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 四殛歸一,法相伏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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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盡天明。 正值風雨停歇,晝夜交替之際。 可就在今日,這里卻生出不同于以往的可怕變化。 晨光將起未起,遠遠看去,只見大地盡頭的莽莽群山內,忽的飄出兩團攝目神光來,一金一青,錯覺間就仿佛憑空多出兩顆太陽來。 它們自群山深處而來,就好像兩團顏色不一般的火焰,青如寒潭,金如大日,二者一次又一次的不停碰撞著,可怕轟鳴由遠及近。 初見時還在天邊,可不過眨眼的功夫二者已到眼前,轉瞬竟直入溟州深處,引得無數人震撼難言。 臨近時,前往中州的各路高手終于是瞧見了這兩團光的本來面目,那是兩個人,一個和尚,一個白發青年。 “天人?” 有人差點被兩股氣機壓的癱軟在地上,失聲脫口。 和尚背后可怕氣息竟能幻化出明王法相,成三頭六臂,手持諸般各異佛寶,誓要降服眼前外道邪魔,氣息如海,觀者無不悚然。 “這……這是小爛陀寺不傳之秘,不動明王身……傳說乃是佛門無上觀想妙法,修至高深處可幻化法相……”到底還是有見識深厚之人,此時看著一路過處推山平海的明王是磕磕巴巴的說著,大地上不停的轟鳴如兇獸踩踏過一般,留下一個個恐怖的腳印,還有無數劍痕。“莫不成就是那佛子蓮生?” “可那個青年又是誰?” 有人望著兩人不停廝殺遠去的背影終于問出了眾人的心聲。 但見青年此刻渾身都在噴薄可怕劍氣,與那明王一次又一次的碰撞廝殺,整個人就仿佛化作一柄驚世神劍,端是可怕異常,劍氣直沖霄漢,亦要斬了眼前這尊佛。 “他手里的劍,似乎是青霜!” 有人怔怔的說道。 “追!” 眾人相顧一眼是一個激靈,眼露震撼的同時更是回過神來,齊齊朝著二人離去的方向追去。 這多少年來,三教傳人可是把這世間高手壓的喘不過氣來,放眼看去無論江湖乃至廟堂,哪怕是再驚才絕艷的天驕,只要與這三教傳人一比無不是黯然失色,可今天竟有人敢拔劍一戰,而且底氣甚足,豈能錯過。 追追追…… 所有人是卯足了內力,尋著二人廝殺的痕跡跟了上去。 “轟!” 一聲驚天動地的炸響似開天辟地般震耳欲聾,極致的碰撞下,地面頓時卷起一層塵浪,如漣漪席卷向四面八方。 “快看,他們在寂滅海!” 只等他們追逐而來,遠遠就見一片蒼涼的黃沙戈壁之上凝立著兩道絕世身影。 “誰勝了?” 有人急于戰果,是急得抓耳撓腮,恨不得飛到二人身邊,脖子伸的老長。 “滴答!” “滴答!” …… 殷紅的血水延著孟秋水的手臂從他緊握的骨節處滴下,一經落下便似劍生神華是“嗤”的在空中流淌過一縷劍氣,直直沒入黃沙中,濺起一朵浪花。 “嘶!” “我沒看錯吧,這一滴血也能生出劍氣?” 旁觀眾人瞅見這一幕驚的眼睛都快瞪出來了。 “他受傷了!” 有人嘆息著。 “好硬的龜殼!” 孟秋水像是絲毫沒有察覺到身體上的痛楚,輕飄飄的說著。 說罷他抖了抖手上的劍,但見劍尖上一抹金汁般的血液是流淌而下。 和尚雙手合十,垂目靜立,大袖在風塵中被吹起,顯得很是出塵,可他背后那尊法相卻猙獰無比,三頭六臂散去,手中握一神鞭,怒目而視。 也唯有與其交手的孟秋水才明白這尊法相的可怕之處,先天立于不敗,比之金剛不壞的血rou之軀更多了幾分玄妙,這是純粹的精神之力所凝,更有幾分趨近于元神的神通變化。 只怕眼前這個和尚想入化凡也不過是一個念頭罷了。 有些托大了。 和尚徐徐睜眼,他看著自己胸口處的那個豁口,緘默中緩緩將佛珠帶到了頸上。 等再抬頭時雙手是各捏一古怪手印,背后法相立如光影般縮回了身體,可那黃沙如同受到了什么驚人沖擊,此刻翻滾如浪,眾人只覺那屹立著的那是個什么慈悲為懷的和尚,反倒像是一條盤踞在黃沙戈壁中的狂龍。 身無所動,腳下大地卻在不停震顫,沙浪以他為中心化作一層層可怕勁力席卷向周遭,像是卷起了沙塵暴,聲勢何止驚人,逼得那些觀者無不退避三舍。 看來這和尚多半動了真怒,要親自動手了。 孟秋水雙眼一瞇,體內劍意霎時勃發,他提長劍只是隨手那么一劃,剎那間,腳下黃沙飛旋而起是化作一巨大龍卷。 而后在眾人瞠目結舌中他踏步緩行,隨著步伐的起落身旁接二連三足足騰起四道黃沙龍卷,如天地吞吸。 “四……四股劍意,一個人居然有四種劍意?這他娘哪個地方蹦出來的怪胎?” 一些江湖老一輩名宿表情先是欣賞贊嘆,然后慢慢震驚動容,最后凝固,瞅的眼睛都直了,說話都不利索,直打哆嗦,尋常劍者一生參悟一種劍意都是千難萬難,眼下這小子竟然一下冒出來四種,而且相生相倚居然隱有合一之勢。 晨色中,兩人氣息與天地交融就好像是兩團光,劃破了晦暗的天地。 四道沙塵龍卷如聳立在世間的四柄驚世神劍,孟秋水一身氣機一提再提,那一顆顆沙礫已是在嗤嗤的激響中猶如劍氣橫空,驚世駭俗。 “退,再退!” 遠處瞧見這可怖一幕的眾人是再退百多丈。 遠處的天邊,巍巍群山之巔,金色的火球慢慢冒出了頭,驅散了冬日里的嚴寒。 孟秋水劍勢再提,衣衫獵獵,似要飛離人間而去。 此戰,對孟秋水來說也許有些措手不及,但他既然拿了這柄劍,或許很多因果都要他接下,這是不可避免的,而他更是無懼,只因本就要與三教為敵。 風塵吹揚起億萬顆沙礫,遮天蔽日,像是人間浩劫。 他眼目變得有些晦暗,四股劍意正是他天殛四勢以春夏秋冬分化而出,此刻運轉其力已是耗盡他大半心力。 己心比天心的弊端再現。 “以己心化天心,入魔之道!” 和尚亦是看著孟秋水所施極招,眼神沉凝,下一刻,但見他雙手手印一合,一指身旁黃沙,低喝道“護法天龍,現!” 話落,跌宕起伏的風沙竟是在一股龐大氣機下收縮幻化,幾個呼吸的功夫一顆碩大的猙獰巨物已是出現在眾人的眼簾,竟是一顆龍頭,抖動下無數黃沙散落。 而后盤旋而起,接著是身軀,四肢,還有龍尾,如青龍出水,栩栩如生,仿佛是這天地下最手巧的工匠雕刻出來的一般,吐息間飛沙走石,身粗如水缸,足有五六十丈長。 然而,并未到此結束,那和尚再指右側。 “不動明王,現!” “轉,四殛歸一!” 孟秋水得見這般神通的武功眼神并無變化,對方既能與陳希夷齊名,有此手段并無意外,他手中青霜一轉,四股龍卷霎時合一,一股至盡至絕,寂亡萬物的氣機登時擴散開來。 一切看似漫長,卻不過數個呼吸的功夫。 “法相伏魔!” “六合俱滅!” 二人剎那已是極招相對。 孟秋水手中青霜朝著和尚一落,那可怕龍卷當即緊隨而至,如天河墜落人間,斬斷一切,斬向那天龍,明王,斬向那個和尚。 頃刻,晨光黯然失色,腳下沙海竟是在這兩股恐怖意志的對撞下如海水般被分開,風云色變,宛如天崩地裂。 眾人眼中,就見昏天黑地,仿佛世間失了顏色,這哪是武夫間的廝殺,根本就是神魔的拼斗。 足足有小半盞茶,余波才漸漸平息。 只是,定睛看去,那白發青年卻已消失無蹤。 和尚目生疑惑似有不解,他凝立良久緘默著看了眼自己心口溢血的劍傷,抖了抖身上的沙子,無視旁觀者驚駭難言視若鬼神的目光解下了頸上的佛珠,身形一轉朝東方走去。 風塵中響起了他若有若無的聲音,那似是一首偈語。 “風吹屋上瓦,瓦落破吾頭。吾不怨此瓦,此瓦不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