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四章 搜神宮(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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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一連下了數(shù)日,斷斷續(xù)續(xù),這西湖之地本就靈山秀水,柳翠煙濃,如今落下這雨霧里更是出奇的凄美。 “孟大哥,這是今天的草藥!” 每天阿鐵和阿黑兩兄弟都很準(zhǔn)時的來送藥,但今天有些不同。 他們是三個人來的,多了個少女,哪怕再簡單素樸的衣衫也掩蓋不住女子那張異常好看的臉,和一雙清澈脫俗的眼睛。 少女喚作“白情”。 背后亦是背了個小背簍,走在兩兄弟的中間,溫婉如水,只是三人各自的距離有些不同,氣氛很是微妙。 瞧著阿鐵有些局促的表情,孟秋水多取了一份銀錢遞了過去,道“無妨,多一份也沒事。” 阿鐵當(dāng)即如釋重負(fù),滿是感激,家里日子本就拮據(jù),如今再多個人自然就顯得更難了。 卻說這一幕好巧不巧的正落在了茶館里給人倒茶的許伯眼里,他只覺得那孟秀才此時總透著股子說不出的怪異舉動,就好像有什么地方和他的認(rèn)知不一樣。 這些時日,自從目睹了“神將”的死狀他可是見誰都要好好觀察一番,總覺得平時有說有笑的面孔里隱藏著個深不可測的高手。 最后一回想,記起對方也是五年前來這里的頓時上了心。 卻說這一走神,連茶碗里茶水溢了還不自知,只等有人喊他才及時回過神來,大呼老了不中用了。 只等閑時,兜著自己的煙管,他晃晃悠悠的朝書齋走了過去,這幾天雨下的,那算命的老頭也沒擺攤了,只坐在那里擺弄著手里的銅錢,像是能玩出幾朵花來,然后給那個最愛哭的丫頭講著故事,偏偏在對方的嘴里白素貞故事的結(jié)局很是完美。 他笑呵呵的招呼道“老哥,我那一人太冷清,今還剩了幾個小菜,咱們喝上幾杯?” 老早就注意到對方的泥菩薩聞言一愣,活到他這個歲數(shù)早就成了人精,那還能反應(yīng)不過來,下意識看了看屋里,見那人只是寫著字,當(dāng)即笑著應(yīng)道“呵呵,那我就卻之不恭了!” 這一幕自然落到了許伯眼里,臉上笑著,心里卻已起了端倪。 酒足飯飽,等泥菩薩牽著小環(huán)從對面茶寮回來的時候已是傍晚黃昏了,加上陰雨連綿,這天空比往常要暗的太多。 街上清冷,商鋪也都關(guān)的差不多了。 如此,沒過多久就只有書齋還開著門,亮著燈火,老相師哄睡孫女也回到了后院,像是已經(jīng)歇息,唯剩一人還在里面。 又過了些許時候。 風(fēng)聲颯颯,雨聲縹緲。 “呵呵,孟公子,夜已深,還不歇息?” 兀的,一道聲音驀然出現(xiàn)在了門口。 卻見門外雨中不知何時站著一人,在忽明忽滅的火光中顯得異常黯淡,原是一慈眉善目的和尚,身穿袈裟,一臉的慈悲相。 不,不止一人,還有一個,一個一襲青衣的身影,那是個女人,只在前一刻還沒有她,可她下一瞬就似自天邊飛來,憑空多了出來,臉上帶著一張五顏六色的面具,靜立雨中。 屋內(nèi),一直沉默寡言的青年終是抬起了眼睛,看著門外的兩人,嘴里惜字如金道“等人。” 那青衣婦人冷冷道 “等誰?” 毛筆一頓,孟秋水身體一直,輕聲道 “你覺得呢?” 青衣婦人立于雨中,詭異的是那雨竟然如簾在她頭頂分開。 “想不到,吾等自以為已是天衣無縫,不想孟公子更是深藏不露,近在咫尺竟沒發(fā)現(xiàn)閣下乃是一名高手。” 話已至此一切便已沒有懷疑探究的必要。 “神將、大神官可是閣下所殺?” 和尚慈悲笑道。 孟秋水目光無波,暗淡如夜。 “怎么殺不得?” 聽到這般回答,青衣婦人蹙眉道“你有何目的?” 只是書齋中的人卻似厭倦了這般咄咄逼人的對話,手中毛筆順勢一提一劃,空中,但見一道墨汁離了紙面已飛灑而來,信手一筆,那墨汁竟在空中凝而不散,懸而不墜,如筆落紙上直直飛出了書齋。 然前一刻還平淡無奇的一筆,就在出了這書齋飛如雨中的剎那,一筆登時在雨中蔓延開來,就好像一盆清水中滴入了一滴墨漬,瞬間朝四面八方擴(kuò)散開來。 “接我一劍,你們就可以離開了!” 本是仍自不動的二人瞅見這匪夷所思的一幕當(dāng)即臉上就變了顏色。 清冷的話語猶在耳畔,二人眼中,只見那之前一道飛來的墨汁此刻在雨中竟是如魚得水,轉(zhuǎn)眼暴漲開來,像似化作一道黑色的長河,橫空撞來,端是可怕非常。 退退退,二人齊齊爆退,身形直接飛掠而起,可這一筆或者說一劍卻更快的不可想象,先前本就心有質(zhì)疑,如今反應(yīng)自是慢了一分。 本以為殺死神將的是屋里那不顯山不露水的老相師,怎料竟看走了眼,是眼前這青年,而且還如此年輕。 一劍之下,眼前風(fēng)雨似被一道深淵般的天塹橫斷,漆黑恍若能吞盡眼前一切光明。 心知避已是比不過,二人視線相接,當(dāng)下各施奇招。 婦人雙手一震,掌心下壓之際但見身后西湖之水陡然分離出來兩縷水流,形如靈蛇盤旋而起,繼而繞于周身化作一巨大水簾,如一張鏡子擋在了自己的面前。 一旁的和尚盡管仍帶笑容,可卻早已泛白,眼珠子瞪的老大,雙手驀一合十,體內(nèi)氣勁沖出,嘴里倉促念了一句佛號。 二人奮力抵擋,卻是來不及還手招架,只在剎那黑河便已到了身前。 夜空中的雨幕里,遂見兩道剛剛掠起四五丈高的身影只在空中一滯的剎那,口中咳血的同時只如狂風(fēng)中的風(fēng)箏,直直倒飛出去多遠(yuǎn),而后一頭墜進(jìn)了西湖水中,濺起兩朵巨大的水花。 “阿彌……貧僧……沒死……” 探出頭的和尚心有余悸的看著,待看清楚袈裟上的那道清晰的墨漬臉色是變了幾變。 另一旁的青衣婦人亦是與他一般,死劫臨身的剎那他們到底還是人,遙望著湖畔那抹熄滅的燈火蒼白的臉色登時更白了。 “和尚,這一次你可要好好求你那菩薩保佑,保佑那人不是為了那件東西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