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節
楊老一聳肩跨門走了。 第48章 四十八個大師 我想娶姑娘為妻 溫水水到底住了進來, 但府里府外都沒聲張,只她帶著含煙兩人搬進元空房里,周宴他們仍然守著宅子, 謹防被外人察覺。 院子里添置個把丫鬟,也不會有人注意。 相安無事了兩日, 院子里的梅花也開了, 冬日冷的出奇, 好幾棵凍的開裂,元空閑來無事, 自己尋了幾塊布往樹上包扎。 溫水水挑開布簾出來, 站廊下問他, “樹也怕冷嗎?” 以前她在溫府,她的小院子里全是雜草,過了秋天,那些雜草就全枯萎,她的院子里光溜溜, 僅剩的幾棵野樹過了冬又會發芽長葉,周而復始,在她世界里, 樹是□□的, 根本不怕冷。 元空綁好棉布,偏過頭看她笑, “誰都怕冷。” 溫水水踮著腳踩在結冰的石階上,含煙將手爐遞給她,轉瞬溜進耳房。 她揣著手爐慢騰騰走到元空身側,望著他光禿禿的腦袋,柔聲道, “明年這個時候,你的頭發就長出來了。” 元空彎眉,“要等些時候。” 和尚的身份是層護甲,明弘帝見著就會生愧疚,急于將這個身份剝掉,他就和別的皇子沒有區別。 溫水水蹲到他腿邊,取下帕子抓過來他的手指一點點擦去泥,“我還沒和老夫人他們見過。” 去見了左不過是些場面話,說不定容氏還會對她敲打,終歸是讓她隔應。 “外祖喜靜,早交代了不用去打攪他們,”元空攙她起來,正好頂上的梅花戳著她的鬢角,他隨手撥開枝丫,她就歪了頭。 溫水水偷偷笑一下,羞紅著臉躲進他懷里,“他們指定覺得我恬不知恥。” 元空搔著她的脖頸,她怕癢的往他前襟里藏,元空眼眸凝出笑意。 溫水水把手爐推給他,軟乎乎道,“你什么意思?你在心里覺著我不好。” 元空將手爐放回她手中,攬著她要進屋,“外祖說,讓我們在外頭注意。” 他們在自己院子,院子里的小廝丫頭早清沒了,都各自有事要做,誰也不敢在院里晃蕩。 溫水水斜斜望著他,不動。 元空淡笑,“鬧什么?” “我的茶館兩天沒去看了,”溫水水唇角微垂,拉著他看向枝頭紅梅,“你給我摘支下來。” 元空隨手摘了支開滿花的放到她手里,微擰眉道,“不是沒什么生意?” 溫水水推開他,悶頭跑進屋。 元空想跟進去,從院門外進來個老嬤嬤,佝僂身道,“殿下,崔大人過來拜訪,人已經在西松園了,老爺請您過去吃茶。” 元空道聲好,便轉了步隨她,走了兩步琢磨又回頭,就見窗戶開一點,她縮在窗邊瞅著他,那支梅被她鉛在發里,平生出一種難言的風情,他喉間微緊,頓步下來,她立刻拔下木栓,窗戶啪的一聲關緊,屋里安靜的仿佛沒人。 元空的睫毛抖動,片晌還是隨著嬤嬤去了西松園。 西松園里,崔琰正和楊老說著話,“前頭還說您會來,不想真被學生說中了。” “來不來也不在意,老夫就是舍不得阿宇一個人孤零零的在這里,還是有家人看著的好,”楊老晃著搖椅,坐起身給他沏茶。 崔琰忙彎著腰揭茶,謙聲道,“楊老早該來了,大殿下不容易,就您孫女一個人幫著,楊姑娘倒是一把好手,這次要沒有她,大殿下也不可能這么快就回朝。” 楊老晃著的搖椅停下來,神色從猶疑到古怪,“她怎么幫的?” “萬香庵是楊姑娘的管家周宴先發現的,后來他才和大殿下一同過去把對方老窩端了,出的人全是楊姑娘手下,這功勞全推給了學生和大殿下,像她這么不求名聲的姑娘委實少見,”崔琰略有不好意思道,功勞他占了,但人情要說到,總不能揣著明白裝糊涂,叫人不舒坦。 楊老意味深長的哦著聲,未幾撫著胡子靠回搖椅,瞅著元空進門來,笑道,“這不說曹cao曹cao到。” 崔琰立即起身,朝元空拱手,“微臣參見大殿下。” 元空虛托著他道,“崔大人多禮。” 兩人相視一笑,各自坐下。 楊老也給元空倒了杯花茶,懶散道,“大過年的,從汴梁搬過來,一身老骨頭都差點折騰散了。” 元空轉著杯子聽他扯閑,抿出一點笑,倒不當真以為他是抱怨。 崔琰一拍手,擠眉弄眼笑不停,“可叫您說上了,大過年的,正是喜慶,誰家不找這個時間辦喜事,咱們溫大人今兒個還新娶了一位如花似玉的妾室,滿府掛滿紅綢,真真又做了回新郎。” 楊老挑眉樂,“溫烔敢娶妾?” “怎么不敢?之前他夫人為著他養的外室尋死覓活,他都沒讓半步,反倒大搖大擺的買了宅子帶著人住里頭,誰勸都不行,他夫人估摸著也是沒轍了,才答應他納妾的,”崔琰道,這種朝官后宅爭寵戲碼誰家都有,也多是旁人的茶余談資。 楊老剝了顆吃進嘴里,笑瞇眼,“溫烔出息了。” 可太出息了,靠著自己老婆走到今天的位置,一朝得勢轉頭就另結新歡,絲毫不顧念溫林兩家的舊情,林月妍還只能忍氣吞聲,這以后,溫烔后院怕是能打起來。 崔琰看熱鬧不嫌事大,“他也就這點本事,真要有出息就休妻,那學生敬他是個人物。” 楊老將手往桌上一按,偏過話道,“還有兩日就是元正,你小子不忙?” 崔琰瞄著元空嘿笑,“圣上說讓大殿下入朝鍛煉,學生就是來探探風聲。” 楊老手朝他腦門上點點,樂開了花,“鬼靈精。” 崔琰臉皮厚,搓著手道,“大殿下能文能武,又會一手好醫術,去哪個衙門都行,微臣這里正缺個侍郎,大殿下若不嫌工部職位低,微臣想邀您來任職。” 六部各司其主,或明或暗大多以溫林兩家為首,若不是工部出了事,從上到下大換水,朝堂還是被溫林把持,元空根本插不進去,現在有了崔琰,他遞出來一只手,元空自然會接住。 楊老哼笑一聲,眼神遞到元空,元空站起身朝崔琰微抬手行禮,“我自小就對水土樹木甚感興趣,崔大人盛情相邀,我豈會推卻?” 崔琰抓了兩把衣角,激動的和他作揖,“微臣雖然沒什么大本事,但一定會讓大殿下學到應得的東西。” 楊老看他們敬來敬去頭疼,“這些虛禮就別擺了,看的眼煩,老夫記得這幾日是不是有場書生會友?” 書生會友聽著是那些書生私底下的活動,其實不然,這個節骨眼兒上正是各方密切關注的時候,春闈后這批人都有機會入翰林,他們是未來的棟梁,他們的會友,更多的是互相比拼才學,朝堂里的人會密切關注著他們,在其中出彩的,往往很早就會被人相中。 崔琰嗯聲,“二十九號定在桓平居,學生一早叫人去盯了,不知有幾個好苗子。” 楊老掃一眼元空,“我和崔大人聊聊,你忙你的吧。” 元空矮腰敬過他,挪步離開。 崔琰杯中茶喝完,自己拎著壺倒水,“這個空頭,學生倒是不好接觸那些學生。” 只能看林遠虎和溫烔動作,他們暫時被束住了手腳,不能跟這些掌權的搶人。 楊老捏著小鉗子往爐中夾炭,“這不好辦,那么多書生他們總不能個個都要,先把他們挑好的人記下來,明年春闈后,在那批進士里再選人,他們的人留給他們,咱們要剩下的。” 崔琰沖他豎起大拇指,“高!” 楊老哈哈大笑,閉著眼躺回去,怡然自得。 —— 元空回屋時,含煙從門里溜出來,瞅到他就畏首畏尾的縮到角落里,跟見鬼了一般。 元空皺起眉,推開門進里間,只見溫水水趿著木屐蹲在柜子翻找東西。 “找什么?”元空立在窗邊問她。 溫水水一下驚住,未幾合上柜子小步移到貴妃榻邊側坐,輕輕道,“沒什么。” 元空走到柜子前重新起開,里頭翻的亂七八糟,他笑起來,“找易容箱?” 溫水水窘迫的低著臉,“你把它藏哪兒了?” 元空說,“在這里不用易容了。” 溫水水稍稍抬起眼望他,“我想出門一趟。” 元空走到她面前,沉著眸子問,“去茶館?” 溫水水微微點頭,“周叔一個人忙不過來,我想去給他看看。” 元空坐下來,認真看著她,“你父親今天納妾,你知道嗎?” 溫水水眼中閃過一絲慌,隨即做出驚喜的樣子道,“估計林月妍要發瘋。” 元空神情冷淡,“所以你不能出去。” 溫水水假笑不下去了,推他一把道,“我出去礙著你什么事兒?” 元空面色隱隱生寒。 溫水水抱著腿后退一步,“……我只是看一眼茶館,你做出這般嚇人的樣子干嘛?” 元空張手圈住她拖到眼前,“你是去見溫昭。” 溫水水面上顯出憋屈,“我沒有,我就是不放心茶館。” “溫昭問我,你欠我多少錢,”元空道,他的臉色已經很難看,但語調依然保持溫和。 溫水水這時明白過來,那日蕭笙祁和溫昭上門時,他就已經摸清了她給溫昭下的套,他裝作不知道,她就以為他真的不清楚。 “我沒跟他說過欠你錢,你可以問含煙和從梅,”溫水水竭力辯解。 元空突然放開她,涼聲說,“今天不準出門。” 溫水水絞著袖子,半晌難過的哭起來,“你總莫名其妙讓我難受。” 元空冷颼颼盯著她,俄頃把人抱回來,悶不做聲的往她臉上抹。 溫水水眼睫落滿淚珠,他抹掉又涌出來。 元空嘆息,“真去茶館?” 溫水水抓著他衣裳乖順的嗯聲,“你不信你和我一起。” 元空團著她進了隔間,半刻鐘再出來就是兩個陌生面孔。 —— 年底各家都忙,出來閑逛的人比不得平日,溫水水的茶館更加空蕩,他們近黃昏到地方,見不著一個客人,從梅翹著二郎腿靠椅子上,見著兩人一時沒認出來,叼一塊糕點縱起身,“二位客官里邊兒請。” 兩人進茶館里,元空目露笑,探到溫水水耳側揭開那層皮,溫水水的臉一露出來,從梅唉嘆一聲。 溫水水轉到柜臺上,睨她笑,“不待見我?” 從梅吹了吹小胡子,“小姐說笑,奴婢就是愁沒生意,這茶館開的沒勁,要不然關了吧。” 元空拿過來賬簿瞧,確實賺不了幾個錢,他道,“關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