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魚龍盛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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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水江面上的冰雖化了,可還是冷的出奇。暮色一近,沒下雪,反倒落起了雨,比雪還冰的雨,本就格外暗的天空登時(shí)更暗了,看上去都是模模糊糊的。 南都城里,行人也沒了往常那么多,自從那一日后,這南都已是很少能看見世家的影子了,所以也就只能看到些富貴人家的馬車。 大冷天的,誰肯冒著這么大的寒冷在街上走,就是有幾輛大車,車上的簾布也是放得嚴(yán)嚴(yán)的,只剩下趕車的車夫,縮著頭顫抖在凜冽的西北風(fēng)里,喃喃地抱怨著天氣的寒冷,就是連那馬都差點(diǎn)邁不出步子了,冷得不行。 “先生,今天那個紫衣姑娘讓人送來了個東西,馬車就在外面侯著。” 石頭臉頰被凍的通紅,手里拿捏著一張請柬,從外面跑了進(jìn)來,口中呼著熱氣,枯黃的頭發(fā)上沾滿了雨沫。 竹苑中閉目養(yǎng)神的孟秋水順手接過,請柬不過巴掌大小,通體墨黑,非金非玉,柬面以白玉紅翡點(diǎn)綴,燈火一照,宛若星辰,只看了眼上面的內(nèi)容,他對這紫老大的心思已有些明白了。 如果說之前第一次初見她是在示好,那現(xiàn)在,這已是種變相的招攬,再加上她白天的話,孟秋水能想到的,也就只有一個理由了。只是,恐怕他們想破腦袋也想不到,那個一劍驚世的入道高手本就是他。 請柬,便是那日紫老大口中以物易物時(shí)登“魚龍樓”所需的名帖,時(shí)間恰恰就在今夜,恐怕所到之人多是不同尋常的大人物。 倒是個步入江湖的大好契機(jī)。 之前安云山一死,試煉便已意味著結(jié)束了,“捕神”之位他是唾手可得,差的,不過是一份名正言順的手諭罷了,這對蔡京來說,簡直易如反掌,再加上他所積累的名望,于情于理,無論是江湖還是朝廷,已沒有比他更合適的人了,停留了不過四五日便已結(jié)束了這場試煉。 但換來的,也不過是十年的壽命。他現(xiàn)在急需實(shí)力,或者說提升實(shí)力的機(jī)會,為日后的布置作準(zhǔn)備和謀劃。 念及此處,他對著屋內(nèi)正練字的阿瑤明珠叮囑了幾聲,便已走了出去。 門外。 一駕馬車早已停在了那里,竟是三馬同駕,幾在大門推開的同時(shí),那頭上扣著個罕見皮帽正在打盹的車夫已機(jī)靈的睜開了眼睛,直直的瞧了過來,一個模樣普通的少年。 見主子讓他等的人走了出來,他忙不迭的掀開了厚實(shí)的簾子,四散的酒味當(dāng)即飄了出來。 “孟公子,還請移步。” 這一進(jìn)去他才發(fā)現(xiàn),里面的空間居然出奇的大,像是酒樓的個雅房,身下鋪著一層上等的貂裘,中間燃著爐子,溫著酒,上面還擺放著鮮果酸梅,幾份精致的點(diǎn)心。 待簾子放下,少年雙手立如鐵箍般一拽韁繩,雙臂的肌rou更是瞬間鼓起,仿佛頃刻粗了一圈,三馬掉頭已是沒入雨幕,朝城東而去。 沿著淺溪,繞過“文廟”,再到南都的主城道上,孟秋水居然沒有感覺到一絲的顛簸。 外面生著異響,像是一伍輕騎,而那聲音,是馬蹄踩踏在冷寒的石面上所發(fā)出一種悅耳清脆的錚錚聲,像極了鐵器相擊。 孟秋水還能想象的出來,那冰冷的雨花濺在身上,勾勒出的一個個模糊輪廓。 終于,那種錚錚聲,隨著彼此的一錯而過,逐漸遠(yuǎn)去。 差不多一盞茶的功夫,馬車已到了燈火通明的“二十八紅樓”,透過半遮半掩的窗戶,依稀可見一些貂裘尤物,半靠著窗沿,媚態(tài)十足,肌膚如雪,惹人心動,靡靡曲聲,輕歌曼舞,吳儂軟語,和著雨聲,盡入耳中。 特別是看著那些一駕駕不同尋常的馬車,那些慵懶惑人的眸子也都亮了起來,如秋水蕩漾,月光皎潔,齊齊看來。 她們可都知道,這里面所乘之人皆是非富即貴,要么便是權(quán)勢潑天,無論是七國中的風(fēng)流人物,或是江湖上的巨擘,或是各勢聲名鵲起的英才俊杰,這里,每月總能看到那么一兩個。 若是被其中一位瞧上,哪可真的是麻雀變鳳凰。 這一天,也比往常熱鬧許多。 “孟公子,還請隨我來。” 云雀早已侯在一旁,見孟秋水走了進(jìn)來,當(dāng)即為他引路,直到第四層,步入一個雅間,她才躬身告退。 屋內(nèi),原來還有一人,一個女子,衣裳勝雪,秀發(fā)如云,灑落在肩。燈火之下,只照的那肌膚細(xì)膩如羊脂,眉目紅唇,眉如細(xì)柳,見孟秋水的目光看向她,女子起身施了一禮,落落大方,如出水芙蓉。 她面前放著個矮幾,擺著一張瑤琴,桌角燃著清雅異香。 “奴婢清荷,見過公子。” 孟秋水垂下眼簾化作老神在在。 “何時(shí)開始?” 女婢看了眼身旁燃著的香,柔聲道:“此次“魚龍盛會”乃是由二十八位樓主共持,來的人比往日多,要等的稍久一些,約莫還有半柱香。” 雅間之外,是一個偌大廳閣,精致無比,其內(nèi)擺放無數(shù)奇珍異寶,隱約可聞笑談。 “公子乃是主上吩咐的貴,故而獨(dú)處此間。”女子心思玲瓏,見孟秋水目光投向外面,當(dāng)即娓娓道來。 見孟秋水不喜言談,女子只好收聲,末了,她問道:“公子可愿聽曲?” “可。” 聽到青年回應(yīng),閣中頓起裊裊琴聲。 如此,直到暮色盡散,夜深雨濃。 忽聽外面的廳閣中,傳出一聲清脆入耳的聲音,如銀瓶乍裂,溪澗清水入泉,令人心神一斂,琴聲散,外面的笑談也散了。 那女子起身,將一扇木窗推開,正好可見廳閣中的一切,“魚龍盛會”還真是魚龍混雜,無論是衣衫襤褸的乞丐,或是俊美無雙錦衣華服的少年,或是蒼老的華發(fā)老者,高矮肥瘦,應(yīng)有盡有,哪怕是大夏國的苦行僧都在其中,甚至還有一位衣著極為暴露,渾身畫滿神秘圖騰的異族女子亦能得見。 忽然,一雙好奇的眼睛從外面張望了進(jìn)來。 一個胖子,一個珠光寶氣的胖子,之所以這樣說,是因?yàn)榇巳藴喩頀熘畞項(xiàng)l金鏈子,搭在圓滾滾的肚皮上,燈火一照,整個人都是金燦燦的。他躡手躡腳,像從旁邊像滾過來的一樣,手里還抓著一只肘子,滿嘴流油的咬著,悄悄的朝一個個雅間中打量。 直到那奇異聲音塵埃落定,那胖子才一本正經(jīng)的坐了回去,只不過嘴里還是沒閑著,一邊吃著,一邊像是自言自語著什么。 而隨著一華服銀發(fā)老者踏入此間。 魚龍盛會,就此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