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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其根本,或許還是因為宋家的根基太穩了——就是因為太穩定,才容易懈怠猶豫。宋閥倘若爭奪天下失敗,可能會累及全族;然不爭天下,穩坐高臺,卻是無論誰人登基,都得拉攏嶺南勢力,從而保證宋閥屹立不倒。 宋缺一開始就這樣想,所以才會失了先機——從宋師道的“先知”來看,后來的宋閥先是支持李密,后又支持寇仲,但他們都因為各種原因“敗”于李閥之手,以致天下終于是落入了李世民手中,而后世家瓦解、貴族衰落,各姓門閥再也無法繼續立足,即便是強橫如宋缺,也只能順應天命、自行解散宋家軍,隱世養老去了。 所以說,無論如何,宋閥都是難以續存的。原著中的宋閥會有那樣的結果,并不是因為宋缺的見識和能力不行,恰恰相反,宋缺著實是個非常了得的人物,遠勝于李淵、李世民等人。只不過宋缺既身為宋閥閥主,總要考慮得更多一些,與其押上全族、公然舉旗造反,還不如扶持一個“代理勢力”擋在前面——正比如說李密抑或是寇仲那樣,以使宋閥免于受到戰亂的正面沖擊。 宋缺的想法確實是老成而穩當的,如果沒有李閥,那就一切都好說。只可惜還有個異軍突起的李閥:李閥的屬地山西,根本就是前狼后虎、腹背受敵之所,是以李淵父子也只能背水一戰了——無論扶植什么人,都不如自己打天下來得可靠!再加上慈航靜齋的攪局和李世民那精確的時機把握能力,所以最后是李閥贏了,宋閥輸了。 宋師道當然無法對宋缺直言“將來會發生的二三事”,但此時宋閥有了他這個銳意進取的少閥主,就根本不需要扶植任何“代理”了,于是宋師道自信地笑了笑,說:“父親所慮甚是,此時押下整個宋閥確實太過冒險,倘若公然舉旗造反,只怕楊廣大軍殺到,我宋家軍將會陷入鏖戰之中,反倒失去逐鹿中原的機會。所以孩兒的意思是,宋閥先做些小動作搶占先機——比如整合嶺南勢力,在訓練精銳宋家軍的同時繼續招兵買馬;掌控沿江的幫派碼頭,以便于戰起之后徹底發揮我們水戰的優勢;再比如說想辦法拉攏飛馬牧場,籌備戰馬;又比如說控制巴蜀、駐兵入川占領蜀道天險……自此使宋閥進可攻退可守,只待戰火燃遍天下,我們就進軍直取中原腹地!” 宋缺不說話,只緊緊地盯著宋師道,這磨刀堂里的氣氛瞬時變得凝重而壓抑,但宋師道依舊泰然自若,笑著續道:“請容孩兒大膽猜測,父親或許認為,待我宋閥做了這些‘小’動作,各方勢力首腦必會逐漸察覺,如果在一年之內沒有更大的事情來轉移他們的注意力,宋閥遲早還是會成為眾矢之的。” 宋缺緩緩點頭說道:“正是如此,不過你還未有回答我,為何認為大亂將生于一年之內?”這才是真正的關鍵所在,宋師道的布置固然很好,宋缺也很為他的兒子感到驕傲,但如果亂局來得稍晚一點兒,其它三家大閥就必然會聯手對付宋閥的——三家在北,只宋閥一家在南,這南北之分,向來是宋閥的最大劣勢:只因中原大世家的根基都在北方,身為南方巨閥的宋家很難與他們打成一片,更難以拉攏合作……將來宋閥想要進軍中原,既沒有內應、也沒有民眾基礎,本來就會很艱難,唯有以霹靂之軍、雷霆之勢搶進中原,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站穩腳跟之后才能更進一步。但那樣的話,就必須保證時機精準:在宋閥進軍之際,讓中原各閥各世家都陷入亂戰之中,俱來不及反應、更來不及聯手對付他們宋家。 但是時機向來難以捉摸,宋缺皺著眉頭,在心里急速推演著各方各勢力的反應——其實他已經下定了決心,要按宋師道所說的計劃去做了:這畢竟是他唯一的兒子,還如此優秀,宋缺又怎么可能不支持宋師道呢?即使兒子的計劃真有疏漏,他這個做父親的也會竭力為兒子鋪平道路的…… 但出乎宋缺意料之外的是,宋師道竟說:“因為孩兒會親自行動,保證在一年之內,這天下就算不想亂,我也會讓它亂起來!” “哼,年紀輕輕口氣這么大,這次你又有什么憑仗?”宋缺嚴厲地看著宋師道,心里卻隱隱帶了幾分期待——或許他的兒子真有這樣的能力,總能帶給他更多的驚喜…… 宋師道意氣風發地笑道:“我的憑仗就是——楊公寶庫!” 第11章 合家 宋師道終于還是說服了宋缺。 江湖傳言:楊公寶庫與和氏璧,得其一者可安天下!由此可以想見楊公寶庫擁有怎樣的江湖地位了——那根本就是一塊能讓各方勢力爭破頭的大蛋糕啊! 但事實上,宋閥卻并不稀罕楊公寶庫,因為宋閥最不缺的就是錢。四大閥中,宋閥因為偏居南方而聲名最弱,但也正因如此,宋閥控制了南北貨物的往來,乃是最為富裕的世家巨族。再加上宋師道這些年來“遠超時代”的發展之道,宋閥的財富已在不知不覺中積累到了一個夸張的地步。 所以說,在楊公寶庫之中,只怕除了與武道有關的邪帝舍利以外,根本就沒有什么能夠讓宋師道看得上眼的東西了。 正因為宋師道不太稀罕楊公寶庫,所以他才能毫不遲疑地拿楊公寶庫中的財物和軍備來“釣大魚”……因此可以想見在不久之后的將來,經過宋師道在暗中的推波助瀾,天下能不大亂嗎?更別提還有雙龍那對攪風攪雨的臭小子了,自他們倆“出山”之后,不到一年就會天下大亂了:到時候,先是瓦崗軍稱雄、義軍亂斗,再者李閥振臂一呼、公然造反,而后隋帝楊廣被宇文閥殺掉……至此風起云涌,群雄逐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