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兩艘戰艦
最終被官方定名為“橙子少女號”的襲擊事件過去一個星期了,雖然時制每個星系、太空中都是按照自己所處環境來的,但七天一個星期作為一個傳統保留了下來,通常只作為一種單純的計量單位,作為地球出來文明的紀念,只有部分星域還保留著其“禮拜”這一層內涵。 在這一個星期里,未來的學校,準確說軍校生活,比起之前的戰斗生涯簡直不可同日而語,平靜而又安詳,真是有對比才會有發現,普通人一輩子都不可能經歷的生死時刻,在那五個小時里,邱楓烈已經記不清自己各條時間線加起來,一共反反復復歷經死亡過多少次了。 一場大變可以讓人獲得無數成長,而經歷了那么多死亡的邱楓烈,光明面上,身體就獲得了痛覺耐性,心理上跨過三道心坎,再遇任何事情都可以以平常心應對了。 例如把一顆行星改造成戰場這種事情,那是一顆位于克洛利艾星系邊緣一顆氣體行星的衛星,這顆行星的巖石衛星的體積就是地球的十倍大,由此可以想象這顆氣體行星的體積了。 行星內的氣候十分驚人,覆蓋半球的電磁粒子風暴、龍卷風、巨斑是家常便飯,而軍事訓練項目就是在這顆行星里駕駛戰機飛行、作戰——跟自律機器人軍團作戰。行星上丟了一個完全可以自閉自給自足的自律機械帝國,設定上是人類是外星入侵者,而這個機械文明在保衛自己的家園星球……邱楓烈腦中腦補過一篇八百字的作文,描述這個機械文明可歌可泣的抗爭史詩。 然而這只是他全部軍事課程之中的一個而已,還有更多新奇的事情等著他。這個宇宙如此廣闊,根本看不過來。所以這個有著如此強現實增強、腦內全潛入游戲模式的未來世界,反而比之前任何一個時代,人們更加不會宅在家里,不會沉迷游戲世界,因為真實世界更加精彩,你能想到的一切事情都可以在現實里做到。 現實里就可以真玩到了,那還干嘛要去體驗游戲世界? 邱楓烈在周三的時候上過一堂不明所以的野外求生課程,簡報說是他一個人失聯了,然后落在在了一個莽荒卻有生態的星球上,他需要在之后的三十小時里想辦法在“各種rou食生物”的包圍之中生存下去,而所謂的rou食生物就是恐龍…… 他的同學們被分別丟到了其它一千顆類似的星球上,而這些恐龍星球都是向民間征用的,克洛星域有四位數的這樣的星球,都是那些喜歡古生物的人搞出來的。 而現在軍校們做的事情,就跟當年童子軍小組借用一戶私人后院來搭建帳篷,體驗軍旅生活一樣。大家十分歡迎有人去入侵他們的恐龍星球,這種心態就如同自己畫了一副畫,然后自我感覺不錯,巴不得有人能過來參觀欣賞一樣。 總之,軍校生活豐富多彩,現實比游戲有趣多得多,回來之后,邱楓烈一整個星期都沒有碰過游戲了,每一天過得真是太充實了。就算是第一天事件安置也是馬上完事,沒有放假一說,第二天就正常上課了…… 躺到自己房間的床上,看看視網膜上的時間日期斬云歷72年7月8日,晚上六點,宿舍區熄燈的時間……軍校所在的星球由于自轉,一天只有二十來地球時制小時,因此晚上來得特別早。這顆位于克洛星域主星系,克洛利艾星系之中第四顆生態星球,是一顆評級五級的星球,比地球評級高一級,體積也比地球大三倍,而且水域覆蓋面積只有百分之五十。 如果放到人類還在太陽系的時代,這樣一顆生態星球不知道會讓多少人瘋狂……然而現在這顆星球一共只居住了五千人,其中三千還是軍校學生,不算是常住人口——要改造出一顆這樣的生態星球來,即使沒有恒星,甚至沒有星球存在的一片空宇,都十分輕松容易,那么干嘛要擠在一起生活呢?還影響生態環境,讓星球掉級……一片擁有億億以上人口,有著銀河會議發言權的星域之中,常住人口超過一萬的星球,就算是人口密集的星球了——然而這種密集也是一個人一座二十一世界國際都市當自己家的水準。 邱楓烈軌道降落的時候看過軍校區旁邊的一戶“人家”,一家三口人住在當年一座百萬人口規模的城市里,環線道路一圈圈圍繞著高樓大廈轉出去老遠……自己還在地球上的時候,也是住在這樣的大都市里的,只不過自家房子只有三室一廳……這么大的一座城市只住一戶人家,感覺有點寂寞呢。 然而軍校里就不是這樣,大家都擠在一塊生活學習,感覺跟高中、大學差不多,這樣自然是為了增強集體性,讓預備役們快速適應身邊時刻有大量其他人的生活……然而即使如此,這里的宿舍依然不存在集體宿舍,都是獨樓獨棟,一人一棟三層的小洋樓,每個人的洋樓距離在一百米以上,隔著綠化帶、小公園。放眼看去,宿舍區就像是散在綠茵cao場上的豆腐塊,十分有趣。 在太空之中過著的是星際時間,所以下課回到宿舍里的時候,說不準是早上晚上。但這不要緊,每一棟洋樓所在的那一片區域,都可以獨立設置全息環境,模擬窗戶外的景致,高山、雪原、沙漠、海邊,任君選,邱楓烈一般只是把環境弄成夜晚就算了……雖然每次系統都會自動套用地球北半球星空,然而邱楓烈并不在意什么星座,所以是地球星空還是異星的星空對他來說都無所謂。 他只是想要一個寂靜的夜,放松心神,然后隨意回味一下“往昔崢嶸歲月”—— ……邱楓烈等一批自愿留下協助作戰的師生,坐在最后一架運輸機上,被送到了待在安全區的其它戰艦上。 那是一個龐大的艦隊,在太空之中很難見到這種聚集成隊列的艦隊,即使保持引力安全距離,也會因為目標大,戰斗時容易被流彈命中——一道能量炮只要跟陣型有一個角度,就很容易讓攻擊范圍覆蓋多艘戰艦,黑白子一筆劃過去一樣倒一片。 所以戰艦排成陣列密集互射的場面只存在于科幻電影,或者閱兵儀式上,到了戰場上,那是如同十八世紀排槍陣向機關槍沖鋒一樣自殺的行為。 而透過舷窗rou眼可視范圍里全是戰艦的場面,也只有一些緊急情況下才能看得見了……首先是軍校聯合軍訓的上百艦船。 但這些孤星級的戰艦面對傾城級的敵人,并沒有什么戰斗力,等級差擺在哪里。現代艦船所謂的“級”,是按以其能源系統的能級來劃分的,每一級都是一條鴻溝,就跟原子核外的電子軌道一樣,每上升一級就意味著巨大的能量差。 目前帝國艦隊體系之中的艦船劃分為六級,常規動力的無論體積、質量多大都屬于“常規級”。而非常規的就是搭載了新能源——虛粒子提取技術,并以此為動力擁有折躍能力的艦船,從低到高分別是——孤星級、傾城級、將軍級、帝國級以及銀河帝國最高武力的象征,曙光級。 之前就有說到過,能量炮對抗護盾,最后其實就是能源系統之間的角力,一百艘、一千艘孤星級都不足以形成對抗傾城級的量變,根本無法突破對方的戰艦力場護盾,自己這邊卻是一炮一個爆。 唯一的抵抗方式就是進行串聯,讓艦船排成一排,一層層消耗對方的能量炮擊。能量炮是無法持續輸出的,這就是能源核心能級所限制的,輸出飽和了就得停火,這才使得串聯防御可行。先不說孤星級能供得起的護盾,要擊穿艦船的十級物理裝甲都是很消耗能量的。 龍女觀月在面對突然展現出敵意來的傾城級戰艦,做了巨大的工作——首先是進行轉移安置,一艘艘艦船進行調派,安排十萬之眾的師生集中到艦隊中一半飛船上,進行撤退,另一半飛船則由她遠程控制頂上去進行葫蘆串防御。 期間還要安排戰斗機作戰,sao擾傾城級戰艦,與傾城級的艦載機交戰……然而效果不大,對方依然成功發射了三個工廠到橙子少女號上來。 她的橙子少女號之所以不跟大部隊一起撤退,而是往相反方向運動,就是發現傾城級是沖著自己來的,所有武器系統、掃描、鎖定都沖著自己這邊,然而對方不知道為什么一直沒有開炮,那么自己就不用理會介風要求自己乘坐隱形戰斗機逃脫的建議了——所謂“隱形”就是完全遮蔽隔絕一切內外信息,以亞光速如同炮彈一樣電磁加速打出去,全憑慣性隨機射向一片安全空宇、星域。 在空曠的宇宙之中,這樣的一個黑體,就是大海里的一滴水,找出來的幾率比從太陽之中找出一粒特定的氫離子的還低。 然而安全是安全了,但內外信息完全隔絕,也就是說她將失去對整個艦隊的控制,那么別說戰艦對抗了,光信息戰這邊就全滅了,而且也無法確定對方目標是自己,自己留下來起碼還有抵抗機會,向帝國艦隊的求救已經發了出去,只要拖一段時間就有機會。 橙子少女號上其實當時集中了整個艦隊所有大人物,因為龍女觀月這個帝國級新銳戰艦艦長在這里,例如名下有八十二家軍工企業的呂肖安……誰都有可能是目標,而且敵人準備十分充分,誰知道隱形機最后的目標地有沒有泄露被知道呢? 最后大家選擇相信了帝國級戰艦艦長的能力,都沒有坐隱形機逃走,而是有一部分留在了控制區人事部門那邊,另一部分混在撤離的師生里面逃離了……總之情況十分混亂而又復雜,面對這種不可能在人類知識庫里找到絕對正確答案的事件,每個人根據自己的經驗、閱歷做出的選擇都會不一樣,而且都會是他們當時自己認為最正確的…… 當跟著雅麗莎再次見到龍女觀月的時候,她看起來有些虛弱,但精神很好,正被一群人圍著說著話。然而邱楓烈一出現在這間休息室里,大家頓時一起看了過來,同時鼓起掌……他這次所做的事情,不再像之前那些輪回時間線里做的了去無痕,一系列出色的戰斗都被大家所知道,以及最后最關鍵的找到運輸機這件事。 之后邱楓烈跟其他師生在一艘軍校艦船上被放了下去,龍女觀月跟其她要員則被送到了另外的帝國軍艦上……這里是龍女觀月安排的撤退區,由于擔心有其它敵人埋伏,她精心設計策劃了一條安全的航線。現在這批軍校飛船被一堆帝國艦隊包圍保護著,百艘艦船十分壯觀……敵人的傾城級戰艦早就折躍逃掉了,這邊沒有攔阻它的手段,所以趕去戰場的帝國軍艦只能把火力宣泄到被放棄的橙子少女號上了。 那一幕幕事情依然歷歷在目,畢竟對于邱楓烈來說那不是四、五個小時,而是四、五年反反復復經歷的事情,印象深刻。每到結束一天,獨處的時候,這些事情都會不由自主地冒出來,驚心動魄慢慢歸于平淡……一杯熱騰騰的檸檬柚子玫瑰花茶,一碟果子點心,三樓躺椅靜靜看著夜空,偶爾想想地球上那個自己…… 就這樣安安穩穩在未來世界過一生也挺好啊……父母嗎?這邊科技這么發達,等自己玩夠了再想象有沒有回去、或者看看他們的辦法吧……舒心無比的嘆息了一聲,在躺椅上扭扭找個舒服的姿勢,舉杯喝一口,然后,噗,得一聲把喝進嘴的熱茶給噴了出去—— 眼角彈出的一條到訪信息把他驚得整個人跳了起來,兩只自己熟悉無比,打了無數次交道的小蘿莉已經離開了軌道空間站,在坐著軌道出租機過來的路上。 一分鐘后,邱楓烈還沒有整理好思緒,全息屏障一陣波動,兩個小小的身影穿透水面波紋一般,穿過夜空的全息屏障出現在了已經跳起來了的邱楓烈視野里。 奈琪露娜、奈琪露蒂,就跟自己第一次見到她們時一樣,穿著白色的無袖短衫,露出瘦弱圓潤的肩頭,胸前一排紐扣包裹在繁復的荷葉邊縫條之中,鵝黃色的背帶百褶小裙子只到膝蓋處,肩上斜挎著一只兩個拳頭大的白皮小包包,一個紅編紋一個藍編紋,頭上帶著大大的編織帽,帽頂一個扎著紅緞帶一個扎著藍緞帶。 這是邱楓烈第一次看見兩個小蘿莉并肩手牽手一身洋裝站在一起……心中第一個念頭是,真可愛,當初放過了她們真好……然后就開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太安穩久了?第一個念頭居然不是她們是來殺自己的? 暗責了一下自己之后,收拾心情,對方既然找上門來了,那就正面上吧!大不了復活重來! 恢復了激昂的心態之后,邱楓烈一把抓起過來清理他噴滿地熱茶的自律工作機器人,一個沖刺跳下三樓,用機器人反重力減速降落,然后就提著籃球機器人,當武器朝兩只小蘿莉走去……如果之后打起來,起碼手上拿的這個玩意兒比板磚結實。 兩只小蘿莉正在打量環境,邱楓烈這么一跳過來,氣勢洶洶,奈琪露娜頓時被嚇到了她jiejie背后,縮著身子只從jiejie肩膀上露個小腦袋出來。 “咳哼,你們是來做什么的?” 百米來距離邱楓烈快步一下就走到了對方所在的邊緣位置上。保持十米安全距離,開口道。 “……做什么?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你現在是我們的監護人了。”奈琪露蒂挺挺小胸脯,讓自己顯得不那么虛地開口道。然而卻不敢跟邱楓烈對視。 邱楓烈這邊皺起眉頭來,拜訪通訊里是有詳細的來訪者信息與說明,上面清清楚楚寫著兩只小蘿莉是過來投奔自己的,而自己不知怎么得就擁有了她們的兄長一輩的身份。 “到底怎么回事?” “……要在這里說嗎?我這里有主人給你的信息。” “……不,我們先進屋子吧。” 對方在太空里襲擊的時候都那么小心謹慎,那么到軍校這邊恐怕也不敢有什么太出格行動吧。看了看手上的自律機器人,松手放開,讓它自己回去繼續工作了。 “……新主人?”奈琪露娜這個時候突然探頭冒出這么一句來,似乎是在問她jiejie。 “……”邱楓烈無語。 “可以這么說吧。”奈琪露蒂拍拍自己meimei的搭在自己肩上的小手,然后轉而向邱楓烈道,“白莫邪,我們兩人現在正式轉到你手下,包括我們兩個的戰艦,從現在開始都將聽從你的命令。” “等等,戰艦?什么意思?” 奈琪露蒂對著邱楓烈面前的空氣一指,一個即時視頻框在空中彈出,兩艘梭形戰艦的畫面出現在視頻框正中,銀白色的涂裝反射著恒星克洛利艾的光輝。 跟呂肖安的交談突然在腦海中閃現——我越來越看好你了。我們之后還會再見面的。 看著靜靜漂浮在太空之中的兩艘戰艦,邱楓烈知道,自己之后的生活將不會安穩平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