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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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青云見她將紙筆遞給自己,干咳了一聲,“孟大夫覺得我現(xiàn)在能動筆么?” “那你說我來寫。”孟茯忙將紙張鋪平。 韓青云有些繃不住,笑出聲來,可這一笑又牽動了他的傷口,疼得嘴都歪了,“我說什么?不是你要找他么?”又不是自己要找他。 “額……”孟茯不免是有些窘迫,“那麻煩韓先生將他上次的地址給我。” 韓宣云止住了笑聲,念了地址,方問起她如今在哪了落腳,怎又跑到這玖皁城。 孟茯起先也和孫買辦說了,只是沒這般仔細。 如今韓宣云聽她跟沈大人一家住在那知州府里,還被人家強挽著一起來的玖皁城,忍不住笑起來,“活該你二人有這樣的緣份,我這里沒什么大礙,你先回去寫信吧,免得又錯過了。” 孟茯滿心都是給那沈先生報平安,問他這些日子去了哪里,壓根沒留意到韓宣云說了什么。 只聽了后面半句,見他這傷勢恢復得好,也不必再開藥了,方告辭歸去。 回去頭一件事情就是同孩子們說:“沈先生無事,我今日尋著他的一個朋友,說還在打聽我們的下落呢。”然后便著手寫信,也問了孩子們:“可有要與先生說的?” 三個孩子一起圍過來,你一言我一句,孟茯提筆,等孩子們說完,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寫了整整七頁,把她想問想說的,都寫完了,因此也就只問了一句長安。 出門正要去驛站寄信,遇著沈家管事的,“孟大夫還要出去?” 因為信箋太厚,孟茯給分成了三封。“去驛站寄信。”一面壓不住眉眼下的歡喜,“麻煩與你家大人夫人道一聲麻煩了,我已經(jīng)找到人了。” 管家聽罷,也是為她歡喜,心想既然已經(jīng)找到了,那就不用急火急燎地去南州,在這里多住一陣子,等小少爺們大一些才好呢。 看朝她手里的信,“所以孟大夫這是要寄信回去?” 孟茯頷首。 管家忙將信拿了過去,“那還用得著如此麻煩?我正好要去見我家大人。” 掛了沈大人的名發(fā)出去,自然是快。孟茯雖覺得有些不好,但又想早些叫沈子房收到消息,因此便將信交給管家。 這信送出去,她就要等著沈子房的回信了,所以也不敢亂跑了。 可一直住在人家這府上著實不好,更何況原來的知州大人一家又還在,十分不便。 因此便索性先將戶貼遞到衙門里去落了戶頭。 本來以為要等一天,沒想到現(xiàn)場就得了新戶貼拿著。 便直接去了牙行一趟,找了一處臨街的小鋪子。 她做事素來是那雷厲風行的性子,當下決定留下等沈子房的消息,鋪子沒一點猶豫,看重也馬上就買了。 位置不是正大街,但也算熱鬧,離州府衙門也就是兩盞茶的功夫。 最重要的是后頭還有一個小院子,一間堂屋帶小耳房,左右還有廂房。 堂屋可收拾出來做客廳,小耳房可一間做書房,一間到時候就用來做藥庫。 她都已經(jīng)打算好了。 就是有些破舊,但收拾一回是能住人的。 不過也正是破舊了些,這價格才便宜,而且這后院還有一口小井,方便得很,不用到街頭去挑水吃,另外墻根處種了四五株房屋高的梨樹,有大碗口那樣粗,可見是十年上的老梨樹了。茂盛的綠葉下面,擠滿了奶娃娃拳頭大小的黃皮梨子,這艷陽里看著叫人覺得甚是心情舒朗。 但大抵以往那心頭的愁云散了去,到底是因曉得沈先生還活著。 他活著,再也沒有比什么更好了。 孟茯想,總算能報答他的恩情了。 院子破舊,她一個人收拾不得,本是打算在牙行里雇兩個人來幫忙的,但一想都是日拋的,誰知道人家心好的還是壞的,若是給她使壞,到時候住著如何安寧? 左思右想,還是回沈夫人這里來借人。 沈夫人才曉得她找著人了,這會兒見了聽她說已經(jīng)買了宅子要搬出去,借兩個人幫忙打掃收拾,不免是有些震驚:“你這何苦白花銀子呢?” “我總不能一直住在你這里,那小院子有個小鋪子,夠我支個攤兒,賺些柴火錢總是可以的。”孟茯心里歡喜,說話時那眼里似都帶著星星一樣,總不像是之前那般憂愁。 沈夫人聽罷,想著自家夫君和那前任的知州在扯皮,不知何時能交接完,這里的確不方便,也就點了頭,“也好,何況你出去設館行醫(yī)是天大的好事情,我自然沒有攔著你的道理。”當即喊了管事的婆子來,使了幾個手腳麻利的過去幫忙。 因也算是孟茯喬遷小喜,聽得那屋子里空蕩蕩什么都沒有,給置辦了些實用的家具算是賀喜。 不過是兩日,原本有些破舊的小房子就煥然一新。 孟茯來接孩子們的時候,親自到跟前道謝了一回,一家四口便搬到了新院子里去。 四間廂房,她和萱兒住在一邊,對面兄弟倆住在一間,還空了一間做客房。 可三兄妹心里都有數(shù),他們哪里有什么客人?沈大人家總不會過來住吧所以那多半是留給沈先生的,因此也每日進去打掃。 這樣算是安定下來了,孟茯也不再做那些亂七八糟的夢了,在城里的生藥鋪子轉(zhuǎn)了幾回,買了些常用藥回來。 又購置了些板凳桌子架子擺在前頭那小鋪子里,總算有了些模樣。 也算是萬事俱備,就差尋個好日子把攤子支起來。 她忙著收拾鋪子,缺不曉得昨兒晚上那前任知州府被摘了印下了大牢,今兒沈大人這新任的知州大人剛好上任,直至中午才曉得,匆匆忙忙備了些禮物送過去。 回來也懶得挑什么好日子了,索性就點了一串鞭炮,請了那已經(jīng)能走動的韓宣云來掛了匾額,這將千金醫(yī)館算是開張。 孫買辦來道了賀。 左右鄰舍早見她這里乒乒乓乓收拾了幾日,都怕跟自家做同樣的生意,如今見了是個婦人醫(yī)館,也就沒放在心里,只是過來道了一回喜。 不過女人家有疾,藏都藏不及,怎么可能親自上門來問診?所以孟茯這醫(yī)館開了三五天,門口也是冷冷清清的。 叫她有些著急起來,一面又安慰自己,“這沒人來看病是好事情,俗話說的好,寧可藥生塵,也不愿有人醫(yī),這是好事情嘛。” 話是這樣,可她盤這小鋪子,再七七八八安頓,別說是她那點小錢了,就是從沈家這邊賺來的診金,也花了大概,如今荷包里就剩下七八兩銀子,叫她有些莫名地慌張。 一個人倒是無妨,可問題還有三張嗷嗷待哺的小嘴要養(yǎng)著,這會兒也就有些懷念起鄉(xiāng)下,到底還能挖根野菜填肚子。 發(fā)愁得上火,嘴上起了潰瘍,隔日就下起了滂沱大雨,院子里的梨子被打落了不少,三個孩子站在屋檐下滿臉惋惜。 孟茯見雨勢太猛,卷了不少雨打在桌上,想著也沒生意,索性起身關(guān)門。 才抬了一塊門板插上,就見著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姑娘撐著雨傘跑來,“是孟大夫家么?” 孟茯看了這小姑娘一眼,除了有些疲勞過度之外,好像沒什么毛病,氣色還是不錯的。“是呢,家里人喊你來的?” 小姑娘連連點頭,“大夫方便出診么,我家姑娘忽然得了急診,下不得床了。” 孟茯本想說既然是急診,就去大醫(yī)館里,但又想到這下丫頭說是家里喊來的,心里便有了數(shù),“你且進來等我一回。” 小姑娘進來收了傘,站在桌前等她。 孟茯收了藥箱,往后院里知會了一聲,關(guān)了門,披著蓑衣又舉了傘,跟著小姑娘一并去了。 原是不知誰家的外室,四個月的娃兒流了,源頭就在她男人戴的香囊上,想來是家里的夫人曉得了,專門給他換的。 男人五大三粗,哪里留心這些細節(jié)?這會兒娃兒沒了,外室哭得死去活來,孟茯來時他已經(jīng)家里問罪去了。 孟茯也沒見著。 半夜女人才脫離了危險,孟茯也不敢回去,只能在這里借一間廂房歇下,可又睡不著,便過來陪著病人。 沒了孩子,病人失魂落魄兩眼無神地盯著帳頂。 孟茯想她這會兒絕望是正常的了,她那會兒半死不活的,那男人卻要回家去幫她討什么公道。 可那會兒潯娘最想要的,是他的陪伴罷了。 孟茯心里正想著,忽然聽到她說道:“我家里有五個姐妹,我小妹五歲的時候,我娘才生下弟弟,爹娘歡喜不已,大擺筵席,恨不得全城的人都曉得他們終于生了兒子,可拿不出籌備筵席的銀子,便將大姐賣給了路過的遼人做妾,此后我就再也沒見過大姐了。” 她面無表情地說著這些,似也不要孟茯的回應,自顧繼續(xù)說道:“后來二姐也賣了,她相貌最好,被樓里的mama買了回去,沒倆月就被一位有錢的大爺買走了,大家都當她得了好日子熬出頭,誰曾想不過一個月,就傳來她不小心失足掉進池塘里淹死了的噩耗。” 好好的一個人,又不是沒有眼睛,怎么會失足掉進池塘里呢?孟茯想著多半是礙了誰的眼吧。 潯娘說完她二姐,又說三姐生怕被賣,跟酒樓跑堂的私奔了,但被抓回來,打個半死,自己上吊沒了。 然后就是她,被做主賣給了劉大官人做妾。 劉大官人家里是開綢緞鋪子的,他娘子沒有生養(yǎng),便默許了劉大官人養(yǎng)自己在外頭。 “我一開始也是抱著僥幸的,想著也許生下這個孩子,以后能過不一樣的日子,可是前些日子,大官人他家里的夫人有孕了。”常言道一山不容二虎,那時候潯娘就曉得她這孩子保不住了。 但是她斷然沒有想到,會是這樣沒的。她抬手抹了一把眼淚,“我是活不成了。”扭頭朝孟茯看去,滿臉愧疚:“我就不該連累你的。” “這話怎說?”難不成還不信自己這醫(yī)術(shù)么?這要是放在自己那個時代,其實也就是個小手術(shù)罷了。 潯娘滿臉的絕望:“且不說他家里的夫人現(xiàn)在不許我活著,如今我這殘破身子,也嫁不了人,不能替家里賺銀子了,我爹娘也不會叫我活。”死了,還能叫他們從別人手里騙些銀子呢。 孟茯聽到這話,只以為她是如今沒了孩子傷心難過,說的胡話罷了。 還好言安慰了一回,待天亮了,見她也無旁的癥狀,便起身回去。 剛要走,這潯娘將她喚住,“孟大夫,我曉得你和旁人不一樣,你是有良心的,我若真沒了,你幫我把我meimei買了吧。” 孟茯這才曉得,伺候她的正是她的小妹昭弟。 也正要被她爹娘盤算著賣出去。 孟茯見她哭得可憐,只應了下來,便匆匆朝家里趕。 孟茯在外憂心著家里的孩子,孩子們在家里也擔憂出門的她,如今回來了,那萱兒直接撲倒在她的懷里:“等了大半夜,也不見阿娘回來,萱兒好怕。” “不怕了,往后再有這樣的事兒,一定打發(fā)人回來給消息,你們像這次一樣關(guān)好門窗,安心等我回來就好。”嘴上是這樣安慰,可這樣的事情再也不想有第二日了。 那遼人直接抓了落單的孩子跑出城去,拿到他們草原上做牲口一般買賣。 若是叫他們摸清了自家這屋子里沒大人,將孩子掠走了,她哪里哭去? 所以在門口掛了個牌子,出診不過夜。 隔了兩日,那潯娘的meimei昭弟來拿藥,遞給了她一封信給她。 里面竟然是一張五十兩的銀票。 孟茯想要將昭弟喚住,卻已經(jīng)沒了人影。 只想著得空了過去還給潯娘。 可偏這兩日竟然有了生意,她忙著出診,回來太晚了也不愿意過去,轉(zhuǎn)眼就過去了五六天,她一日出診回來,瞧見箱子里的信封,才想著明天無論如何也要將銀票送回去。 因此翌日起了個大早,叫了兄弟倆在家里看書,領著萱兒便去潯娘的住處。 不曾想房門緊鎖,她敲了幾回也沒聲兒,倒是將隔壁的鄰居大娘驚來,“別敲了,那女人前兒就投井沒了。” 孟茯一聽,心顫了一回,急忙上去問,“我是個大夫,前些天還來給她問過診。”她說著,又想起那潯娘托付自己的話,想著昭弟,忙問了潯娘家的地址。 鄰居大娘聽她是前些天來的大夫,便告訴了她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