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節
戰湛疑惑道:“他也逃出去了?”云牧皇不是已經行將就木了嗎?難道跑出去找個好風水? 她見齊敬轅心神恍惚,突然湊近戰湛,用極輕的聲音道:“其實,麒麟世家有個大秘密。” “什么秘密?”戰湛下意識地反問。 云水靈臉色變了變,想伸手捂住戰湛的嘴巴,又沒敢,只能拼命做手勢,卻仍是驚動了齊敬轅。齊敬轅神情大變,緊張道:“不可說,絕不可說!” 人都有這種奇怪的心理。東西好端端地放在桌子上,人人觸手可及,卻未必被重視,但若是鎖在保險柜中,不管是什么,立刻就有了據為己有的欲望。所謂得不到的總是好的,八卦也是如此。人人正大光明說的,沒什么聽的價值,但每個人鬼鬼祟祟說的,哪怕是小事,聽起來也是吃蜜般的津津有味。 戰湛一聽他說不可說,頓時激動了,插入兩人中間,豎起耳朵道:“說!” “這個秘密,我只想說給一個人聽。”云水靈怯生生地說。 戰湛看著寒非邪道:“我和寒霸不分彼此。就算現在不讓他聽,事后我還是會告訴他的,別這么麻煩了。” 寒非邪聞言笑了笑。 “我說的那個人是,藍雋遠。”云水靈低著頭,一臉嬌羞狀。 …… 戰湛摩拳擦掌道:“不會說秘密的人,是沒有生存的價值的。” 他話音剛落,齊敬轅就沖過來了。 他們三人現在就處于一條直線的位置,齊敬轅和云水靈在兩端,戰湛居中。齊敬轅想要攻擊云水靈,必先經過戰湛。戰湛并非省油的燈,經過這么多次生死邊緣徘徊的戰斗,他處理危機的反應一流。不等齊敬轅的拳頭擊中自己,他的身體就進入了魂體狀態。 齊敬轅的拳頭直接從他身體里鉆了過去,眼見著就要落在毫無防備的云水靈身上……寒非邪出手截住了。 戰湛后知后覺地舒了口氣,恢復實體,剛想開口稱贊兩句,就感到后背一陣極強的殺意襲來,籠罩著他全身上下。 寒非邪眉頭微蹙,閃身擋在戰湛身后,與此同時,云水靈發出一聲悶哼,漂亮清秀的臉色恐怖地扭曲起來,眼睛怔怔地看著戰湛,仿佛有千言萬語要說,卻一句都來不及交代,人就直直地朝著齊敬轅倒去。 齊敬轅先是一怔,隨即目光凝住了,好似看到什么可怕的東西,瞳孔猛然一縮,同時臉上露出一種悲哀絕望的情緒,本想要接住云水靈的手立刻揚起,沖著自己的胸口用力地捶了下去。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 戰湛反應過來想去阻止的時候,云水靈已經重重地撞在齊敬轅的身上,兩人疊在一起倒了下去。他第一時間查看兩人鼻息,發現竟然都死了。 “寒霸?”他不敢置信地張大眼睛。 寒非邪臉很臭。作為神劍大陸頂尖的存在,他竟然讓對方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殺人滅口,這無疑是一種恥辱。可以確定的是,剛才向戰湛釋放殺意的人是齊翠蘭。他與她交過手,對她的氣息很熟悉。而趁機殺掉云水靈的,他想來想去只想到一個人——齊世鐸。 除了他之外,沒有人同時擁有這個動機和這個實力。 戰湛考慮的又是另一個方向,“云水靈知道的秘密一定很重要,才會讓麒麟世家連自己人都下手。” 寒非邪道:“不管這些,先殺云牧皇。” “啊?”戰湛問道,“為什么?” 寒非邪道:“他若是活著,你怎么做皇帝?” 戰湛有點感動,又感到一點驚悚,“呃,其實我做不做皇帝沒什么要緊……” “我覺得要緊。”寒非邪沉聲道,“你要不要是一回事,它屬不屬于你是另一回事。寧可到了你手上,你再丟掉,也不許被別人搶走。” 戰湛覺得這段話在寒非邪、寒非愚和寒家家主之位也同樣適用。 “你打算怎么對付藍月眉和寒非愚?” 寒非邪不悅道:“你想為他們求情?” “不,當然不,我是站在你這邊的。任何時候,任何地方,任何事情……”戰湛夸張地用手比劃著。 寒非邪的表情這才好看了,“嗯。” 戰湛道:“你讓他們去支援,不知道他們會不會因為情緒而消極怠工,我們還是快點過去看看吧。”他將趁機打掃戰場的一號叫回來,讓他去附近的安全點,以便互相有個照應。 一號躊躇道:“公主的遺體……”他畢竟是軍人,效忠騰云帝國皇室的觀念根深蒂固,實在難以放任公主遺體在大街上。 戰湛道:“你沒聽到公主臨終遺言嗎?” “遺言?” “公主唯一要見的人是藍雋遠,料理后事自然也該交給他來辦。”戰湛道。 一號恍然。 戰湛和寒非邪奔向另一個求助的安全點。 半路上,寒非邪有些意外地說道:“我還以為你會選擇親自料理。” 戰湛怕被誤會他與云水靈有什么不清不楚的關系,忙解釋道:“我和她沒見過幾次。” “你們不是表兄妹嗎?” …… 完全忘記了。 戰湛干笑道:“血緣是注定的,但我愿不愿意當他們是我的親人是我決定的。云水靈和云牧皇……”他撇撇嘴巴,表示不屑。這兩人坑自家人的功力一個比一個強,他得多欠虐才能上桿子去當他們的親人。尤其是到現在為止他都沒弄明白云牧皇將皇位傳給他的意圖是什么,還得提心吊膽地提防著,真鬧心。 寒非邪微微一笑,算是對這個答案表示滿意。 他們趕到安全點,戰場已經有所偏移,只留下一堆尸體。戰湛看了這么久的尸體,已經有些麻木了,“習慣真是可怕的東西。” “嗯?” “一個地方有一個地方的規則,我有時候在想,要是我突然回……咳,我是說去一個不能隨便殺人,殺人要坐牢償命的地方,會不會反而不適應。然后因為各種壓抑變成一個行走在夜間的變體殺手。” 寒非邪莫名其妙地看著他,“你是認真的?” “認真啊。” “為什么要認真地問一件根本不可能發生的事?” “根本不可能發生?”戰湛將這句話顛來倒去地呢喃了好幾遍,有點不甘地問道:“為什么根本不可能發生?這個世界奇異的事情這么多,也許你認為不可能發生的事情已經在你不知道的情況下發生了。你不知道,我現在有多擔心哪一天醒來,發現自己一直活著的世界只是因為我的疾病而虛構出來的。” “你不用睡覺,怎么會醒過來?” “這只是個比喻。” 寒非邪有點不耐煩,按捺著性子抓住他的肩膀道:“我不知道你煩惱的根源是什么,因為我的人生一直在自己的手里。那些手掌以外的,我會推開,不予考慮。” 戰湛道:“萬一,不可抗拒呢?” “你不著邊際的想象是不可抗拒的嗎?” “……不是。” “那么就停止想象。” 戰湛眨了眨眼睛。他是個穿越人,這個世界只是在一本書里,他會呆多久,書還有多長,他的人生是否會在書大結局時戛然而止,這些潛藏在心里很久,久得已經生根發芽的擔憂們終于被他挖掘了出來。 可是他的不安和疑慮在這個世界是獨一份,其他人無法感受也難以了解,即使那個人是寒非邪。 一只手突然放在他的臉上。 戰湛怔怔地停下腳步,抬眸對上寒非邪溫和的目光。 “以前有個人很擔心天會掉下來……可是天沒有掉下來過。” 戰湛苦笑道:“我不小心變成杞人了嗎?” 寒非邪輕輕地捏了捏他的臉,“我答應你,如果有一天,你真的去另外一個世界,一定有我同行。”他頓了頓,“反之亦然。” 207 207、混亂之局(十九) ... 兩人搜了一圈都沒有在附近看到百姓和熟悉的面孔,正準備轉移陣地,去下個安全點碰碰運氣,就看到前方一堵墻被“噗”的一聲打穿了。 一道身影從破開的墻洞一閃而過,戰湛只覺得有些眼熟,還沒有和具體的人物聯系到一起,寒非邪已經一躍而起,朝墻洞的方向沖了過去。不過他離開之前還沒有忘記囑咐戰湛別亂跑。 戰湛百無聊賴地站在原地,左看右看,看到墻洞時,想起一閃而過的身影,腦中靈感一閃,激動道:“孔師姐?”他剛說完,就看到一道劍氣從前方射來,擊打在胸口,自己毫無反擊之力地朝后飛去,摔在街邊石凳上。不等他站起,一股無形的力量將他隔空拽起來,拎到空中,又重重地吵另一邊甩去。 雖然戰湛不會吐血,也沒什么疼痛的感覺,但是被人這么甩來甩去的到底不好受。他凝神,正要變成魂體,那個身影突然出現了,傲慢地踩住他的衣擺,沖著寒非邪遠去的位置,高聲道:“你不要你兄弟的命了嗎?” 戰湛看到是齊翠蘭,也不掙扎了,好整以暇地躺在地上,從下至上地看著她的臉,小聲嘀咕道:“原來你的腮幫子這么大。你一會兒殺人一會兒抓人,來來去去地趕場,腮幫子一定被風打得很疼。” “嗯?”她眼珠子一動,戰湛又被踹了出去。 戰湛想象著寒非愚挨揍時的表情,躺在地上哎呀哎呀地**。 “看上去沒用,卻很經打。”對方并沒有受到他外表所欺,一眼看穿本質。 戰湛慢慢地坐起來,裝模作樣地整理頭發,“長壽和健康是兩回事。” “受我三擊還能坐起來,也算不錯的了。” 戰湛恭敬道:“能受到齊劍圣夸贊,我這輩子沒有白活。” 齊翠蘭道:“你倒是視死如歸。” “我不是視死如歸,我是……”戰湛正打算表演大變活人的特技,就見寒非邪拎著一個夾著一個回來了。 齊翠蘭一把將戰湛扯到胸前,像盾牌一樣擋著,“放開若芙。” 戰湛低聲呢喃:“若夫霪雨霏霏,連月不開,陰風怒號,濁浪排空……” 齊翠蘭揪著他衣服的手微微用力。 戰湛連忙指著寒非邪道:“聽到沒有,放開若芙!” 齊翠蘭無語。更讓她無語的是,寒非邪竟然真的放開了。 齊若芙倒在地上,咳嗽了兩聲,精神竟然還不錯,目光在戰湛和寒非邪之間滴溜溜地轉著。 戰湛不擔心自己,倒很擔心被寒非邪夾著卻一動不動的孔妍姿,“師姐怎么了?” 寒非邪將孔妍姿放下,手指按著她的頸間動脈,過了會兒,就看到她頸項的皮膚在動,仔細看,好似一條蟲子在皮膚下鉆來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