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節
金大寶落了地后,還緊閉著眼睛,他的臉色明顯比重覦紅潤的多,全身上下沒看出有半點傷口,可見是還活著。 圣冶同時找到了兩個人,她現在也不急,外面的世界無時無刻不被白沐監視,在這里面還能給重覦輸入法力。 重覦肩膀的傷是她墮神之前造成的,當時是自己用神骨補的他的骨頭,現在神骨又是被自己拿回。這一而再再而三的撕裂,這里的傷口已經無法直視。 重覦凌亂的短發緊貼在肌膚上,身上的粘上了血液,呼吸微弱。 圣冶顫抖著,捏緊了拳頭,對著肩膀處的傷口,細細吻了上去,她的唇觸及到了冰涼的肌膚,連心都在抖。 她向來對他放心,兩人經歷了這么多,從天界到人間到再回到天界,重覦就像是搖曳的青草,他倒下起來,再倒下,也會再起來。 以前怕極了會失去他,圣冶自己現在也琢磨不出自己對重覦的感情。 這么多事情,圍繞著他們之間,圣冶是真的有些累了。 她已經想好,一切解決完善,她就要回天界,真的把一切忘記。 可是現在,她望著他倒在地上一動不動,還是會控制不住地恐懼。 她輕吻著,吻上了他的唇。珍重無比。 第76章 心臟 “冶兒……” 圣冶的動作僵住, 錯愕得對上重覦幽黑的眼睛。 “真的是你嗎?”重覦的雙眼迷離,他怔然地凝望圣冶,懵懵的神情, 有些呆呆的可愛。 圣冶張了張嘴,剛想解釋一下, 突然重覦的手按住她的后腦勺, 俯身壓了上來, 他心急地撬開柔軟的唇,肆無忌憚地掠奪。 他啞聲著, 喉頭哽咽:“我想你……我很想你……要是知道我這么久才能見到你, 我才不要你走。”委屈的像個孩子似的。 圣冶頭腦一片混沌,茫茫然被他親得七零八落,才氣喘吁吁的推開重覦。她摸了摸自己的臉, 輕舒了一口氣,原來她早就變回來了。 她還以為—— “是你嗎?”重覦不顧自己受傷的肩膀, 捧著圣冶的臉又問了一句。 “是你的鼻子,是你的眼睛,是你的唇。是你, 是你的?!敝赜D恍惚著, 一股腦得胡亂在圣冶啃著。圣冶被親樂了, 仰著腦袋朝他笑。 “是我呀。是我,我是你的冶兒。”能有這么短暫的溫存,她何必要逃避呢。 畢竟, 很快就會忘記的, 不是嗎? 她滿眼的星星,一閃一閃的,重覦喃喃著:“我快要被閃耀得昏了過去。” 聽了他稀里糊涂的話, 圣冶笑了,“傻瓜?!?/br> “微音說你不見了,他說你跟在白沐身邊。我好不容易才進到這里來找你,當我看著你在白沐身邊歡聲笑語。我身上的痛都感覺不到了?!敝赜D頭頂上的小魔角豆芽菜似的,嫩得不行,他這樣輕柔的說話,帶了點不滿和醋意,活像被媳婦拋棄的小丈夫。 圣冶抱著他哄道:“我給你解釋,那個陪在她身邊的不是我,是沈泠,你看到的那個給你白瓷瓶的沈泠,她才是我。我和沈泠交換了身份?!?/br> 重覦聽懂了,用氣音說道:“那就好,那就好?!?/br> “念兒呢?”圣冶問他。 提到華念,重覦臉上終于露出了不屬于少年的神情。 “我看了,瓶子里沒有他?!?/br> 圣冶沒想到會是這樣,她愣了半天,抓住了他的手著急問道:“沒了?” 重覦沉默著,沒有回應。 圣冶顫抖著收回了手,重覦怕極了,反手緊緊握住她的手,用大掌包裹住,她的手霎時涼了,重覦急急安慰著:“也許他沒在瓶子里。白沐可能是騙我們的?!?/br> 圣冶僵硬得點點頭,“是啊,他不會有事的?!笨墒沁@句話,連她自己都不信。 她之前聽得到華念在瓷瓶里的呻.吟,這都是真切的,不是騙人的。 圣冶一直用法力壓制白瓷瓶的力量,她對自己太過自信,為了不被白沐發現自己的真實目的,沒有及時救他。 重覦看自己的話沒有用,掏出白瓷瓶,從里面倒出一個半個手掌大的木頭人,木頭人的樣子刻著的是華念的容顏。 圣冶看向它,這是和圣冶一樣的眉眼的孩子。 桃花眼瞇著,嘴咧到最大,笑得燦爛可愛。 這是她和重覦的孩子,即便不是她自己生的。 “這是個傀儡木偶,顯然是雕刻成念兒的樣子?!?/br> 圣冶接過木偶,用手指摩挲著華念深邃的容貌,“你的意識是,白沐捉到的根本就不是念兒?!?/br> “嗯。念兒自小和你一樣聰慧機敏,他可能當初就沒在幻林澤,我把我的力量給了他,這么長的時間里,他不會傻到坐以待斃。我猜,他應該在白沐到幻林澤的時候,就把所有靈力輸入到傀儡中,傀儡變成他的樣子,白沐就沒有懷疑?!?/br> 圣冶振作了精神,她隨手在傀儡木偶上一畫,木偶的眼睛眨了眨,圣冶把它又放回了白瓷瓶內。 “娘親,救我!” 那慘叫聲跟真的一樣,縱然圣冶知道是假的,心還是不由得被提了起來。 “白沐還會再用念兒威脅我們?!彼寻状善糠藕茫瑴蕚浠厝ソo沈泠。 重覦的傷已經緩解,榕樹妖還沒完沒了,它試圖用藤蔓纏住他們,圣冶直接把冒著火焰的仇良劍插到枝干上,榕樹妖才算老實。 “我們出去之前得先救金大寶?!?/br> 金大寶和重覦的待遇完全不一樣,他被裹挾的如同巨大的心臟,周身圍繞著血紅的心,令人看得心驚rou跳。 圣冶一靠近金大寶,榕樹妖的枝條把他包裹的更厲害。 圣冶不耐煩道:“若是你不想受傷,把他放了?!?/br> 榕樹妖抽搐著,想要松開又不敢松開似的,最后見圣冶把仇良拔了出來,嚇得趕緊松開了金大寶。 金大寶噗通一聲巨響落了地,還好肥rou厚實,沒有受傷。 圣冶檢查了一番,發現他身上沒有不妥的地方,想要和重覦把帶出去,但隨著她的動作,那些懸掛的密密麻麻的心臟全部圍住了他們。 盯著那些還在噗通噗通直跳的心臟,突然圣冶想到了什么,“落心……落心!是落心城!” 她當年墮神,是為了重覦,而重覦當時是重傷下凡,竟然轉世成了特殊的遠古族。 圣冶記得自己為了找重覦的心臟殺了他,了解過重覦母族。 當時雪人告訴自己,這個族群生來短發,天生軟弱,他們會群居在一個叫落心城的地方。而落心城,并非固定的城池,而是族群住的地方,也就是說,浮西國曾經住著他們一族的人。 族群的弱點是心臟,而心臟必須要轉移到一個安全的容器,而這個容器必須是活的,一經過轉移,就一輩子不能變動。 原來這個榕樹妖,就是落心城里城民的容器??! 這里儲存著驚人數目的心臟,難道還有這么多的族人還活著? 圣冶感覺到難以置信,她把自己的推論和前前后后發生的事情都告訴了重覦,重覦良久也沒有說出一句話,他擰著眉頭,努力得思索著。 半晌,他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是九曲幻境?!?/br> “什么?”圣冶問他。 “你是說白沐其實另有其人,是嗎?”重覦又問了一遍圣冶。 圣冶肯定道:“是的。真正的白沐根本不是他。是真正的白沐收了齊全為徒弟,他知道惡靈在霧啞山的計劃和所作所為,所以他才讓齊全一定要回到霧啞山。那段時間內,微音的惡靈一直占有了白沐的身體,它慢慢吞噬白沐的靈魂。有的時候,白沐是他自己,有的時候就會變成惡靈。前期這個惡靈是我的哥哥,后來他附身在了白沐身上。我記得,人人對白沐的認識都不一樣,我從來沒想到是因為這樣。” 有的人說白沐溫柔和煦,是位良人。 有的人說白沐風流浪蕩,不能接觸。 有的人說白沐純真善良,天生圣人。 …… 無人能料到,白沐的體內是兩個靈魂在對抗。 “我知道了?!敝赜D說道,“我以為那都是傳說,沒想到是真的。我的母親,曾經告訴過關于九曲幻境的事情。軟弱的一族,在這個殘忍的世間根本活不下去,曾有人創造了一個異世界的家園。而這個異世界就是九曲幻境?!?/br> “什么是九曲幻境?”圣冶從沒有聽過這個。 重覦陷入了回憶,“九曲幻境就是修仙得道的人,通過一個極為復雜龐大的陣法創造出一個假象的世界。這個陣法的名字就叫九曲幻境。九曲幻境和幻林澤不一樣,幻林澤是自然生成的靈地,而九曲幻境是人造的,也就是說,這個幻境會與造夢之人有所感應。你沒有聽過這很正常,我也是聽我母親說的才知道。應該是禁術。” 圣冶瞳孔微縮,她知道了重覦要說什么。 白沐就是被浮西國吸引而來的。 圣冶突然明白了,到底是什么東西在呼喚著真正的白沐。 為什么白沐能一直活著,不僅是因為他修仙有法力,還因為他的心臟藏在了榕樹妖內。 是他的心,在呼喚著他! 真正的白沐他天生善良,為了自己的族人能安全的生活,他用自己的靈力造了這個虛無的世界。 可是,現在的白沐知道嗎? 對于這一點,圣冶有些不確定。 這么大的榕樹妖,怎么可能注意不到。 但如果他知道的話—— 圣冶望了金大寶一眼,她隱隱感覺哪里不對勁。 金大寶出現在這里絕對不是偶然,他從一來到浮西國就處于消失的狀態。 要不然是金大寶自己偶然到了這里,要不然是白沐故意把他關在這里的。 至于答案是什么,還得需要等金大寶醒來。 “落心城里早就死光了?!闭f著,重覦用手撥動了一下鮮紅的心臟,“這些心臟的主人已經死了。這些心是被什么牽動的,故意混淆嗎?”他冷笑了一聲,目光掃了一圈。 “這里面,有白沐的心。” 圣冶和重覦對視了一眼,接著圣冶朝著重覦搖搖頭。 只要找到白沐的心,就能把惡靈一起殺死。 但是,他們不能這樣做。 圣冶道:“真正的白沐,他的靈魂還在。我們不能直接殺了他,也許可以有辦法只逼出惡靈,我們要試著爭取,如果真的不可以,再殺他也不遲?!?/br> 重覦不想讓圣冶冒任何風險,別說白沐是這樣的危險的人,就憑著他對圣冶還有一絲的執念,重覦就不會讓圣冶靠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