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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炮灰養包子在線閱讀 - 第81節

第81節

    隔日,何景倏便穿上了孝服,遞了折子往京里去。

    按照大齊律例,丁憂兩年。

    這丁憂的話,便要回京城里去,魏嬌自然是開心,便是過得不如意,可那里還能見著爹娘親人,所以便開始收拾行李。

    沒想到那何景倏紅著眼睛進來,‘碰’的一下將房門鎖了,嚇得魏嬌忙放下手里東西,生怕他又動手打自己,趕緊將坐在床上玩耍的兒子一把抱在懷里,滿眼防備地看著何景倏。

    何景倏皺著眉頭,陰沉沉地審視著她,“我爹死了,你這樣高興?迫不及待地就開始收拾行李,是不是早就盼著他死了?”

    魏嬌搖頭,不敢言語,生怕多說多錯。

    可當一個人看你不順眼的時候,不說也錯。一個巴掌呼嘯落下,打得她半個身子都劇烈地晃蕩起來,懷里的琪哥兒更是有些被驚嚇到,‘哇’的一大聲哭起來。

    “你啞巴了么?”何景倏先吼了她一句,然后表情眨眼間變得又溫柔起來,不過卻是對著魏嬌懷里的琪哥兒,“琪哥兒怎么了?爹爹嚇著你了么?來爹爹抱。”

    可他伸過手去,那琪哥兒卻拼了命地往魏嬌懷里鉆。

    氣得何景倏眉頭擰成了一團,魏嬌生怕他又搶孩子,嚇著孩子,終于哭著開口求道:“夫君,公公沒了,我們大家心里都難過,你不高興我也能理解,可琪哥兒身子不好,你莫要嚇著他。”

    提起兒子身體不好。

    何景倏像是將她這話聽進去了一般,收回了手,但仍舊看著兒子。

    半響,忽然朝魏嬌說道:“好不容易來一趟,不去看看那三個孩子么?”就近在咫尺,去南海城里,不過四天的路程罷了。“我陪你去。”這一刻的他,像極了一個體諒妻子的好夫君。

    可事實上,魏嬌并不想去見三個孩子,也不敢去見,甚至懷疑何景倏的動機,所以搖著頭。

    何景倏蹲下身來,擺弄著兒子的小手,“怎么說也是你身上掉下來的rou,你難道就這么狠心,看都不去看一眼么?我這就去準備。”

    不容魏嬌拒絕,兩日后,公公的尸體入了殮,停靈在廳里,捉了幾個小廝守在那里,何景倏便帶著妻兒去了南海郡。

    要說這南海郡跟河州緊相鄰,中間不過跨過一條山脈罷了,便是兩重天。

    身上的棉衣厚襖再也穿不得,等真正進入這南海郡的境內,更是直接換上了夏裳。

    天氣好起來,那琪哥兒似乎也活躍了一些,這沿途所看到的又都是些新鮮的樹木花草。

    就如那成片的香蕉樹,路邊野生的椰子。

    何景倏看著兒子喜歡,也不在著急趕路了,只專門停了下來休息兩日。

    而這會兒,孟茯正試著將自己那些快一斤重的小雞們趕到沒有種植草藥和蔬菜的果園里去。

    因此也忙了一天,司馬少熏如今對她這菜園子最是有興趣,隔三差五來買菜,還要親自去地里摘,因今兒遇著孟茯,便等她一路回家。

    滿心滿眼都在張羅晚上做什么菜好?壓根沒了那船王家獨女的驕縱跋扈。

    夕陽余暉,兩人并肩從菜園子里出來,進了南城的城門。

    與東城門那專門賣魚蝦海鮮的街道一樣,這里也有一條專門賣蔬菜的街道。

    孟茯和司馬少熏都是熟面孔,這城外的菜園子兩人隔三差五來,與此處的小商販們都十分熟悉。

    有人見了司馬少熏那籃子里裝得滿滿的,便與她說道:“方才您家李大人也來買了不少菜呢,李夫人您又買這么多,可吃得下?”他們可是知道的,這南海城里的官員們,哪家都沒多少人,更不要說像是李謄和沈夜瀾這樣的年輕官員了。

    司馬少熏聽罷,只笑道:“認錯了吧,我家夫君哪里有閑心來這菜市場?”

    孟茯這時卻拉了她一把,抬著下巴示意她看前面。

    買菜的大娘也瞧見,連忙附和道:“那不就是嗎,剛從我這里過去呢。”

    司馬少熏自然也看到了,目光里滿是難以置信,嘀咕道:“他什么時候有這閑情雅致了。”

    說著,要上去,卻叫孟茯拉了一把,“跟在他身后那是誰?”

    “阿畢,夫君的小廝呀。”司馬少熏回著,想要掙脫孟茯上前去。

    但孟茯就是不松手,反而將她往反方向拉,司馬少熏有些急了,“阿茯,你做什么?”

    孟茯瞧著現在的司馬少熏,跟當初剛來這個世界的自己一樣,有些傻不拉幾的。一把將她給拽進旁邊的巷子里,“你確定是個小廝么?”

    “怎么了?”司馬少熏疑惑孟茯此刻的舉動,一面解釋著:“阿畢是有些清秀,可是我見誰家的小廝都這樣,就沒有那長得丑的,你看你家沈大人身旁跟著是隨從,不也是俊美的小郎君么?”

    “好吧,咱們也不說他到底怎樣清秀,你別吱聲,一會兒我們看看,他們買菜去哪了?”孟茯不瞎,那分明就是個姑娘家,男人的骨骼和女人是不一樣的,便是剛才離得遠,可從那阿畢走路的姿勢她就能看出來,分明就是女扮男裝的。

    而且看李謄那樣子,分明就是知道的。

    司馬少熏有些不解,“不回府,還能去哪里?”不過見孟茯從來不是那胡鬧的人,她此刻的神色又如此凝重,也不敢多問,只聽了孟茯的話。

    將菜放到衛家的門臉,托付衛娘子幫放著,兩人攜著玲瓏就跟著去了。

    跟了一會兒,玲瓏就忍不住嘀咕提醒,“這不是回去的路。”

    司馬少熏心里咯噔一下,心里越發不安了,人也緊張起來,手有些發抖。

    很快,七彎八拐,就到了一處巷子里,然后阿畢拿鑰匙開鎖,回頭笑得溫柔,同李謄不知說著什么,兩人進去了。

    司馬少熏急得沖上去,想要推開門,看看里面藏了什么嬌嬌。

    卻叫孟茯扯了回去,“咱們回去吧,曉得了這個地方,下次再來打聽就是了。”

    司馬少熏被她拽了這么一下,人也才冷靜下來,只是渾身沒了一絲活潑,猶如那行尸走rou一般,也不去衛家那邊拿自己的菜了。

    到了府邸門口,跟孟茯道了別,就進去了。

    素來嘰嘰喳喳的她不說話了,孟茯反而擔心起來,“不會出什么事吧?”

    “能出什么事情,不過她現在心里肯定不好受,不想說話是正常的。”玲瓏其實也好奇,李謄領著小廝住進去的院子,住的是什么人。

    這時候就見走在前面的孟茯忽然停下腳步,有些不解:“夫人,怎么了?”

    孟茯審視了玲瓏半響,忍不住問道:“你還記得我們在遼國的時候女扮男裝的事兒么”

    “自然記得。”玲瓏不懂孟茯問這個作甚?和現在李大人養外室有什么聯系么?

    “既然記得,那你怎么就沒看出,那阿畢是女扮男裝呢?”孟茯就納悶了,她曉得玲瓏不是特別聰明的那種人,但這眼睛應該沒瞎吧?

    玲瓏聽到這話,回想起那小廝阿畢的各種動作,忽然有些激動起來,拍著手叫道:“我曉得了,那阿畢女扮男裝,整日跟在李大人身邊,肯定是李大人那位外室不放心李大人,專門放在李大人身邊盯著李大人的。”

    孟茯先前聽她悟了出來,還覺得孺子可教的。可是聽到她后面自以為是的猜測,臉上的表情不由得凝固了。

    “怎么,難道我猜錯了么?”玲瓏見孟茯的表情并不是贊同,于是問她。

    孟茯張著口,不知道怎么跟玲瓏解釋。

    畢竟玲瓏沒有喜歡的人,壓根不知道那阿畢看李謄時,眼里帶著的嬌羞。

    于是嘆了口氣,“沒有,你說的很對,就是外室的眼線。”然后繼續朝前廳去。

    玲瓏聽了,有些沾沾自喜地跟在孟茯身后,繼續說道:“所以剛才咱們就不該攔著李夫人,正好跟他去看看,那外室到底是什么國色天香,放著李夫人這樣的美人不問不顧。”

    到底有沒有外室,不好說。但是孟茯覺得那阿畢對李謄,絕對不是純潔的主仆關系。想到這事兒終究是上不得臺面的,擔心玲瓏管不著嘴巴,便叮囑著她道:“這事兒先悶在心里,即便是要傳出去,也只能是少熏她自己說,不該是咱們。”

    “哦哦。”玲瓏猶如搗蒜般墊著腦袋,果然很快就將這事兒忘記了。

    只是獨自回去的司馬少熏一個人在房間呆坐了許久,只覺得偌大的府邸空蕩蕩的、冷清清的,直至丫鬟來請她吃飯,她才問道:“大人回來了么?”

    丫鬟回著,“衙門里剛才打發人來,說今晚只怕回不來了。”

    “我曉得了。”她應了一句,心重重地往下墜,有些疼,卻又說不上是哪里疼。“我沒胃口,撤下去吧。”

    衙門么?什么時候衙門成了那樣的小院子?想起從前他也時常打發人衙門里的門子來給傳話,說是晚上忙不回來了。

    可就近是忙,還是去了那一處?

    就自己是個瞎子呆子,竟然一直沒有發現,還傻傻地認為他在忙公務。

    那是哪門子的公務?

    越想就越是難過越是氣氛,無法冷靜下來,腦子里一直出現的都是李謄提著菜籃子,跟著阿畢進了小院的畫面。

    于是她起身,就像是發了瘋一般,一個人也沒帶,也不叫馬車,走著路尋到了那院子門口。

    然后敲門。

    院子里,月光正好,李謄和換了女裝的阿畢坐在月桂樹前吃飯,李謄手里捧著酒杯,不知在想什么,那阿畢溫柔地給他布著菜,又往對面另外一個空盤子里夾了一塊魚rou,“jiejie若是在,多好呀。”

    聽到她的話,李謄收回目光,落在那空蕩蕩的位置前,似乎還能看到那畢涵坐在那里,溫柔嫻靜地給自己縫補著衣裳。

    忽然,這時院門響起,將李謄徹底從回憶里拉了回來。

    與畢蓮相視一眼,兩人都好奇,到底這個時候了,何人來敲門?

    李謄這當初置辦這一處小院,除了讓畢蓮能有個落腳的地方,最主要的還是給畢涵設立靈位。

    今日是她的生日,所以李謄便應了畢蓮的邀約,跟著過來。

    畢蓮搖著頭,“我去看看。”心想也許是隔壁大娘。

    開門這個過程并不長,可等在外面的司馬少熏卻像是等了數年,終于這緊閉的房門打開,入目的是一張有些熟悉的臉,但她卻沒有留意,而是直接越過這清秀少女,朝院子里看去。

    但見院子里,滿是佳肴的桌前,坐著的正是她的夫君李謄。

    她又看到桌上擺著的三副碗筷,心沉到了極點,不顧一切沖進去,將那滿桌子的佳肴全都推了,砸了碗筷。然后滿臉含怒仰頭看著李謄,“我哪里對不住你?你要這樣對我,我司馬家又哪里虧待了你?”她心里的酸楚似乎在這一瞬間都得到了宣泄。

    看著滿地的殘羹碎片,又忍不住笑起來,“我倆成親也快兩年,你何時這樣好好陪我吃過一頓飯?”她覺得好笑,可是眼淚就止不住地流了下來。

    “你瘋夠了么?”李謄看到她沖進來的時候,有些意外的,但是很快就冷靜下來。尤其是看到她連帶著將畢涵的碗筷都砸了,一下就惱怒起來。

    被他這一吼,司馬少熏愣了一愣,旋即就轉身走了。

    畢蓮一臉受傷地沖上前來,先撿起她jiejie已經被砸碎的碗筷,然后將地面的殘局收拾了,“謄哥哥,你別生氣,我想夫人不是有意的。”

    李謄卻像是想到了什么,問了一句:“你今日為何一定要去南城買菜?”

    聽到他的質問,畢蓮眼眶一下就紅了,委屈不已,咬著唇低聲說道:“李夫人菜園子里的菜最新鮮,今日是jiejie的生日,我只是想讓jiejie……”話沒說完,她就嗚嗚咽咽哭了起來。

    反而讓李謄有些覺得自己方才過于嚴厲了幾分,起身道:“罷了,你自己早些睡,往后就在這里,不用跟著我了。”然后便走了。

    畢蓮追了出來,“那好,謄哥哥你快去追夫人吧。”

    “她還能出事么?”李謄冷笑,她身邊有丫鬟看著呢,這會兒只怕已經撒了氣,高高興興上馬車回去睡覺了。

    所以他自然也沒回府,壓根就沒有想過,那司馬少熏是一個人來的。

    如今雖不算太晚,這城中也還算安全,沒有出過什么案子,但一個姑娘家,終究是不安全。

    隔日,孟茯不放心司馬少熏,讓玲瓏借著送果子的由頭,過去看一看。

    可玲瓏回來,卻著急道:“李夫人不在,說今兒早上丫鬟進屋的時候,人就不在屋子里。”

    這不馬上要過年了么?孟茯正在和萱兒蘭若剪窗花,聽到這話,哪里還能坐得住,忙將剪刀遞給蘭若,“幾時不見的?”

    那么多人,連一個人都看不住?

    玲瓏也焦急,“門房說,昨兒晚上出去了。府上的丫鬟早發現人沒在時,以為是早上出去的,中午找不著人,才著急起來,去衙門里找李大人,但李大人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