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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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芒橫空,紅鞋子一閃而過。 公孫大娘一劍抵青霜之威,另一劍卻已入鞘。 她身前擺攤用的木車此時已被冷冽劍氣所絞,木屑,rou塊,guntang的湯,盡是在兩人劍光碰撞中碎開,然,竟不是飛散如雨,而是齊刷刷的垂落,宛如兩人身前都有一堵墻,一道劍光所織所化的墻,所有一切,盡被擋下。 眼見自己一柄短劍已然脫手,她右臂一轉(zhuǎn),緞帶立時繞上腕間,一抽一纏,紅緞飛出再繞短劍劍柄,欲要奪回。 卻聽一直抿唇不語的青年吐出兩個字。 “還你!” 劍鞘一抖,鞘中短劍立時倒抽而回,可剛一出鞘,短劍劍身便已“嘭”的一聲寸寸碎開,化作漫天寒星,朝公孫大娘打去。 “好個不知憐香惜玉的臭男人。” 公孫大娘嘴中話語聽似調(diào)笑,可她那一張臉卻已如寒霜,但更多的是懼色,此人之前曾言會殺她,現(xiàn)在看來果真言出必踐,雖無感殺意,雖無覺殺氣,卻都在劍中。 鮮紅緞帶,翻卷如狂龍,將那漫天碎片悉數(shù)裹下,她人在另一劍閃電刺出的剎那已是蒙生暫退之意。 可眼前對手像是早已猜到了她的意圖,步步緊逼,毫無空隙。 她從未見過如此古怪的劍法,一招一式毫無任何奇異之處,盡是中規(guī)中矩,普通尋常,可偏偏在此人手中竟是找不到一絲破綻,一招竟是能化出千百般變化,她身上已被逼出了冷汗,這么多年,她早已自覺自己的劍法就算不敵那兩個聲名最盛的人,也能立于不敗之地。 可她萬萬想不到世上還有這么個人,手中劍已至大繁若簡,大巧若拙的地步。然,最可怕的是此人竟好似未施盡全力,仍有余留。 “呲~” 劍身一撞,公孫大娘已被逼得貼在窄巷的墻上。 額前一縷青絲自眼前飄下。 但見那道青芒再襲而來,她貼著墻的身子竟是飄了起來,轉(zhuǎn)眼已立在墻頭,青芒被短劍擋下,可她眼中不僅沒有劫后余生的喜意,臉色反倒是在一道不可形容的劍光下已變成死灰慘白的。 青芒雖是落空,可那人忽一張嘴,一道無形劍氣便已破空而至,直刺眉心。 要?dú)⑷耍匀皇菤⒄小?/br> 眉心一點(diǎn)冰冷瞬間如觸電般游走全身,通體發(fā)寒,死劫當(dāng)前公孫大娘余力盡施,本是已穩(wěn)的身子再次拔高數(shù)寸。 “噗!” 夜空中,一抹凄艷血花當(dāng)即綻開。 逃~ 她心中再也沒有任何僥幸,肩頭粗布麻衣已被那道劍氣洞穿,露出了雪白頸肩,還有往外溢著血水的傷口,離咽喉不過兩寸,臉上的人皮面具也在連番交手中被翻卷下一半。 眼見上天無路,入地?zé)o門,就聞“叱”的一聲公孫大娘所穿的粗布麻衣悉數(shù)碎開。 夜色里,頓時出現(xiàn)了一片燦爛朝霞,那是一個女人,一個風(fēng)姿卓越,身穿七彩霓裳的女人,青絲如瀑散開,高貴艷麗,不似人間所有,像是那些壁畫上所繪的飛天仙女般,飄飄若仙。 精致的五官已取代了之前羅剎般的惡相,鳳眸含煞,卻又決絕。 這便是公孫大娘真正的面貌。 夜空中,所有的光,哪怕是劍光竟似都被她吸引了過去。 驟見她飛身而下,身上的七彩霓裳已隨風(fēng)飄動起來,就好像有千萬條彩帶飛舞。 她竟在跳舞,舞劍,可惜劍舞不光可以用來看,還能用來殺人。她手上已無短劍,雖棄劍不用,但仍有劍光驚現(xiàn),那是她的兩條緞帶,劍光雖輕靈曼妙身法時隱時現(xiàn),七彩霓裳已是散發(fā)著奪目之光,整個人就像是變成了一片燦爛輝煌的朝霞,又如黑夜中的彩虹,暗藏致命殺機(jī),竟是晃得孟秋水無法直視,劍光奪目,持劍之人更加奪目。 沒了短劍的紅緞如今已可怕異常,如一柄軟劍,足可分金斷玉。 原來,這才是她真正的實(shí)力,或者準(zhǔn)確的來說,是一種劍法與劍技的結(jié)合,另辟蹊徑所創(chuàng)的可怕武功。 看來,她不惜以真面目示人,多半已有魚死網(wǎng)破的決定。 人影如一抹飄動的七色云彩,所過之處,窄巷兩側(cè)已是條條劍痕溝壑,地面亦是如此,劍氣縱橫交錯。 可她千算萬算還是低估了孟秋水的武功。 紅緞已朝他招呼過去,一條直襲頭顱,一條直奔心臟,哪怕只中一招,孟秋水也是身死當(dāng)場的局面。 可就在公孫大娘紅緞即將落身之際,遂見孟秋水本被晃得的無法直視的雙眼驀然亮起,那是,兩道璀璨光芒。 難不成眼睛竟然也能催發(fā)劍氣 公孫大娘是瞬間動容失色,臉色大變,可她本來去勢洶洶的一擊如今怎能撤回,眼中狠色一現(xiàn),殺招再添三分威力,雙袖舞動,飛身而起。 怎料四目相對的一剎,公孫大娘的雙眼竟倏然一痛,清醒的頭腦竟多一分恍惚,下意識生出閃躲之意,可就在移開目光的一瞬,她心中已同時暗道一聲“不好”。這一次,居然不惜強(qiáng)忍功力反噬,是做出了一個臨陣撤招的決定,風(fēng)聲呼起,窄巷兩邊的灰墻已在飛速倒退,曼妙輕功絕不在陸小鳳之下,簡直就像是真的化作一道長虹。 不過頃刻, 待她雙眼恢復(fù)如常,這才穩(wěn)住后退之勢,人居然已飛離出了二十余丈,可等她滿臉凝重的看向之前孟秋水站立的位置后,這一看,她是心神大駭,手足冰涼,眼前偌大窄巷,一眼望到盡頭,幽幽暗暗,那還有青年的半點(diǎn)影子。 而唯一的可能……就是她的身后。 她心思急轉(zhuǎn)便欲要轉(zhuǎn)身,然而細(xì)白的脖頸上,已悄無聲息的多了一只手。 霎時,公孫大娘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身子便已被離地提起,眩暈的窒息瞬間襲來,脖頸上,五指如鐵箍,眨眼已勒出五道青紫瘀痕,如同像是脫了水的魚兒,她紅唇微張,卻已是出氣多進(jìn)氣少,明亮如辰的眼珠開始上翻,不停劇烈掙扎的身子也漸漸軟了下來。 …… 許久過后,窄巷里,什么都沒有了,小攤沒了,婦人沒了,連青年也沒了,只剩一地余留的灰燼殘渣,湮滅在冷風(fēng)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