你牽線,氣惱承兒拂了你的面子?” 大長公主微微一窒,面對太后清凌凌的目光,索性直接道:“我就不瞞皇嫂了,我倒是氣承兒當面發作,傷了我的臉面更多些。” 太后語氣毫無波瀾:“是了。我也知道你的性情,朱家也好,鐘家也罷,捧了女兒送上來,無非都是想提前在承兒這里扯上關系來日牟利。唯獨你不同,你是想在承兒面前,做一個說一不二舉足輕重的長輩——你要牽線給他尋個側室,他就得受著。” 安淑大長公主輕微蹙眉。 太后以手支頤望著她:“安淑,這么多年宗親中第一人的地位,是不是把你慣壞了。” “皇嫂!” “瞧,連我說你兩句你都不痛快,那你直接以長輩之勢壓承兒,他會怎么想?”太后目光落在她臉上:“你跟太上皇是嫡親兄妹,想必你也是知道,承兒登上太子之位的可能性最大。” 大長公主默然:不是可能性最大,而是不出意外,就是辛泓承了。 嫡子天然的優勢,只要他不是個庸碌頑劣之人,本就是太子第一候選人。何況如今他也已經邁過了太上皇心里的那道坎。 太后的聲音雖輕,落在大長公主耳朵里卻如驚雷一般:“安淑,咱們多年姑嫂,我跟你打開天窗說亮話。對太上皇來說,你是他彼此扶持一同度過艱難歲月的親meimei,對皇上來說,你曾替他說過好話,在他登基之事上頗有助益,所以在這兩朝,你地位超然,永遠是那個人人尊敬畏懼的大長公主。 可對于承兒,從今日之后,你就是個與鐘家私下交易,想要以長輩身份強塞給他一個妾室不知所謂的姑祖母!” 安淑大長公主豁然抬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