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趙長天對他毫無興趣，在打量完之后，又搖搖頭，表示實在看不出穆里斯有什么能拿的出手來交換的東西。

    越是這樣，穆里斯越不肯放棄。

    “錢？一萬美金如何？”

    “不要。”

    “女人？我認(rèn)識好多個長腿細(xì)腰的性感妞，法國德國芬蘭的都有……”

    “沒興趣。”

    “車子？我有倆六十年代的古董車……”

    “不喜歡。”

    “……”

    穆里斯沒轍了，他還沒見過錢和女人拿不下來的神奇動物，華夏人真是與眾不同啊，到底如何才能攻下呢？

    一路冥思苦想，不知不覺跟著趙長天回到了酒店。

    章文敬等人已經(jīng)收拾好行李，在大廳閑聊等候，他們是下午六點的飛機，現(xiàn)在離出發(fā)還有五個小時。

    “小趙，回來啦，事情做完了？”

    “是的，章廳長，我現(xiàn)在就去收拾行李。”

    “不著急，時間還多，慢慢來。”

    穆里斯像跟屁蟲一樣跟著趙長天，嘴巴一直碎碎念。

    “啊！”

    好痛，差點被電梯門夾到手，穆里斯倒吸一口涼氣。

    “你跟進來干嘛？煩不煩？”朱果瓊真是搞不明白，這個外國男人沒毛病吧。

    還是無人翻譯，但穆里斯似乎理解了，急忙辯解道“我是為真理而來，不是為你。”

    真理有點頭疼，沒想到穆里斯如此執(zhí)著，看似放蕩不羈的男人，似乎也潛藏著對科學(xué)的熱愛呢。

    “測序儀。”趙長天把衣服一件件收進箱子里，他用的是那種老式的皮箱，酒紅色帶條紋，中間有鎖兩邊系帶，沒有輪子，提起來非常笨重。

    “什么？”

    “一臺測序儀換答案。”

    作為首次開發(fā)應(yīng)用的自動測序儀，一臺abi的測序儀市場預(yù)估零售價大概在五十萬美金左右，超過趙長天實驗室所有儀器價格的總和，還要再乘上好幾倍。

    穆里斯被這個要求驚呆了，半天都沒坑聲。

    原來這個世界上還有比我更無恥、臉皮更厚的人啊！這話也說的出口！

    那可是五十萬美金，什么樣的答案值這個價格？

    “這個我不能做主，儀器是abi公司送給我們公司進行測試的，除非公司同意，但這根本不可能。”

    “是嗎？也就是說其實你們是免費得到的，不是花錢買的，那有什么不可能，你一句話的事吧。”

    趙長天帶的衣物并不多，修桂正更少，兩套日常換洗的單衣單褲，不到半小時，兩人就整理完畢。

    “沒那么簡單，abi3100性能很強大，能同時分析16個樣品，結(jié)果穩(wěn)定均一，這樣的儀器一定會受到各個實驗室的歡迎，公司絕不可能隨便送人，否則將來再買的話，價格太貴。”

    “這樣啊，那就算了，修隊長，麻煩你去問問我jiejie她們，是不是收拾好了。”

    修桂正出了門，趙長天坐在床邊上，等著穆里斯的反應(yīng)。

    一臺測序儀，對他實在太重要了，買不起，那就坑蒙拐騙吧，也不算騙，這叫做用知識換儀器。

    穆里斯推開窗，窗外是酒店的內(nèi)景湖，小小的人工湖被幾棟樓房包圍，視野極其狹窄。

    房間真小，聽說華夏人都很窮，所以才會住長島最便宜的酒店，還挑里面最便宜的湖景房吧。

    與海景房、山景房相比，湖景房的價格大概便宜五分之一還多，這種沒有陽臺的房間那就更便宜了。

    也難怪會提出這樣的要求，估計是窮瘋了，穆里斯嘆了口氣，問道“趙，你覺得值嗎？別要求太高，換一臺其他儀器吧，價格在五萬美金以下的，我能做主。”

    趙長天笑笑，忽然說道“葉酸是人體細(xì)胞生長、分裂和繁殖過程中必需的物質(zhì)，在胚胎發(fā)育早期出現(xiàn)的兩次表觀遺傳編程當(dāng)中起著重要的作用。

    葉酸缺乏與多種胚胎發(fā)育異常相關(guān)，如先天性心臟病、神經(jīng)管畸形、唇腭裂以及don綜合征等。”

    要揭曉答案了嗎？穆里斯側(cè)耳傾聽。

    “孕婦對葉酸的需求量比正常人高4倍，所以很多國家推薦，為預(yù)防出生缺陷，孕及孕早期婦女應(yīng)每天補充04葉酸，并持續(xù)整個孕期。”

    “沒錯，凱瑟琳已經(jīng)按照醫(yī)生要求補充了葉酸，應(yīng)該不會缺乏了吧，但還是生出了唇腭裂的孩子，為什么呢？”穆里斯問道。

    “葉酸缺乏一般由補充不足和利用能力差兩方面因素引起。前者很好解決，直接補充，后者就比較麻煩。

    如果葉酸代謝基因功能異常，即便按正常量補充葉酸，也會造成機體葉酸水平不足。”

    穆里斯若有所思“所以，你擴增的是葉酸的代謝基因？可你怎么判斷這個基因是不是出了問題？”

    好像在上高中生物化學(xué)課的感覺，幸好面對的是一點就通的同行，而不是一群中二少年。

    趙長天贊許的點點頭“沒錯，就是這樣。亞甲基四氫葉酸還原酶thfr）和硫氨酸合成酶還原酶（trr）是葉酸代謝途徑的關(guān)鍵酶，如果這兩個酶發(fā)生突變，那么葉酸無法正常代謝，從而造成葉酸不足，所以我cr出這兩個基因的序列，并進行分析，結(jié)果表明……”

    “？”穆里斯瞪大眼。

    “時間不早了，我要走了，還要去向沃森博士辭行呢，下次有機會再解釋吧，”

    趙長天站起來，伸出手:“謝謝你，穆里斯博士，你為埃里克夫婦所做的一切，將拯救他們的靈魂，也拯救了你自己，上帝會看到的，原來你身上也能發(fā)出良善之光。再見，很高興認(rèn)識你。”

    不是，這話幾個意思？穆里斯來不及仔細(xì)品味趙長天的話，問道:“別呀，下次是猴年馬月了，我陪你去見沃森博士，路上慢慢說。”

    不聽完全部答案，一定會吃不下睡不著，我可不想成天思念一個大男人，如果是朱果瓊的話，還可以考慮……

    穆里斯竭力收回即將脫韁的思緒，抓住趙長天的手:“別走！”

    趙長天想把手抽出來，然而穆里斯抓得太緊，他只能用左手去掰，沒掰動，再掰，穆里斯也加上一只手，雙方開始掰手腕游戲。

    所以趙長天又被欺負(fù)了嗎？臨走還不放過。朱果瓊順手拿起一個衣架，狠狠敲上去。

    打人和被打，其實是一個馴服和被馴服的過程，穆里斯怒火沖天的抬頭，然后，就沒有然后了。

    他抱著被抽出紅痕的手，像條被主人虐待的可憐大狗，蹲在地上默默流淚。

    “朱姐，你誤會了，我正在向穆里斯博士告別，他太熱情，”趙長天解釋道。

    “哦，是嗎？那真是不好意思。”朱果瓊道歉的毫無誠意，這個男人，除了在會場欺負(fù)趙長天，還總想占她便宜，以為她是一頓飯、一束花就能搞定的嗎？

    “請有機會去華夏玩，我們走了，再見。”趙長天拎起箱子走人。

    不要啊，別走！

    穆里斯心里痛苦的吶喊，他想故技重施，跟著趙長天，可對方不再給他機會。

    把行李暫存在服務(wù)臺，趙長天去向沃森辭行，分別送給他和芭芭拉一條藍(lán)色云錦領(lǐng)帶和黃色絲巾作為禮物，并邀請他們有空去華夏游玩。

    沃森愉快的答應(yīng)了，神秘的東方，充滿了迷人的魅力，早就想去看了，尤其是滾圓滾圓的大熊貓，蠢萌蠢萌的，一想到心就化了，真想親手摸摸啊。

    接下來，就是回酒店坐上去機場的大巴，穆里斯想跟上去，卻被工作人員有禮貌的請下車。

    “抱歉，先生，您不是我們酒店的客人，不能上車。”

    這人怎么回事，一直跟著？章文敬用眼神問趙長天，后者搖搖頭，示意別理。

    “喂喂……”

    車啟動，車門即將合攏，穆里斯一把抓住車門，將半個身子插進去，大喊道:“我答應(yīng)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