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節
他們坐馬車往東大街行,行了半柱香,馬車停住,車夫隔著車門道,“殿下,前面路不能走了。” 元空掀開一角車簾,只見行道兩側站滿了百姓,他們翹首以盼,個個安靜的等待著什么。 溫水水注視著那些百姓,陡生出一股厭惡感,“他們是不是都瞎?看不見林遠虎是個囂張跋扈的狗雜種。” 元空瞥她一眼放掉簾子,對車夫道,“將馬車驅趕進旁邊的小道。” 車夫照著話驅車進右側的窄巷。 外面忽然爆出一聲歡呼,元空重新挑開車簾去看,林遠虎策著馬帶頭行在街道上,其后數名武將隨從,再往后便是士兵隨行,浩浩蕩蕩,好不風光。 溫水水只在幼年時見過一次林遠虎,當時他坐在高位上,父親對著他諂媚奉承,也只換來他的冷嘲熱諷,那姿態和明弘帝不遑多讓。 如今他依然高高在上,享受著萬民敬仰,這等威風舉朝都不見有幾人能有。 她想不明白。 “百姓很老實,誰保護他們,他們就仰仗誰,”元空淺聲道。 溫水水轉過眼看他,“那你救了汴梁和江都的百姓,怎么不見他們這般待你?” 元空淡笑,“不一樣的。” 溫水水偏過頭不做聲。 “他有強兵在手,我不過只有一雙手,百姓猶如稚兒,他們需要的庇佑是強大的,聲勢浩大,威懾天下,”元空柔聲與他解釋。 溫水水垂著頭良久,片晌依到他懷里,攬緊他的腰道,“就像我和你一樣嗎?” 元空順著她的長發,“他這個人沒用了百姓就會唏噓生氣,到最后拋棄他,我沒用了,你會這樣嗎?” 溫水水綿綿的望著他,“你沒用了,老夫人會給你娶別的女人,你就把我拋棄了。” 元空皺起眉,“哪兒的話?” 溫水水眼睛滴溜溜轉,“你要是把我拋棄了,我可能活不下去,就死了。” 元空沉著臉盯她,“再亂說,今日的零嘴都沒了。” 溫水水下巴搭著他的肩,“你老說我。” 元空攏住她,輕嘆說,“外祖母近來也安分,不會再多事。” 溫水水歡歡喜喜的嗯著,和他臉貼著臉,閉上眸子輕蹭。 她乖的可人疼。 元空摩挲她的后頸,她有些難耐,縮在他身上輕顫,他輕輕淺淺的笑出來,手就想拿走,果見她抱緊他的手臂不讓走。 “還去看梨花嗎?” 溫水水瞇著雙眼搖頭。 元空傾身吻她,吻過就放,“再過一個月梨花落了想見也見不著,還是去看看。” 溫水水在他腿上弓直背,自己把唇送到他嘴邊,和他接吻,她大著膽子探出舌,碰了碰那閉緊的嘴唇。 元空對她沒轍,薄唇微啟終是把握了主動權,他有一下沒一下的逗弄那舌,看她眼波水潤,他難免生躁,捏緊了她的小腰陪她玩。 漸情濃時,他陡然抽身抬頭,但見她滿頭烏發墜落,發簪早躺在車板上,她的衣衫開一截,露出的頸子上印著紅痕,有新的也有舊的,她揪緊元空的袖子,“你這樣壞……” 元空深吸氣,撈起地上的簪子給她,她推開手,揭了車簾把頭搭到窗上生悶氣。 馬車周圍的侍衛一見著她都趕緊低下頭。 元空瞬時黑臉,提好她的衣襟把人揪回腿上坐好。 溫水水攥著手不停捶他。 元空團住那兩只手,當真虎了聲道,“說過那么多次,哪回聽了?” 溫水水怯怯的趴到他胸前,“我就不聽你的,你叫我難過了。” 元空抱緊她背靠到車壁上,低哄道,“我翻看了醫書,不能常這樣,會傷身體。” 姑娘的身子要精養,她不懂但他不可以跟著胡來。 溫水水失落道,“我想要你親我。” 元空在她額頭親一下,又在她嘴邊吻過,“給你養只鸚鵡玩,要么?” 養個小東西陪她解悶,轉移注意力要好些。 溫水水細指勾著他,不安道,“有鸚鵡,你是不是就不陪我了?” 元空握緊她的手,“陪。” 溫水水勉勉強強哼聲,“我要那種會說話的。” 元空說好,挑一點簾子往外看,街頭都散了,三三兩兩的行人在過道,離遠些就見溫烔魂不守舍的路過,朝溫府去了,明顯是在周宴那頭沒討到好處。 他靠回車里,撫著溫水水的頭,放大聲說,“去東郊。” 馬車便悠然駛出巷子,往城東方向奔走。 東郊的梨樹全開花,風一吹梨花滿天飛,乍看還當是下雪了。 溫水水張手在外面接花瓣,元空看著笑,跟近前的侍衛道,“多摘些梨花過來。” 溫水水說,“我不玩這個。” 這邊風大,元空幫她披好夾襖,笑道,“真不玩?” 溫水水翹著鼻子不理他。 那侍衛很快抱來一捧梨花,都開的甚好,溫水水眸子斜在上面。 元空抿著笑不語。 溫水水到底耐不住伸手在里面挑花枝,連挑了數十枝才罷休。 元空就看著她把那些花枝纏繞到一起,一小會兒她手里就多出來一個花環。 她將花環戴到頭上,瞪他一眼又扭過頭往外邊的樹梢瞧,那不知愁的小模樣看的讓人心軟,她怎么會不知愁,從前過的那樣苦,所以現在才會愈加活潑,她活過來了,往后也不用再難受。 “房里的佛堂是禪房嗎?” 元空剝了個橘子喂到她嘴里,“算禪房。” 溫水水咽掉橘子,略顯尷尬道,“菩薩定不喜歡我。” “胡說,”元空又塞了一瓣橘子給她,“你近來乖的很,菩薩看得見。” 溫水水高興了,往他頰邊親一下,才要說話,他板著臉道,“才夸兩句就打回原形。” 溫水水戳他耳朵,“你像個老頭子,成天教訓我。” 元空拿下她的手,自顧吃了剩下的橘子,轉過目光朝外看時,那不遠處站著一雙人,正是韓啟凌和姚謹宥。 二人隔著侍衛沖他作揖,“見過大殿下。” 溫水水挪身躲到元空背后,元空扶她坐到后頭的小榻上,才跟那兩人道,“你們也是來賞花?” 韓啟凌微笑,“倒不是,學生是過來祭拜。” 元空點一下頭,不準備應話。 韓啟凌溫聲說,“大殿下看來恢復的很好。” 元空淡漠笑過,“常看到你們兩個一起。” 韓啟凌和姚謹宥互相瞟過,韓啟凌笑得極溫和,“謹宥是學生的同窗。” 元空做了然狀,又問道,“韓公子祭拜誰?” 韓啟凌眼露悲傷,“家兄。” 元空便不好多問什么,側頭跟侍衛道,“回府。” 溫水水捂著嘴悄聲說,“陰陽怪氣的,一看就是揣著壞心思。” 元空乜她一眼,她立刻面壁不跟他對視。 韓啟凌和姚謹宥后退兩步,看著那輛馬車行遠。 “生的真漂亮,比那晚看到的還出挑,”姚謹宥稱贊道。 韓啟凌覷起眼,“就是可惜跟了大殿下。” “溫府那位大小姐跟她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卻沒這般討喜。” “若討喜,那溫夫人還會跟我透露賣女兒的想法?這事要能成,我兄長也算如愿了。” 第71章 七十一個大師 爆發 隔一日溫烔提了容鳶為平妻, 倒沒大cao大辦,只在府中擺了一桌酒。 溫府的女主人升成了兩位,蕭笙祁在后兩日才得知, 這事成定局,傻子都看得出溫烔翅膀硬了。 溫水水得到了她的鸚鵡, 那只綠毛鸚鵡雄赳赳氣昂昂, 嘴兒還欠, 專調戲小丫鬟,都不用溫水水教的。 緣著天越來越熱, 屋里的厚棉被全得換下來, 含煙和從梅在房里收拾, 溫水水擱窗戶邊給鸚鵡喂食,那鸚鵡叼一口食,眼珠子還往屋里瞄,怪模怪樣的叫道,“小娘子躲屋里做甚?快快讓郎君我瞧上一眼。” 從梅抱著被褥跑出來, 手里的雞毛撣子指向它,“再吵今兒中午就把你燉了!” 綠鸚鵡圍著架子飛一圈,扯嗓子在廊下喊, “謀殺親夫啊!謀殺親夫啊!” 氣的從梅一頭熱。 溫水水哈哈笑, 奪了它的鳥食,“你個母鸚鵡, 你怎么就郎君了?” 綠鸚鵡扭扭頭,偏頭看她,看了半天掐著聲叫,“奴才給主子請安!” 活靈活現的太監音。 熱的一屋子姑娘笑,溫水水哼它一聲, “說的再好聽也沒食吃。” 鸚鵡兩爪子掛到鳥籠上,給她表演了一個倒掛金鉤,小腦袋左右搖擺,“娘娘吉祥!” 溫水水臉都被這一聲叫紅了,正巧元空從佛堂里出來,它還卯著聲叫,“娘娘吉祥!娘娘吉祥!” 元空登時沉下臉,沖那鸚鵡斥道,“亂叫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