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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曾有人見胤礽被廢,大意之下便敢對他不敬,此時胤礽復為太子,自是要好好整治這些人,順便立威了。然而沒過多久,胤礽便清楚明白了原來康熙復立他為太子不過是利用他穩(wěn)定朝堂,順便收拾他的“太子黨”罷了,根本沒有傳為于他的心思——康熙復立太子之后,便開始借機收拾攀附太子的大臣宗親們,全然不復當初對太子人馬的扶持,顯見父子之恩已絕。 盡管康熙和太子胤礽之間的火藥味越來越重,對于胤禩等阿哥們來說,卻只需要父慈子孝、兄友弟恭,韜光養(yǎng)晦而已。 此時康熙要收拾胤礽的黨羽,朝堂之上風聲鶴唳,倒還真有不少原本的太子黨人轉(zhuǎn)而瞄上其他皇子,自然而然,不少人都想托庇于素有賢名的胤禩。 這些事當然瞞不過康熙,很快便召見胤禩來問詢,言辭頗為嚴厲。 胤禩眼帶惶恐之色,言語卻是懇切真誠:“皇父明鑒,兒臣雖與人為善,卻也明辨是非,萬不敢生貳心,為逆臣求情。兒臣惟愿一心辦差,為皇父及太子分憂,闔府不見外臣。” 康熙見胤禩神態(tài)真摯,又透露出“愿為賢王”的暗示,心下稍安,便不再糾葛此事,轉(zhuǎn)而全力鏟除太子黨羽。 雖說胤禩近年來行韜光養(yǎng)晦之策,少與外臣接觸,但他新娶了一房側福晉,與佟家有親,倒是和隆科多有了一些隱晦的聯(lián)系。 前世里隆科多此人在胤禛登位的過程中起了極大的作用,他也是佟家留的后手,即所謂“分而投之”的道理。此次胤禩雖沒把握能把隆科多完全籠絡到他的身邊,但至少不能讓隆科多全力幫助胤禛,也幸而胤禛因著胤禩的暗害而傷了腿,更加沒什么人看好他了,看起來隆科多應該還是隨佟家偏向八爺黨一些。 但胤禩此時有更重要的事要做,那便是多多進宮陪伴良妃,并尋醫(yī)問藥為其調(diào)理身體。胤禩知道前世良妃死于康熙五十年十一月,此時自然是緊張萬分,生怕重蹈前世的大憾。 所幸良妃此時心境尚可,身體也康健,想來前世她之所以郁郁而終,是因為自康熙四十七年之后胤禩屢被訓斥,更被一貶再貶,以致良妃也抬不起頭來,這才因病而逝。此時胤禩自己小心謹慎,絲毫不行差踏錯,又常常進宮陪伴母親,令其身心愉悅,自然也無病逝之虞。 康熙五十年十月二十日,步軍統(tǒng)領托合齊被解職,同時圣旨任命隆科多為新的步軍統(tǒng)領。同月,康熙在暢春園大西門內(nèi)箭廳召見諸王、貝勒、文武大臣等,宣稱:“諸大臣皆朕擢用之人,受恩五十年矣,其附皇太子者,意將何為也?”當場將刑部尚書齊世武、兵部尚書耿額等依附太子胤礽的重臣全數(shù)解職。 胤礽終于逐漸成為了“光禿禿”的皇太子,而胤禩也陪伴良妃度過了提心吊膽的康熙五十年,良妃依然健在,胤禩大松口氣的同時,也重新把心思投入了奪嫡的大戰(zhàn)之中。 康熙五十一年九月三十日,康熙巡視塞外回京當天,即向諸皇子宣布:“皇太子胤礽自復立以來,狂疾未除,大失人心,祖宗弘業(yè)斷不可托付此人。朕已奏聞皇太后,著將胤礽拘執(zhí)看守。” 這下子胤礽是徹底沒了指望,只在咸安宮里混吃等死了。朝堂上風云再起,請求立儲的、請求復立太子的奏章連綿不絕,但康熙再未有表態(tài),任由眾人猜測紛紛,阿哥們明爭暗斗。 已到了這個時刻,胤禩也不再韜光養(yǎng)晦了,畢竟他素有賢名,裕親王福全死前更說過“胤禩有才有德” 、“心性好,不務矜夸”,在諸多大臣眼中胤禩“為諸阿哥中最賢”,最有機會登位——此時再韜光養(yǎng)晦,不但是毫無擔當,徒讓追隨者心寒,更會令康熙和眾阿哥覺得他虛偽,真可謂得不償失。 是而胤禩開始漸露鋒芒,他也知道此事須得把握好一個度,否則只會令康熙忌諱;但他用心辦差,提出不少良策,又開始不著痕跡地安插門客家奴,與未來的各路重臣交好——自然,無論胤禩如何謹慎,他的這些行為康熙不可能全部看不見,而同樣覬覦皇位的胤禛也不可能不忌諱他。 但胤禩并不給康熙他們捉住把柄,做足了父慈子孝的姿態(tài),與兄弟們關系友善,和大臣們也只就事論事,決不妄言立儲。他才德兼?zhèn)洌钟腥嗣},朝堂上漸漸將他當做隱形太子,竟也壓下了多方不安之心,使朝堂再度平靜了下來。 如此一來,康熙即使有心打壓胤禩,卻也難以使他傷筋動骨——胤禩明白,康熙此刻內(nèi)心也必定是極度矛盾的。 話說這一次康熙為什么沒有如前世一般把胤禩一踩到底呢?比如說大罵他“為辛者庫賤婦所生”……其實這和此世的種種情況是分不開的。前世的胤禩在康熙四十七年一廢太子時便鋒芒盡露,朝堂之上大部分的大臣宗室都保舉他為太子,致使康熙心下大震隨即暴怒——事實上康熙之所以要廢太子,無非還是因為太子的存在已大大威脅到了皇帝——那么這個八阿哥的聲望竟然比太子也不差,踩一個是踩,踩兩個還是踩,急于鞏固自己帝位、不愿服老的康熙自然不能容忍胤禩,必然要將其打落塵埃。 這一次胤禩走的是徐徐圖之的路線,他沒有在一瞬間鋒芒過盛使康熙感到如“勁風撲面”一般的壓力,而是逐漸展露自己的才華和能力,來使康熙逐漸認可他的“能干”,并且意識到胤禩的良好人緣——不得不說,雖然“微風拂面”也是風,但這種潛移默化的壓力明顯緩和太多,那么康熙即使略有警惕,但也能繼續(xù)容忍,這樣一來胤禩便能逐漸試探皇父的底線,完美地把握好那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