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渤海之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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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店簡陋,刺骨冷風(fēng)中飄著熱氣騰騰熱氣,溢著豆香。 如今秋末初冬,卻見門外的寒風(fēng)里像是倏忽吹進個人來,輕飄飄的就走了進來,無聲無息,只等那人落座,上了歲數(shù)的小店老板才發(fā)現(xiàn)有來了,忙上前招呼道。 那人披頭散發(fā)半掩著臉,看不清面容,像是趕了很久的路,走了很久,一身風(fēng)塵氣,嘴唇都已干裂出一道道細(xì)小豁口,懷里抱著柄劍。 只不過,幸好一碗豆?jié){要不了多錢,兩文錢便能喝一大碗。 與老板有至的殷勤不同,角落里一個灰頭土臉的圓臉胖和尚像是也剛到這里,正小心翼翼的捧著碗豆?jié){笑瞇瞇喝著,可這頭一抬,就見門口那張桌子上多了道身影,他那一雙眼睛瞬間瞪的老大,幾乎要奪眶而出,身子一個哆嗦,手中的碗差點掉地上。 “咳咳……” 嘴里的豆?jié){剛咽到喉嚨是死活下不去了,嗆得咳嗽不停,眼淚都嗆出來了。 和尚忙擦了擦自己被豆?jié){濺濕的僧衣嘴里喃喃道:“和尚真不該進來喝這一碗豆?jié){。” 孟秋水對他的話可沒有什么打機鋒的興趣,他這一個月幾乎走遍了自己熟知的地方,一方面算是沉淀心性,一方面也算恢復(fù)功力,療傷。 至于這個“老實和尚”,明面上乃是少林“四大神僧”之三,實際上卻是已加入了一個勢力,一個天下人都不知道但卻可怕非常的勢力。 這個勢力遠(yuǎn)居海外,其手下更是各各身負(fù)江湖失傳已久的絕技,任一出來一個都是一等一的高手,甚至孟秋水都曾猜想過那個“紅鞋子”是否就是這個勢力的一個堂口,畢竟二者都是不斷收斂錢財。 只不過那個“公孫大娘”死后,剩下的幾個女人居然無一人知道她們來個勢力的由來,實在是讓他大失所望。 若論實力,這其中有兩人便不得不提,一個乃是這個勢力的創(chuàng)建者,小老頭“吳明”,另一個便是藏身其中的平南王世子“宮九”。 前者,若沒有孟秋水,無疑是此間天下第一的霸道人物,身負(fù)諸般奇功絕技,可謂是驚才絕艷之輩,武學(xué)天賦之高古今罕見,放言若是愿意十五歲便可名動天下,多半已到了宗師,只是從不顯山露水,故而江湖未曾知曉。 后者,天潢貴胄,僅以武學(xué)天賦而言或許并不輸于前者,無論多么難練的武功,此人盡是一學(xué)就會,僅這一條,便已稱得上天資卓絕,可怕非常,若論實力,恐怕與葉孤城只在伯仲之間。 若不敗此間第一,如何能稱天下無敵? 如今“血衣樓”耳目遍布五湖四海,想要知道“老實和尚”的下落還是很簡單的。 “和尚要去哪里?”他喝著碗里的豆?jié){,淡淡道。 老實和尚如坐針氈,渾身不自在,但他還是合掌道:“天大地大,和尚走累了停在哪便是哪。” “怎么?我還以為你也會如他們一般向我出手呢!”孟秋水嘴里如長吸鯨吞,一碗豆?jié){轉(zhuǎn)眼已見了底。 老實和尚抹了抹臟兮兮的僧衣垂著眼睛低聲道:“人生無常,人性不定,世事天知,曼妙一方。” “好一個世事天知,曼妙一方。”孟秋水自語了一聲,已是起身而立。“你去告訴小老頭與宮九,明日日出之際,我會在渤海海邊恭候他們。。” 老實和尚怔了許久才望著那早已張空無一人的的桌子應(yīng)道:“和尚曉得了!” …… 渤海之濱,風(fēng)濤險惡。 遠(yuǎn)遠(yuǎn)看去,但見海水幽深如墨,難見其底,卷動沖擊著那些光禿禿的巖石,黑壓壓的一片,“嘩”的一聲便拍在了上面。 沒有所謂的盛大場面,與那紫禁之巔一戰(zhàn)比起來,這里反倒是冷清的嚇人,雙方皆是對名利二字視之如無物,有沒有旁觀者已是無關(guān)緊要,以他們的實力,任何陰謀詭計也不過笑話罷了。 吳明既為不世出的奇才,自是旁人難入法眼,他非是不想踏入江湖,只是奈何偌大江湖盡是些凡夫俗子,焉能化作對手,而孟秋水現(xiàn)在,也就只有吳明能為一戰(zhàn)之對手。 浪頭落下,卻見那澎湃浪花竟是無聲自中間一分開來,不止一朵,但凡激起的浪花皆是這般下場,仔細(xì)瞧去,原來是那巖石上立著個人,正似閉目養(yǎng)神,方圓丈許,風(fēng)不動,衣不飄。 一夜無話。 伴隨著長夜?jié)u逝,曙光初顯。 遠(yuǎn)處的風(fēng)浪間不知何時已多了艘烏篷船,船內(nèi)隱見昏黃晦暗的一抹黃光,任風(fēng)急浪驚,那船始終四平八穩(wěn)的飄著,直直的,仿佛老遠(yuǎn)就瞧見了巖石上那道凝立的人影。 披肩亂發(fā)下那閉合的眼眸也緩緩睜開,迎了上去。 “還請上船一見!” 一道蒼老溫和的嗓音只在兩者相距三十丈左右時便破風(fēng)穿浪而來。 不發(fā)一言,孟秋水身形一拔便已輕靈飛起,接著風(fēng)勢,飄飛而出,似飛燕入云,足尖于濤浪間幾點,轉(zhuǎn)眼已是立在那船上。 烏篷內(nèi),兩道身影正坐在其中,溫著一壺老酒。 沒有所謂的生分,吳明端壺一傾,一縷酒水已是斜斜倒出,落向早已準(zhǔn)備好的酒杯之內(nèi)。 老人頭已半禿,后腦扎著一細(xì)辮,圓臉露笑,看著和和氣氣,他細(xì)細(xì)看了看面前的青年,笑道:“還請入座!” 另一人是一珠冠束發(fā)的冷峻公子,背系白狐披風(fēng),衣著裝扮好不華麗,此時沉默坐著,眼中神色卻似笑非笑的打量著孟秋水。 孟秋水卻未落座,而是提氣一吸,那本來落向酒杯的酒水頓時在空中劃出一道詭異弧線轉(zhuǎn)而落到了孟秋水的嘴里。 “這無趣的江湖,總算有了讓人耳目一新的色彩。”小老頭瞧見這一幕,只撫掌笑道,本是溫和笑聲卻是驟變驚雷咆哮,如明王一怒,聽著就好似轟隆隆的海浪。“孟先生短短數(shù)月之內(nèi),便能以雷霆手段一統(tǒng)這紛亂江湖,著實是不世出的奇才,小老頭慕名久已。” 別聽吳明話語贊嘆熟絡(luò),他那張臉卻是沒有任何變化,眼神亦是如此,好似和閑聊差不多少。 一片的宮九只是小酌慢飲,充耳不聞。 孟秋水的目光落向他身旁桌邊斜放的奇形長劍,淡淡道:“你使劍?” 正在飲酒的宮九落下了手中酒杯,嘴角微揚,那抹似笑非笑的意味登時更重,邪魅異常。 “你想看?” 小老頭溫和的笑著,像是眼前什么也沒有發(fā)生。 原本飄飄蕩蕩的小船一剎便像是凝固在了海面上,動也不動。 “轟!” 寂靜不過半息,卻見一道可怕劍光剎然一現(xiàn),那小船已自中腰處被一分為二。 掀起浪花的同時兩道身影同時竄出,飛虹對急電,這黑與白,晝與夜交換的天地間霎時崩裂出千萬點寒芒,火花四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