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馳陪著她考完了最后一科，高中就這樣結束了。

    項婷對逝去的高中生活完全沒有留戀，她滿滿的心思都在對未來的憧憬上，她覺得自己發揮的不錯，報章馳的學校綽綽有余，其實她本來想報考中醫專業，但是為了和他在一起，她毫不猶豫的放棄了，如果不是因為章馳的專業太過工科化，她甚至要和他報相同的專業。

    其實章馳建議她報東市的醫科大學，雖然名氣不大，但是她能選擇自己喜歡的專業，可是項婷根本不聽，分開了三年，她無比懷念時時刻刻在一起的時光。

    到時候她要天天粘著他。

    高考成績出來，項婷超出重點線三十分。

    清晨鳥兒喳喳的叫，聽到耳朵里竟覺得無比動聽，她頭探到窗外，對著樹梢上的兩只鳥嗤嗤的笑起來。

    “項婷，下樓吃早飯！”章馳在樓下喊她。

    她換上連衣裙，飛奔下樓，長長的裙擺隨風飄擺，輕柔靈動。過肩的長發皮在腦后，額前的頭發都挽到耳后，整張神采奕奕的美麗臉龐都露在外面。

    “今天去報志愿，想好了？”章馳嘴角帶笑，把牛奶端給她。

    她很自然的接過來喝掉，舔舔嘴唇，意猶未盡，身體傾向他，仰著頭看他，“再來一杯。”

    章馳接過杯子轉身回廚房又倒了一杯，然后回到她身邊，胳膊伸到她面前，她就著他的手把牛奶再次喝光。

    “我去學校了，填完志愿，直接在電影院門口集合，”項婷一邊整理包，一邊對他說。

    “好，路上注意安全，”他把她拉進懷里輕吻她的臉頰，就看到紅顏綻放，“親了這么多次，還會臉紅。”

    “嗯，”項婷低低應一聲，在他懷里閉了閉眼，不舍得離開。

    “再不走，要遲到了，”章馳放開她。

    她在他懷里用力吸了一口氣，才轉身離開。

    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門口，章馳才掏出手機，翻開收件箱再次看了一遍短信，然后重新放回到口袋里。

    他把餐桌擦拭干凈，上樓洗把臉換了件衣服，出了家門。

    走在一片商業街上，他左右環顧著，搜尋咖啡店的名字，這個小城市這兩年發展的不錯，有了商業的氣息，他卻很少出來逛過，這幾年幾乎所有的時間都是陪著她待在家里，有她的地方就是整個世界。

    不知為何，心里沒由來的一陣慌亂。

    他捏捏眉心，推開咖啡廳的門。

    史若君早已透過櫥窗玻璃看到了他，她站起來朝他招招手。

    章馳點點頭朝她走過來。

    “坐吧，咖啡剛給你點的，”史若君面帶微笑，眼睛卻異常平靜。

    章馳看著冒著熱氣的咖啡，手拿起勺子在里面攪了幾下，卻沒有喝，他抬起頭，對上史若君的眼神，緩緩開口，“我和婷婷是在一起了。”

    還沒有想好怎么開口的史若君，聽到他這么說反而一愣，她本來是和章炳文在臨市談生意，故意提前趕回來，早在火車上就給章馳發了短信。

    她沒想到章馳竟然主動承認，而且看著她的眼神堅定有力，看來她低估了事情的嚴重性。

    “能告訴我什么時候嗎？”史若君平復了情緒，一一詢問著他。

    “兩年？或者更久，我也說不清，”章馳視線望向窗外，平靜的答道，“本來也想她考完試告訴你們的，嫂子是看到我的手機在她房間才發現的吧？”

    史若君點頭，她打量著眼前的男孩子，其實已經足夠成熟與穩重了，如果沒有這層倫理關系，她是喜歡他的，可是現在不行，她不能讓這個家變得不倫不類。

    “你們……”她想問他們有沒有越界，卻找不到合適的詞。

    章馳意會，立刻說道，“沒有，她還小。”

    史若君松了一口氣，“小馳，我知道這些年你對婷婷很關心，你們相處久了肯定會產生感情，婷婷從小沒有父親，缺少關愛，可能對你的感情出現了偏差，她現在還小，等她長大就會明白，這不是愛情，而是一種依賴、一種親情。”

    “她對我是什么感覺，我自己知道，就算是你說的親情，那我也認了，我能照顧她一個八年，就能繼續愛護她一輩子，”章馳始終語氣平緩，沒有絲毫起伏。

    “可是，你想過嗎？如果你們在一起，以后有了孩子，那孩子該稱呼我什么？外婆還是伯母？還有你哥？”

    “我們可以不要孩子！”章馳雙手緊握在一起，“這些我都想過，我和婷婷沒有血緣關系，但是為了大家好，我可以帶她走遠一點，可以不要小孩子。”

    “你太自私了！”史若君一只手死死擰住手包的帶子，“你問過她的想法嗎？我絕不會同意你把她從我身邊帶走的，她是我唯一的女兒，”她緩緩呼吸一口氣，咬咬牙繼續說道，“她現在還小，她的世界里只有你，也只接觸到你，所以會為了你放棄自己喜歡的專業，這本來就是不理智的，等她看過了外面的世界，認識更多的人，你說她到時候會不會后悔？”

    她看著章馳的眼中出現一絲慌亂，不待他開口，狠狠心拉開手包的拉鏈，從里面拿出一張紙，攤在他面前，“我有了寶寶，你大哥已經四十歲了，這個孩子是他一直期盼的，他出生后，就是婷婷的弟弟，你的親侄子，小馳，你忍心這個家就這樣散了嗎？”

    章馳緊握在一起的手有些顫抖，他吃力的伸出手，拿起那張b超化驗單，上面黑乎乎的一團他看不懂，但最下面一行小字清楚地寫著：“宮內早孕   胎存活”以及一系列胎囊的尺寸等術語。

    他緊皺著眉頭凝視著那一團漆黑的圖片，那是一個小生命，大哥的孩子，為了他，大哥拖到三十多歲才結婚，現在終于有了自己的孩子，他該高興的。

    他抬起頭，眼睛里不再是波瀾不驚的樣子，他祈求的看著史若君，張張嘴，卻說不出話。

    “如果，你堅持要和婷婷在一起，”史若君咬咬牙，繼續說道，“我就不會要這個孩子！”

    “不要！”章馳急著打斷她，潮濕的眼睛里滿是哀求，“這也是你的孩子，不要！”

    史若君偏開視線，“要不要他取決于你，你好好想一下，”站起身，看著他低著頭，握著咖啡杯的雙手青筋凸起，她緩緩呼出一口氣，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