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早早醒來，夏離婁差遣外務(wù)侍從去找狄扎爾約見面，或許侍從只能通報到安德沃，但夏離婁不管這個。

    隨后夏離婁驅(qū)車外出，徑直到了城門外驛站，找到了昨日的管事，得知車夫遺體將在今日送回小鎮(zhèn)。昨日警備所已派人來問詢，并收走了遺體上的箭矢。按理說會去找夏離婁的，他有留下住址，但卻沒聽侍從提起。

    管事帶著去看了一眼車夫遺體，夏離婁問明了車夫的姓名及在小鎮(zhèn)的住址，留下了一些財資，講明這是運送遺體的花費。這態(tài)度很明顯，是自承這名死者是被自己連累的了。

    再回到住所，外務(wù)侍從已經(jīng)回來，并且狄扎爾也到了這里，正在客廳飲那瓶被蒂法嫌棄的酒。

    夏離婁皺了下眉頭，也沒多言，而是在主位坐下，問“難得你親自過來，看來是有了不錯的消息？”

    “談不上不錯，只是無處可去，就到你這里叨擾。”狄扎爾放下酒杯，“幕后指使者已經(jīng)確認了，是查比梅科家。至于警備隊員的事，暫時還沒有頭緒。需要我為您介紹下查比梅科家嗎？”

    “這個暫且不提，有件事想請你幫忙。”夏離婁先將提夫的事情說了。

    狄扎爾聽了事情，斟酌著道“這件事確實比較麻煩，請一名治療法師，需要有充足的理由。我為您安排，但若是普里法策城沒有中立的足夠品階的治療法師，那就沒有辦法了。”

    “非常感謝。”夏離婁真誠感激，“那么請你將查比梅科家介紹一下吧。”

    “樂意為您效勞。”狄扎爾再次舉起了酒杯，“查比梅科家是世襲子爵，屬于魔法血脈傳承，其血脈偏于水系和冰系魔紋。在普里法策城有一處房產(chǎn)和兩處產(chǎn)業(yè)，封地則是安諾爾鎮(zhèn)，一直由魔法師工會代管。屬于支持帕爾閣下的勢力中比較保守的一支…”

    “保守？”夏離婁奇怪道，“保守還能做出這么極端的事情？”

    “保守和極端并不矛盾，且人心是復(fù)雜的，為何要做出這種事，就要去問問他們了。”狄扎爾無所謂的道。

    夏離婁沉思了一會，問“那兩名俘虜還在嗎？”

    “羈押在安德沃會所，您需要親自審問嗎？”

    “不需要。”夏離婁搖頭，“不過將他們帶上吧，一并去查比梅科家，看對方有何可辯駁的。”

    狄扎爾詫異于夏離婁這么快決斷，“沒有問題，不過我多嘴問一下，您上門是索要賠償，還是以魔法決斗解決？”

    “魔法決斗？這是什么意思？”

    狄扎爾笑道“看來您的故鄉(xiāng)并不流行這個。所謂決斗，自然是為了解決矛盾而提出的最終方案，只不過魔法決斗是施法者之間的事情而已。約好決斗的時間地點和方式，決斗中可以分生死。”

    這種解決矛盾的方式可真是簡單粗暴，夏離婁問道“除了決斗沒有其它方式讓對方就范？”

    “當(dāng)然有，比如說以牙還牙以眼還眼，您也可以對對方家族的重要成員進行刺殺，但這畢竟是有失體面的事情，若是被對方掌握證據(jù)，您將不再占據(jù)有利的立場。對方也將有理由發(fā)動明面的戰(zhàn)爭，可以光明正大的聯(lián)合其它勢力，在各方面對您進行壓制打擊。當(dāng)然您或許并不害怕，但您的親朋好友也在實施報復(fù)的目標之內(nèi)，我恐怕您并不希望這樣的局面出現(xiàn)。”

    這確實不是夏離婁喜歡的結(jié)果，“我若是直接公開對其進行報復(fù)呢？”

    “一樣的結(jié)果，只不過挑起戰(zhàn)爭的一方變成您而已。”狄扎爾耐心解釋著，“恕我直言，我之所以不建議您挑起戰(zhàn)爭，是因為您沒有足夠的資源來支撐，若是您獨來獨往自然無所謂。當(dāng)然若您需要，我們會站在您這一方，但這就不可避免的將戰(zhàn)爭規(guī)模擴大到艾爾大人與帕爾閣下的層面，這并不是我們所希望看到的。”

    也即是說，決斗是解決私人仇恨的最簡單的辦法。看得出來狄扎爾有些話沒說出口，比如說通過其它類似經(jīng)濟、黑道手段來報復(fù)這個查比梅科家，但這本質(zhì)上和支持夏離婁公開挑起戰(zhàn)爭沒什么區(qū)別。

    還不如按照游戲規(guī)則，讓夏離婁以私人仇怨的名義，提出決斗，并借此來打擊查比梅科家來的簡單快捷，而牽涉面又不會太大。

    “若我提出決斗，對方不應(yīng)戰(zhàn)怎么辦？”

    “您有生死的仇恨作為理由向?qū)Ψ教岢鰶Q斗，若不應(yīng)戰(zhàn)，要么對方接受您任何有理或無理的要求，要么他們整個家族背上懦夫的罵名。”

    這算個什么玩意兒…能做出刺殺的事情，還怕背個不傷及根本的罵名？夏離婁心內(nèi)很不屑，接著問“若是約好了決斗，對方卻在決斗的時候失約，并趁此背后再搞些小動作，我豈不是像個傻瓜一樣？”

    “不會的！”狄扎爾斬釘截鐵的回答，“失約家族名義的決斗，整個家族都會因此蒙羞！”

    “然后呢？”夏離婁追問

    “什么然后？”狄扎爾反問。

    “除了家族蒙羞，其它沒有任何損失？”這就和剛才所說的罵名一樣，對夏離婁來說都是虛的。

    狄扎爾這回?zé)o法淡定了，露出了驚愕之意，“盧爾閣下，看來您還不太了解貴族榮耀的意義，家族蒙羞是很嚴重的事情。對方若在決斗中失約，您可以肆無忌憚的對其進行全方位的打擊，而不會招來別的勢力的干涉或?qū)ζ涞耐椤Ｋ麄円矊⒃谫F族圈子內(nèi)完全抬不起頭來，所有來自這個家族的人，都會被懷疑是否具備直面危險的勇氣，進而其家族信譽崩潰，不會再有人與其來往，更不會有人與其聯(lián)姻，這個家族將因此而衰落…”

    聽起來很嚴重，夏離婁完全無法理解這種…文化或者說是風(fēng)俗？當(dāng)然若是事實如此，這確實是一件很嚴重的事情。

    “恩…”夏離婁有一個大膽的想法，“若是我故意去找帕爾的勢力中的魔法血脈家族決斗，是不是可以輕易解決艾爾閣下這方面的擔(dān)憂？”

    狄扎爾大概是沒想過這種鬼主意，此時哭笑不得的道“盧爾閣下，這種手段應(yīng)該說是很無恥的了。但我得告訴您，無冤無仇的上門找人決斗，別人完全是可以拒絕的，不怕透漏給您，迪加德就做過這種蠢事，所以在很長一段時間里淪為笑柄，當(dāng)然還好他的作為并非在西郡境內(nèi)，否則在這里早就混不下去了。我能知道您的想法，故意去挑釁結(jié)仇再尋求決斗？遺憾的是，若非像此次一樣的生死仇恨，針對一個家族的決斗挑戰(zhàn)時不被人認可的。當(dāng)然私人的決斗就無所謂，但這對家族名譽也沒什么影響。”

    “好吧。”果然這種傻大膽式的想法難以奏效，夏離婁打消了念頭，問“最后一個問題，就算決斗中我獲勝了，又能怎么樣？他們只要隨便找一個無關(guān)緊要的人物來應(yīng)付，難道我教訓(xùn)他一頓之后就完事了？”

    “這個…”狄扎爾有些為難，眼前這個施法者，總能提出一些讓他感覺很蠢的問題，他已經(jīng)意識到了這個異鄉(xiāng)人在一些觀念上與這里是大相徑庭，于是耐心解釋“盧爾閣下，一般來說，挑戰(zhàn)者在將應(yīng)戰(zhàn)者打敗甚至是擊殺之后，就意味著決斗雙方的仇怨以此為終結(jié)。應(yīng)戰(zhàn)一方公開承認自己在矛盾中屬于過錯一方，并奉上合理范圍內(nèi)的補償。我能理解您的想法，您并不需要什么賠償，也不僅僅是想教訓(xùn)一下查比梅科子爵而已…”

    “…有過這么一個事例。一名武者向敵對的家族發(fā)起決斗，并拒絕事后的補償，接連以同樣的仇恨為由，繼續(xù)挑戰(zhàn)并在決斗中將所有應(yīng)戰(zhàn)者擊殺，如此一次次的挑戰(zhàn)，將整個敵對家族拖垮了…”

    “真是麻煩啊…”夏離婁嘟噥，這種奇特的貴族游戲規(guī)則，還真是造就了這么怪異的行事方式，“我確實不想要補償，我不如直接連人帶屋一起毀了他們，又何必搞這種小打小鬧的伎倆。”

    此前有過想法的隕石撞擊法術(shù)，夏離婁覺得完全有可能做到一擊將對方的整個宅院抹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