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鈞叫她名字。

    “沈凝?！?/br>
    “啊？”

    程鈞不答反問：“你是覺得我很老？”

    問題實(shí)在太跳躍，讓沈凝一時(shí)沒反應(yīng)過來。

    她撥浪鼓似的搖頭，還猶豫著捎帶吹捧了句：“我覺得您看起來特年輕。”

    “哦?！背题x的尾音拉著很長，像是覺得她說的有道理，若有所思地點(diǎn)頭。

    然而再開口時(shí)，話語里滿是捉弄的意味。

    “那就是?！?/br>
    沈凝咽了咽口水，打量過去，眼神像是在期待他程鈞接下來說的話。

    又像是在嗔怒他這不大好心、故意的停頓。

    程鈞瞥見她略著急的神情，才接著說：“你現(xiàn)在很緊張?！?/br>
    他唇角勾起一抹弧度，似笑非笑的模樣，語氣無比肯定。

    “緊張到，對我用了一連串的敬語。”

    第8章 8

    沈凝又怔怔應(yīng)一聲，然后順著他的問題，回想了一下剛剛說的話。

    他說的好像，是真的。

    紅暈悄悄爬上臉龐。

    沈凝進(jìn)也不是，退也不是。

    “我…我才沒有緊張！”她吭吭哧哧半天，努力為自己辯解，“有時(shí)候吧，確實(shí)覺得您年紀(jì)有些大?！?/br>
    程鈞壓低聲線，“是嗎？”

    故作大大方方的迎上他的目光，沈凝堅(jiān)定地回答：“就是這樣?！?/br>
    程鈞好笑地看著她，話里捉弄的意味更甚：“那你怎么一會說我老，一會說我年輕，自相矛盾啊。”

    沈凝故作的從容一下子被戳破。

    她切切實(shí)實(shí)察覺得到落在身上的目光，不用抬頭就能知道面前人的表情。

    可她實(shí)在不知該如何回答。

    度秒如年。

    沈凝只想趕緊回到自己的小房子里。

    行動上，也確實(shí)這么做了。

    她往后退一大步，少有的把門關(guān)的砰砰作響，連帶著說出來的話都被關(guān)在門外。

    “程先生早點(diǎn)休息！”

    程鈞在原地，還沒來得及作出反應(yīng)。

    僅隔幾秒，門又被打開。

    沒有人出來。

    只有一條胳膊扒著門沿摸到墻上，去摸開關(guān)的時(shí)候，寬松的袖子落到胳膊肘處，露出一截藕臂。

    連帶著軟軟糯糯的語調(diào)，分外撓人心。

    “不好意思，我忘關(guān)燈了?！?/br>
    “啪”的一聲。

    走廊變得黑乎乎的，靜謐而沉寂。

    過了會兒。

    才有聲帶著鼻音而短促的哼笑。

    而明亮的房間內(nèi)。

    沈凝后背緊緊抵著房門，手疊放在胸口，感受著不受控制的心跳，怦怦作響。

    仿佛會一直持續(xù)著這個(gè)跳動頻率。

    她試圖讓自己平靜下來。

    沈凝開始隨意地在房間里走動。

    整理一遍疊放整整齊齊的衣柜。

    拉嚴(yán)實(shí)窗簾。

    收拾了書桌。

    喝完了剩下的牛奶。

    重重地吐口氣。

    她緊接著，去刷牙洗澡。

    直到躺在床上那刻，心跳才將將恢復(fù)正常。

    沈凝沒有睡意，睜眼盯著天花板，不自覺地回想著剛剛說過的話。

    像在腦中重演一般，每句話又變得無比清晰。

    她猛然拉起被子遮住guntang的臉頰，小腿亂蹬幾下，不住地發(fā)出哼唧聲。

    好不容易平復(fù)下來的心跳，此刻仿佛又要躍出胸腔。

    撲通撲通，激烈地跳個(gè)不停。

    天吶。

    她剛剛居然暗示程鈞早點(diǎn)下班，回家和她一起吃飯。

    先不說這句話，容易讓人浮想聯(lián)翩。

    退一萬步，就算她要說。

    也應(yīng)該等廚藝成熟了吧。

    萬一，她做的飯?zhí)貏e特別難以下咽。

    到時(shí)候該多丟人。

    而且，她最后好像還說了程鈞年齡有些大。

    天地可鑒，她是在撒謊！

    程鈞的樣貌是她見過的男子中，數(shù)一數(shù)二的俊俏，看起來也不會年長她很多。

    而且這句話，怎么聽都不禮貌。

    沈凝蒙頭，又一陣胡亂踢著小腿，床也隨之發(fā)出輕微的響聲。

    如果時(shí)光能夠倒流。

    她一定收回那句話。

    也不叫那一連串的您。

    此刻，她的心情只能用四個(gè)字來形容。

    后悔莫及。

    不知過了多久。

    在升高的溫度，與被子里稀薄的空氣中。

    伴隨著淺淺的呼吸，沈凝睡著了。

    期間，她做了一個(gè)噩夢。

    夢里的她，懷里是不省人事的程鈞。

    旁邊零落在地的，是看起來色香味俱全的飯菜碟子。

    然后她聽到了自己撕心裂肺的哭喊：“太醫(yī)！太醫(yī)！有人食物中毒了！”

    一邊哭，耳邊是程鈞斷斷續(xù)續(xù)的氣息，說出的話字字誅心。

    “沈凝，我…就不該吃，你做的菜。”

    沈凝眼睜睜看著他脖子一歪，繼而感到呼吸不暢，眼前一黑。

    她醒來了。

    撤下仍悶在頭上的被子，沈凝輕揉幾下眼睛，不住地安慰自己：夢都是相反的，相反的。

    而后下床洗漱。

    刷牙的時(shí)候，她耷拉著腦袋，為昨天沒有得到一個(gè)肯定的回復(fù)而興致沉沉。

    驀地，她想起件極為重要的事情。

    昨天晚上。

    她，沒有學(xué)習(x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