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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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方即便是沒了男人也有條不紊。 可是大齊限制女人讀書就算了,還要她們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這樣真打仗了,外面戰況如何,她們也不曉得,還得等著斥候來報。 所以人手上在開戰之時,他們從來不占下風。 如此看來,大齊輸的原因,似乎就是再小看女人這件事情上了。 古來講究的那些什么女人不得這樣不得那樣。可事實上這些個限制女人的繁復規矩,沒有讓這個國家變得更好,反而是被那些蠻荒一樣的遼人金人占了上風。 既然流傳下來的那些規矩沒有讓國家和百姓們更好,為什么還要一味地追究?他不解,難道這天下這么多人,就只有姑姑發現了么?所以朝孟茯詢問著:“姑姑您說的這些,為何從前就沒有人想到,還是?” 他問著,隱隱猜到了什么。 孟茯頷首一笑,“是了,所以這天下之主,須得是個豁達之人,也要是一個能抗壓之人,不然單是讓女子讀書,其實就犯了他們的忌諱,倒不是怕什么鬼神之說不吉利,不過是怕女人搶比他們厲害,搶了他們的位置而已?!?/br> 李君佾到底還是年少,如今腹中只有一顆熱忱的赤子之心,只想讓老百姓們安居樂業,過上富足安穩的生活,而沒有去想那么多。 因此對于孟茯說的那些人,十分不理解,甚至是厭惡?!斑@樣的男人如此小肚雞腸,眼下容不得人,想來也不會有什么大本事?!?/br> 這話孟茯贊同,“說得對,只有那些沒本事的人,才會忌諱女人讀書。他們就是怕大家發現,他們連女人都不如,接受不了這個事實,那就一直讓女人站在最底層,不讓她們有機會往上爬。” 李君佾想,阿娘是女人,meimei也是女子,meimei也是那樣聰明,小小年紀就是滿腹詩書,雖說寫出來的話本子不是什么能讓學生們參考的科文書,但那話本子即便是成年的先生們,也不見得能寫出她那扣人心弦跌宕起伏的劇情。 于是就越發認定了,姑娘們和男孩子們是沒有什么差別的。 她們也一樣聰明,只是缺少了一個機會而已。 所以他忍不住想,若是將來姑娘們能與男孩子一樣,在同一個起跑線上,那么未來的齊國,將是多少能人輩出??! 到時候那樣多的人才,難道還不能將這被奪走的山河給收復回來么? 他想著想著,一時滿腔的熱血。 “姑姑,您說的這些,我一定能讓您看到?!?/br> 孟茯聽到他這一句,驚了一下,“你說什么?” “我說我一定會讓姑姑看到?!崩罹貜椭讲拍蔷湓?。 孟茯搖頭,她要問的不是這個意思?!拔沂钦f,你憑什么能讓我看到?”難道這孩子其實是扮豬吃老虎?其實哪怕成了庶民,與他爹也一樣,從來沒放棄過那個位置? 若真如此,那危險了這孩子,小小年紀如此野心勃勃,管得住么將來? 卻只聽李君佾一臉坦然地說道:“我離開京城之時,外祖父曾經說,我們一家人的生死都押在了姑姑您的身上,我父親是指望不上了,但是將來也許我與那個位置有緣,這都取決于姑姑您?!?/br> 孟茯聽到這話,心說這位柯相爺是不是太高看自己了?但此刻并沒有打岔李君佾的話,只是問道:“你以為呢?” 李君佾讓孟茯一問,想起當時自己對孟茯的質疑和不屑,有些愧疚地不敢看她的眼睛,默默垂下頭去,“我當時覺得外祖父可能被我爹娘氣瘋了……”所以才說的這些胡話。 “但是?!彼鋈挥痔痤^,整雙眼睛里充滿了璀璨的光芒,認真地望著孟茯,“但是現在我曉得外祖父的意思了,外祖父素來就有先知聲名在外,必然是早就曉得姑姑您是個大智慧之人,所以才一定要我和meimei來您的身邊。” 而如今他也真真感切到了,在孟茯身邊他曉得了不少道理,也曉得了什么才是真正的為民為天下。 孟茯聽著他的這話,有些懵,“所以你現在什么想法?” “我想當皇帝,別人我怕他們做不來姑姑您說的這些……”上一刻還斗志昂揚的李君佾,如今說起這話,聲音卻猶如蚊蚋一般。 不過也是了,這句‘我想當皇帝’的話,放在這個時代,任何人說出來都是大逆不道的。 即便是東宮太子,亦是如此。 更不要說是李君佾了。 孟茯忍住笑意,“這種話下次不要胡說了,你比我清楚,若是被有心之人聽去了,是要掉腦袋的?!倍也粏问堑羲粋€人的,周邊的人也脫不得了干系。 李君佾點了點頭,心里有些后悔后怕,自己剛才真是糊涂了。 “也不要想,你只要做好你自己,一直保持著這顆初心,將來不管你是任何職業,任何身份,只要有這顆心,你所做的一切,便都是對的?!泵宪虬参恐?,本來想來幾句心靈雞湯的,但是奈何從前看的都是毒雞湯居多,一時半會兒也想不著,便只簡單說了這么幾句。 她在這里跟李君佾上著課,宮里這個時辰了,幾位相爺才出了宮門。 金國的文書已經送來幾天了,今日算得上是閣中幾位相爺與陛下商討。 打的打,和的和。 想要戰的柯相爺憋著一口氣,跟著大家一起出了宮門,假么二三上了馬車,作勢要回府,只是出去在附近轉了一圈,又重新回到宮門口。 下了馬車,又往御書房去了。 御書房中,李尚似乎早就料到他會去而又返一般,這個紈绔名在外多年的他,居然還不動如山地坐在御書房里,顯然就是為了等柯相爺。 柯相爺似乎也不意外陛下在,當下進來二話不說,先‘噗通’一聲給李尚跪下來,“陛下,您這雙手,曾經也是斬馬殺將的,難道就真的甘心被金國那些小蠻子踩在頭上如此欺辱了么?” 說起曾經,原本還一副無精打采模樣的李尚,目光忽然一凝,不知想起什么來。 但是很快,他又懶懶散散地朝身后的龍椅上靠去,“好漢尚且不提多年勇,這些舊事,提他作甚?” “陛下!”柯相爺不甘心,“從前是不得已,可是現在咱們齊國軍事上也算得上兵強馬壯,您還怕什么?我們有火星石,我們也有哈青馬。”而且休養生息這么些年,國庫尚且也能支付得起這一次的戰役。 上一次南??つ嵌f海賊,朝廷可是沒有出一分銀子??! 只見面了南??み@幾年的稅賦收入,全都給他們充填了地方財政。 所以現在國庫里的銀子,不拿去迎戰,最后還不是要白送給金國。 既如此,何不打一場,這樣即便是輸了,也甘心??! 不然這大齊老百姓們,如何吞得下這口氣? 李尚沒回他的話,也沒有去認真思考,只反問了一句:“那火星石,果然是如同奏章里所言那樣厲害?” “既然是謝駙馬所言,只怕不差。其力量已經是從前的數倍了,這便是九天神器,也不過如此罷了!”柯相爺絲毫不吝嗇地夸贊著火星石的力量,似乎想要給李尚些開戰的勇氣。 然而李尚卻是先防備起沈夜瀾來,“沈夜瀾聲名在外,如此浩大,如今又有如此神器在手,朕倒是覺得他比遠在禹州的金國讓朕覺得不安心?!?/br> 柯相爺一愣,顯然沒有想到李尚會冒出如此念頭來。 不過也就稍稍愣了一下,須臾間就回過神來,“按理沈夜瀾是沈家嫡子,沈家最注重的便是這聲名之事,這種大逆不道之事,他怎么會去做呢?”說罷,似乎也覺得這不足以說服李尚,于是便朝前面移了幾步,只將整個人都湊到書桌下面,然后壓低聲音說道:“宮中的娘娘們,早前不是才好奇過,這沈夜瀾的夫人么?按理這海賊當初攻來南??ぶ畷r,他是立了大功勞的,給他夫人冊封個誥命,其實也能說得過去的,陛下不如讓娘娘起了懿旨,請她進宮來封賞?!?/br> 封賞是假,做人質才是真。 但李尚卻覺得只單單是孟茯一個女人家,好像不足以威脅沈夜瀾,“就她一個人?那沈老夫人如今何處?” 柯相爺搖著頭,“那倒不知,一年多前還聽說在河州露過面,此后便沒消息了,不曉得是到何處游歷山河。”但他以為,一個孟茯就足矣了。 李尚有些遺憾,眼里卻又有些羨慕。沉思了半晌,“照著你的意思,是想讓沈夜瀾做主將?可他是文臣,上一次的海賊數量雖多,但到底是潰不成散的散兵散將罷了,不值一提。” “陛下可忘記了,他是近年來咱們大齊少有的文武全才,何況又有孟嘗之風,他若是做主帥,那些不問朝廷之事的江湖高手們,少不得會來助他一臂之力。那些人的力量,陛下是知曉的。”柯相爺見著李尚這樣問,顯然是心里已經開始考慮采納自己的意見,讓孟茯來京城,叫沈夜瀾做主帥了。 于是便越發賣力,趁熱打鐵地勸著。 然李尚腦子里最先想到的,是獨孤家的那個小兒子,海戰之時,聽說他因幫沈夜瀾,還斷了一臂。 而還跪在地上的柯相爺見李尚不言語,此刻也不催促了,只靜靜地等著。 良久,他雙腿都有些麻了,撐得筆直的腰桿便有些受不住,稍微晃悠了一下。 只是這么一下,就將原本沉思考慮問題的李尚給驚動了。他側目看了過來,“怎的,你的舊傷又犯了?”說罷,抬手示意他起來,還喊了身后的老宮人給他看了個座,上了茶。 柯相爺有些不安,心里頭忍不住想,是不是今晚自己的話太多了? 不免是有些后悔自責起來,欲速則不達,這個道理自己懂,今兒怎么就糊里糊涂的?若是很激怒了李尚,只怕是不會再念著舊情了。 然此刻正是心驚膽顫的他,卻忽然聽到李尚感慨道:“上一次你與朕這樣喝茶,還是二十七年前。” 柯相爺一愣,隨即心頭一陣感動,連放下茶盅起身彎腰拱手,“陛下您還記得?!?/br> “朕是老了,但并不糊涂,自然還是記得的?!崩钌姓f到這里,目光朝著另外一邊空閑著的位置看了過去,“可惜,少了一個人?!?/br> 柯相爺忍不住嘆了口氣,“倘若他還在,大齊興許就不是這般光景了?!?/br> “是??!”李尚口里滿是惋惜之心?!皫熜秩羰窃?,朕的大齊,怎會是現在這副模樣?朕有愧于天下百姓?!?/br> “陛下,此事與您無關!”天下無不是的帝王,柯相爺嚇得連忙說道。 “怎么會沒有關系,如果不是朕……”后面的話,他沒有說。 但柯相爺懂,只跟著不斷嘆氣。 御書房中一陣可怕的沉寂。 也不曉得過了多久,那燈芯噼啪炸響開,兩人似才回過神來,李尚率先開口道:“好在,朕也遭到了報應不是?!?/br> “陛下!”柯相爺有那么一瞬間想說出些實情,但終究還是忍住了。 想殺孟茯的人有多少他暫且還不知道,但是粗略算起來,宮里這些娘娘,宮外那些皇子,想來除了自己那傻女婿之外,沒有一個不想將她除之而后快的。 于是那話他還是給咽了回去。 “怎么?”然李尚到底看出了柯相爺有話要與自己說。 柯相爺這會兒神態已經恢復了自然,“臣只是想說,天色已晚,陛下應當早些休息,保住龍體!” 一旁的老宮人也趁機勸慰道:“是啊,陛下您今近日來夜里總是咳嗽,難得一好眠,是該早些歇息了。” 柯相爺聽得老宮人這話,心里有些擔心,連瞳孔也發生了些變化,“陛下您……” 只是話沒有說完,就被李尚抬手打斷,示意他不要說下去。然后只見李尚一臉不以為然道:“沒什么,終究是老了,身體不中用了。時辰不在,愛卿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陛下!”柯相爺的心中卻是萬分驚駭,想要求個究竟,他曾經記得,不是說已經治愈了么?怎么開始咳嗽了? “下去吧?!崩钌袇s已經不愿意再與他多言。 柯相爺沒法子,只能跪安退下。 老宮人將柯相爺送到御書房外,便折身回來,此刻李尚正軟綿綿地靠在椅子上,見了他,眉頭微微皺起,“此事,朕說過不許提?!?/br> 老宮人‘噗通’一聲跪下來,聲音里卻是萬千悲痛難過,“陛下,奴才跟在您身邊多年了,也只有柯相爺還是真的念著您??!” 李尚聽到這話,不怒反笑,只是笑得有些恐怖,“是啊,旁的都盼著朕早死呢?可朕是真龍天子,怎么可能早死呢?朕即便是死了,也會上天成神!” 只是才說完這番話,他便捂著胸口劇烈地咳嗽起來。 心疼得老宮人連忙上前去與他倒參茶,順著氣,“陛下,您沒事吧?” “哼,朕死不了!”李尚咳嗽了半晌,才喘過氣來,含糊不清說了這么一句。 老宮人只在一旁嘆氣,“奴才去讓人準備?!?/br> 李尚沒言語,扶著龍椅扶手緩緩起身,“朕這些兒子里頭,但凡有個中用的,也好??!” 老宮人已經折身回來,正好將這話聽進去,但那些個皇子皇孫,卻不是個一個奴才能評判的道理,自然是不言語,只上前彎腰扶著李尚。 李尚卻一把將他甩開,“朕還沒有弱到這個地步。”說罷,忽然想起剛才柯相爺的那些話,下意識看著自己顫抖著的雙手,“朕,曾經也是馳騁沙場,所向披靡!” 可如今,怎么弱成了這副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