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幕之后，黃全很快就帶著大家從影院早就準備好的安全通道離開了。

    首映大獲全勝，黃全導演也很高興。

    他走到莊姚和姜連成面前，笑容都快開成了太陽花，“結局還滿意嗎？”

    莊姚感激地看向黃全導演：“謝謝你，黃全導演，結局讓我很驚喜。”

    黃全笑著打量著兩人，“要不怎么說你們兩個心有靈犀呢，當初給你們兩個看成片，你們兩個竟然不約而同告訴我之前的結局不合適。我之前嘛，設計那個結局也是有一點思維定勢。在我看來能被大家牢記的電影通常都是求而不得的結局。結局殘缺，才能使影片得到質的升華。”

    黃全嘆了口氣，“可我還是老了。現在的觀眾不是以前啃著傷春悲秋的觀眾，現在的影片也不是強行BE的影片了。”

    莊姚看著姜連成，姜連成也在看著莊姚。

    在莊姚的逼視下，姜連成只好開口：“我看著那個結局，不太喜歡，就建議黃全導演換了。”

    莊姚點頭，“真巧，我也不喜歡。”

    說罷，兩人相視一笑。

    看完了電影，主創團隊就各回各家。

    莊姚坐在姜連成的車上，任由姜連成拉著自己往前走。

    他不知道姜連成要帶自己去哪里，他也不在意。

    他眼睛一會兒看向窗外，一會兒又轉到姜連成身上。

    將近一年沒見，姜連成還是以前的樣子。

    他刀鋒般的臉頰勾勒出山峰的模樣，光潔的下巴下面是修長的脖子。

    順著脖子向下，依稀能看到一團蜜色肌膚和若隱若現的鎖骨。

    莊姚不自覺地淹了口唾沫。

    靜謐的車內，這聲吞咽聲有那么一點點的大。

    姜連成輕輕笑了一聲，目光直視前方，嘴里卻毫不留情：“想什么呢？”

    莊姚攥緊安全帶，目光灼灼盯著姜連成，張開嘴，吐道：“想……干……”

    腳下險些一個踉蹌，嚇得姜連成抓緊了方向盤，“你想的有點野啊，少年。”

    莊姚撇嘴，“人不狂野枉少年。”

    他們已經一年沒有見面，也沒有交流，可再次見面，依舊是彼此最親密的人，自然地調侃和交流著。

    莊姚看著車外車水馬龍的車輛，遠處的黃浦江在路燈的倒影下抖動著斑駁粼粼的波光。

    莊姚：“這次回來還走嗎？”

    姜連成搖搖頭，“暫時不走了，姜易天天天給我打電話讓我回來，讓我接手公司里的事情。”

    莊姚眨了眨眼，“這次回來是因為公司？”

    姜連成，“不是。”

    莊姚的心臟撲通撲通直跳，他攥著拳頭小心翼翼問道：“那還有什么原因？”

    姜連成卻答非所問：“去年我的病情突然加重，是因為我做了一個真實到可怕的夢。夢里我怕自己會不自覺傷害你，放你離開，卻一直在暗中幫助你。可我明明已經用盡了辦法，一時不注意，你還是死了。之后我用盡所有的手段，讓害你的人血債血償。然后在一場大雨之中，我跪在你的墳前，自殺了。”

    莊姚心中猛然揪住。

    姜連成說得是前世的事情，他想起來的，他果然想起來了。

    可他只是以為那是一場夢。

    莊姚看著專心開車的姜連成心中五味雜陳，曾經他以為的和姜連成反目成仇，卻原來是姜連成故意的。他怕傷到自己，又想保護自己。難怪前世那三年自己順風順水，唐白南也不敢對自己動手動腳。原來是姜連成一直在暗地里保護自己。

    他為自己做了這么多，自己卻從來都不知道。

    前世，他在姜連成在自己墳前哭的時候就重生了，之后的事情也不知曉。

    長久以來，他只知道姜連成后面的落魄，卻不知道他為什么落魄如斯，更不知道他竟然之后就在自己墳前自殺了。

    莊姚胸腔一陣陣地抽痛，喉嚨中更是猶如萬顆石子滑入，如鯁在喉。

    良久，莊姚慢慢開口，“那不是夢。姜連成，前世你沒有好好抓住我，這輩子不要再松手了……”

    就算被姜連成唾棄他前世的行為，就算被姜連成當成怪物，他也想把一切都告訴他。

    姜連成將車打在了一旁，跳躍的自閃有節奏地打在兩人臉上。

    姜連成目光灼灼看著莊姚，良久，他說：“果然是前世嗎？難怪那么真實。莊姚，我這次回來，是為了你。”

    “我想了很久，既然放手適得其反，那我就永遠不放手了。你做好在我身邊呆一輩子的心理準備了嗎？我一旦做好了決定，就不會更改，也絕不容許你更改。”

    莊姚定定回望著姜連成：“我會一輩子呆在你身邊。”

    姜連成：“我會執著地堅持約定，偏執時甚至有可能會像我母親那樣做出不可理喻的事情來。即便是這樣你也要跟我在一起嗎？你好好想想，再好好考慮考慮。”

    莊姚一把握住姜連成的手，“不用想了，我早就做好了決定。未來，你再也別想扔下我。你說你偏執，我又何嘗不是。你如果哪天敢扔下我或者有了其他什么人，我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姜連成幽深的雙眸緊緊盯著莊姚，良久，他彎下眼角，奪過自己的手一腳踩在油門上。

    車發出“嗡嗡”的劇烈悶響聲，瞬間便如一顆流星滑入在了夜空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