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諳試探了一句“那你怎么又去到他組建的534部隊里了？”

    黑尤妮突然放大了嗓門“還不是因為他招兵買馬！還說送我主力艦，讓我重新當艦長！”

    在座的人嚇了一跳，隱隱覺得這要是再繼續挖黑歷史下去，保不準黑尤妮就要惱羞成怒，現在她已經在爆發的邊緣了……

    汀娜作為她們圈子外的人，聰明地開口緩解尷尬氣氛“啊這樣啊，你們那個將軍啊，其實到現在都還不知道黑尤妮你性征是為誰出現的呢……上次我們還談起過，感覺他是認為你在離開的那段時間里看上誰。”

    黑尤妮心里先是一松，然后又不知怎么地一陣空落落，但連忙打起精神來強調道“哼，這樣啊，那最好，你們也都別跟他說哦。”

    祈諳跟霓感覺到了隔壁桌子上的殺氣，連忙向黑尤妮保證自己不會搞事情……黑尤妮現在也只能相信她們了……

    “大家好呀，在聊什么呢！”

    就在這個僵硬的時候，茉維依因為沒事干，而從座艙室里跑了出來。黑尤妮連忙一通夸贊藤蔓活動門設計得精巧，拙劣地轉移話題。

    英姆芙拍拍手招呼茉維依“來這邊，別理會那個家伙……來跟我們說說你對魯哈本那文檔的分析吧，我們這群人里，怕是只有將軍跟你能看得明白。”

    正被黑尤妮一通莫名其妙的言詞弄得無所適從的茉維依，聽到將軍的副官叫自己，連忙就跑了過去，但看到在座的祈諳跟霓就又剎住了腳步。

    祈諳跟霓連忙收斂眼神，然后露出和善地笑容來。

    汀娜則心中嘆口氣，起身拉起茉維依小手，往一旁牽去，道“這張桌子人多太擠了，我們坐旁邊吧。”

    然后兩人就在黑尤妮對面落座。茉維依看見墻壁方向公放著的全息屏，馬上就是一通抱怨，剛剛參加過一場勾心斗角談判會議的她，現在對這種糾纏不清互相扯皮的會議是毫無好感，真是能躲就躲……雖然那場會議她只在最后一刻登過場，其他時候都在那帕蘭迪上呆著。

    但她跟祈諳、霓不一樣，被要求當場外分析、資料查詢者的她們，一開始就把大部分任務都丟給了茉維依，自己跑去玩兒了，只告訴她說，有拿不定主意的時候，再社交呼她們討論，所以茉維依相當于是在場外全程見證了談判，完全想不明白話里話，最后放棄思考——她真是受夠了，心累……

    “就是，真是爆祟，直接轟殺不就行了，還討論個屁啊！”黑尤妮相當認同茉維依的觀點，她就是一個反組織反紀律的活例子。

    英姆芙則不這么認為“那是因為你沒能參與其中，要不現在我們來開個會試試，反正沒事干。”

    霓“挺有趣的。”

    祈諳“我們將軍很少開會來著。”

    汀娜“那開會討論什么呢？”

    英姆芙“就討論外面他們討論的那兩套行動方案吧！”

    黑尤妮“好啊！來，看看最后誰能猜中！”

    英姆芙“總結一下，一邊說是趁著對方立足未穩，直接消滅萬物歸一，一勞永逸。一邊說是，現在哈魯魯人絕對優勢，不可能取得任何戰果，牽制到大部隊過來，萬無一失。”

    祈諳“說白了他們在吵的關鍵問題就是要不要現在馬上就打過去嘛。”

    霓“牽制？我不覺得有什么能牽制得住的，真是在說笑，萬物歸一本身是主力艦級的吧，那它要折躍我們能攔得住？”

    汀娜“不能超越打擊集火它嗎？折躍時不是需要靜止著的？”

    英姆芙“超越打擊也并不是沒有炮擊軌跡的，即使是折躍式的，只要有物理過程，有空間位移，就能被攔截……”

    霓“他們戰艦比我們多，都不用擋炮，我們這邊超越打擊一暴露位置，就會被他們壓著打了，根本沒有余裕。”

    祈諳“話說我們這邊一旦主動攻擊，就算是打過去了吧……這種距離完全沒有運動前沖的必要了嘛……”

    英姆芙“唔嗯，還真是有點感慨啊，內戰跟抹殺者之間作戰完全不一樣了啊……”

    黑尤妮“是哦是哦，跑出絕對觀測圈而已，居然就丟失掉互相目標了，換成抹殺者，他們能一直追著你咬哦，根本沒有跑出探測范圍隱蔽的必要。”

    祈諳“完全沒沖鋒的必要啊，那剛才作戰時，你怎么還死勁沖？”

    黑尤妮“啊哈哈，習慣了，習慣了。”

    霓“要我說啊，還是我們探測設備并不是針對內戰的，你看將軍給我們看的材料……”

    汀娜“我們墳場這邊自然不是銀河系那邊，抹殺者的高熵區域，他們對低熵的敏感。”

    英姆芙“好了，說得有點用了，我認為穩妥一點的好，內戰方面大家都是第一次，所以一開打就傷亡那么慘。”

    黑尤妮“就是，內戰完全沒意義啊，上前線轟爆抹殺者或者被轟爆……哎呀，快點解決這邊的事情吧！還是馬上打過去的好！”

    霓“我認為應該穩妥，完成現在任務是第一要務……哦呀，不好意思，忘記了，現在就是我們在安排任務對吧。唔，這樣的話，我覺得應該馬上打上去。”

    祈諳“嗯，馬上打上去。”

    汀娜“……這么一說，怎么你們都覺得應該馬上主動攻擊呢？敵人優勢那么大，萬一我們失敗了，那會不會造成的影響太大了？”

    黑尤妮“哎呀，那有那么多好猶猶豫豫的，不失敗不就行了嗎！而且失敗了的話，那我們也先一步完蛋了，之后影響再大再嚴重也跟我們沒有關系了啦。”

    茉維依“白晝之夜，輕梵嚅囁，萬物歸一，群星湮滅。”

    汀娜“嗯？你在說什么？”

    茉維依搖搖頭“唔嗯，沒什么，只是突然想到了天奏默示錄里的一首啟示詩……據說是一個‘列秋’寫的。”

    汀娜“哦哦，想不到現在桑都司他會迷上這款游戲……我是因為宗教的關系玩上的。”

    茉維依“‘列秋’？啥玩意？”

    英姆芙“一個文學獎項，紀念大航宇時代的一個詩人。”

    祈諳“哇，大航宇時代，那是多少千年以前的事情了啊……你還研究歷史的？”

    英姆芙“不是我啦，是將軍他，我是看他傳記了解到的。”

    汀娜“桑都司他喜歡歷史我是知道的，但……他連文學史也去了解？”

    霓“誒，我跟你講，前線很改變人的。這么一說我倒是也想起來了，現在很多流行歌曲都是有‘列秋’頭銜人填詞的來著，在補給艦上十分搶手。”

    英姆芙“是的是的，戰場限定版！我每次都有搶來著……誒，當初不知道534部隊艦長的規矩……”

    祈諳“怎么一說，列秋還是一個大獎項啊似乎……喂，我們怎么又跑題跑到將軍身上去了啊，開會開會，茉維依，你說說，你覺得那種方案好吧。”

    茉維依“誒？唔……都有道理吧……非要數據模型模擬對比出個結果的話，方案一482，方案二518。”

    黑尤妮“方案一是個啥？”

    英姆芙“馬上進攻就是方案一。”

    祈諳“那這個百分比是個什么意思？成功率？”

    茉維依“不是，是兩邊全部綜合計算，我的偏向性。”

    汀娜“就是嘛，我也覺得保守一點比較好。沒了對變引擎，以后要宇宙殖民就麻煩了。”

    茉維依“唔，其實……其實也不全是，主要是因為現在每耽誤一秒鐘，事件結果就被動更加偏向于方案二。”

    黑尤妮打了個響手“真是太壞了！他們故意拖延時間在嘛！”

    英姆芙“好吧，總之我們艦長多數都偏向于直接攻擊方案的……也十分符合一向以來對‘少壯派’的印象……但我覺得你們都有更直接的理由吧？”

    祈諳“眼前的功勞怎么能白白讓給后來的？”

    霓“就是，打得越多獎勵越多嘛。”

    汀娜“……也就桑都司能制得住你們幾個了……誒，真羨慕你們艦長，有自己的戰艦，選擇自由多了。”

    茉維依“唔，感覺也沒多自由……我要吃東西了。”

    祈諳“聊了這么久了？點些吃的吧，之后可能時間只夠吃那白漿啰……”

    屋子里面進入少女用餐時間，外面也同樣開始吃吃喝喝起來，只不過依然保持著爭吵，一邊補充能量一邊消耗，最忙碌的是清潔波波球，因為吃著喝著吵架，難免會噴出來……

    邱楓烈也跟魯哈本對飲起來……哈魯魯人并不能食用銀河人類的食物，酒精除外。這邊來至各個銀河外文明的人類，唯一全都能享用的食物只有純水。

    然而就在悠悠閑閑還沒吵出個結果的時候，事情突然就發生了。

    沒人有任何感覺，但所有戰艦的靈敏感應裝置全都讀出了一種未知波動，不止邱楓烈接到了茉維依的報告，在場所有人都接到了本方戰艦的匯報……除了沒有所屬戰艦的魯哈本之外。

    哈魯魯人王子見本來熱鬧非凡的現場突然一靜，那是如同把廣場視頻突然開了靜音一樣，十分突兀，讓人感覺莫名其妙的狀況，于是轉頭向邱楓烈詢問，道“將軍，發生了什么事情？”

    “萬物歸一開炮了。”邱楓烈言簡意賅。

    下一秒整個會場炸開了鍋，所以人都情緒激動起來，紛紛互相確認情報的正確性。

    一直在一旁的星威也向邱楓烈進行確認“開炮了啊，桑都司將軍也是這么看的啊。”

    “偵測到的未知能量波動信號，外圍趕過來的主力艦集體沉默，只能使用應急手段發出求救信號……這些信息結合起來考慮只可能是萬物歸一開炮了。”

    星威點點頭“我這邊探測到的波動源，正是哈魯魯叛軍作戰群可能的存在區域。”

    邱楓烈站起身來“那就沒什么好繼續爭吵下去的了，能麻煩星威將軍統一一下這里的意見嗎？”

    “那是當然的，作戰需要所有人共同的努力，還請將軍幫我進行理論上的解說。”

    “那是自然。”

    于是接下來直接擴音設備壓下全場的聲音，五分鐘把事情說完，五秒鐘全體一致通過——馬上對哈魯魯人作戰群發動進攻，作戰目的消滅萬物歸一，作戰代號“湮滅”。

    英姆芙、祈諳、霓、黑尤妮剛還沒吃兩口，就接到了命令，各自回到自己的主力艦上去了。

    文明聯軍的艦長們全部各就各位之后，又過了十來分鐘，草坪指揮部那邊的作戰計劃似乎制定好了，于是任務簡報、詳情都分到了各個一線作戰人員手頭，而將領們也都紛紛通過視頻的方式，開始對自己的作戰人員進行疑問解答。

    邱楓烈的通話視頻背景里是一堆同樣作戰視頻的各個文明將軍，聲音屏蔽效果不太好，各個文明各種語言的聲音變成了嗡嗡的背景音。

    “……以上就是任務要點，還有什么疑問嗎？”

    艦長們有優先發言權，黑尤妮“嘿！我說將軍，我們打過去的話會不會也中一發超熵，然后對變引擎報銷啊？”

    邱楓烈“詳情里有說明——首先，其出力并沒有我們一開始分析得那么夸張，茉維依給出了計算模型，最大范圍大概為一萬光年，但看起來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控制攻擊方向……”

    目前墳場引力圈范圍有120萬光年，而銀河系也只12萬光年而已，也就是目前說比較樂觀的情況是，萬物歸一并不能影響整個墳場。

    至于控制攻擊方向、范圍，一般主炮、超越打擊都能做到，萬物歸一能做到也并不奇怪。它的第一次攻擊，打出來的攻擊范圍，是一個中空的球形，把分在半程折躍到五千到一萬光年的幾支文明聯盟作戰集群全部癱瘓。

    而中空部分只有五十光年左右，邱楓烈這邊剛好在邊緣上……之所以打出一個中空攻擊波也不難理解——萬物歸一本身能源系統依然是靠對變引擎，再說叛軍也不可能消滅自己的優勢艦隊，跟文明聯軍這邊同歸于盡。

    哈魯魯人的星系也在十光年范圍之內，至于在萬物歸一攻擊范圍內的文明星系，因能源系統停擺，引發一系列災難性后果，而發出緊急求救信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