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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28章

    在漢語中,許多詞匯都是由兩個意思相反的字組成的。例如“進(jìn)退”一詞,就是以完全對立的“進(jìn)”和“退”所組成,意思是“行為”。

    “買賣”一詞也有異曲同工之妙,同樣是由兩個字義相反的字所組成,構(gòu)成“做生意”的意思。

    如今,這八月暴雨過后的夜晚,在煙霧彌漫的東百老匯工人協(xié)會辦公室里,有四個人坐在一張桌子前,正進(jìn)行一場“買賣”。

    桌上正在談判買賣的東西,是人的性命。這是一種無法像貨物一樣拿出來給買家查驗的商品。賣家想談的生意是:把張敬梓和他家人居住的地址賣給“幽靈”。

    當(dāng)然,唐人街里面也有許多合法的社團(tuán),他們給會員提供許多重要的服務(wù),包括解決商業(yè)糾紛、不讓孩童被幫派sao擾、設(shè)立老人看護(hù)中心和幼兒園、對餐館和成衣工人進(jìn)行保護(hù)。此外,他們還充當(dāng)聯(lián)絡(luò)人,擔(dān)任與“另一個政府”——紐約市政府與警察局——溝通的角色。

    但這些都不是眼下這個社團(tuán)的業(yè)務(wù)項目。這個組織其實只提供一項服務(wù),那就是為蛇頭cao辦各項事務(wù),成為蛇頭在紐約地區(qū)行動的根據(jù)地。

    此時已近午夜時分,三個工人協(xié)會的頭目(全都過了不惑之年)坐在桌子一邊,面對面坐在桌子另一側(cè)的,是一個陌生男人。頭目們對此人一無所知,只知道他很有價值,因為他知道張家的人躲藏的地方。

    “你怎么會認(rèn)識這些人?”一個工人協(xié)會頭目問。這個男人不愿透露全名,只說自己姓“譚”,以免“幽靈”私下追查到他而用凌虐方式逼他說出張敬梓的住處。

    “張敬梓是我弟弟在中國的朋友。他們來美國,是我替他們找的房子,也幫他和他兒子安排工作。”

    “那個房子在哪里?”工人協(xié)會頭目故意毫不在乎地問。

    姓譚的男人兩手一攤說:“這就是我來這里要賣的東西。如果‘幽靈’想知道,必須付錢。”

    “你可以先告訴我,”一個頭目堆起笑容說,“我們一定會保守秘密的。”

    “我只和‘幽靈’本人交易。”

    這幾個工人協(xié)會頭目當(dāng)然知道他絕對不會說,但還是值得一試,畢竟,這世界上還是有為數(shù)不少的呆子和傻子。

    “你要知道,”另一位頭目說,“‘幽靈’是很難找的。”

    “哈……”譚姓男子嗤之以鼻,“你們也知道,我可以選擇的對象不只是你們而已。”

    “那么你又何必來找我們?”另一個頭目很快地說。

    譚姓男子愣了一下:“因為……有人告訴我,說你們的渠道最暢通。”

    “這可是很危險的,”工人協(xié)會頭目對姓譚的說,“警方現(xiàn)在正在追捕‘幽靈’,如果他們知道我們和他聯(lián)絡(luò)……呵,他們一定會把我們給剿滅的。”

    譚姓男子聳聳肩。“你們一定有‘安全通道’,不是嗎?”

    “好,來談?wù)剝r錢吧。如果我們替你搭上線,你要付多少錢給我們?”

    “我所得到報酬的百分之十。”

    工人協(xié)會頭目把手一擺:“免談,你去找別人吧。”

    譚姓男子哈哈大笑幾聲,然后說:“你們想要多少?”

    “我們要一半。”

    “你開什么玩笑?”

    談判開鑼,一場你來我往的還價大戰(zhàn)就此展開。這場“買賣”持續(xù)了大半個小時,最后以百分之三十成交,并且約定以美元支付。

    達(dá)成共識后,工人協(xié)會頭目拿出手機(jī),撥通一個號碼。接電話的是“幽靈”本人,這位工人協(xié)會頭目立刻報出自己的身份。

    “什么事?”蛇頭問。

    “我這里有個人,聲稱是他替福州龍?zhí)栃諒埖囊患易幼夥孔拥摹K氚堰@條情報賣給你。”

    “幽靈”沉默了一會兒,然后說:“問他可以怎么證明。”

    頭目把“幽靈”的問題轉(zhuǎn)告給譚姓男子,而他馬上回答:“那個人的名字叫敬梓,他把他家老頭子也帶出來了。他有兩個小孩,老婆的名字叫梅梅。他們還抱養(yǎng)了一個女嬰,那孩子的生母已在海上淹死了。”

    “他怎么會認(rèn)識他們?”

    頭目解釋:“他是張敬梓朋友的哥哥,在中國的舊識。”

    “幽靈”想了一下:“告訴他,我出十萬美元買這條消息。”

    工人協(xié)會頭目問譚姓男子是否接受這個價錢。他立刻一口答應(yīng)了。他知道,有些人是不能講價的。

    盡管這個價錢令工人協(xié)會頭目很滿意,但他還是不動聲色,只小心翼翼地對“幽靈”說:“他答應(yīng)付一點費(fèi)用給我們。如果您不麻煩的話,可否……”

    “沒問題,如果消息正確,我會直接付給你們該得的那一份。你們和他怎么分?”

    “我們拿百分之三十。”

    “你這個白癡,”“幽靈”嘲笑說,“你簡直是被他搶了。如果我是你,不拿百分之六十五我絕對不干。”

    工人協(xié)會頭目頓時滿臉通紅,他急忙想解釋,卻被“幽靈”打斷了:“明天早上八點半叫他來見我,你知道我在哪兒。”說完,“幽靈”就掛斷了電話。

    工人協(xié)會頭目把“幽靈”的安排轉(zhuǎn)告譚姓男子。他們彼此握過了手,買賣就算達(dá)成了。

    在孔子提倡的倫理體系之中,“朋友”的地位被列在最后面,位于君臣、父子、兄弟、夫妻之后。盡管如此,這位工人協(xié)會頭目心想,背叛朋友的行為仍是可恥的。

    但無所謂,不管他什么時候下地獄,姓譚的必然要為此付出代價。至于對這位頭目和他的同伴來說……嗯,一小時就賺到三萬美元,還算不賴。

    張敬梓雙手顫抖,呼吸急促,離開了東百老匯工人協(xié)會的辦公室,走過三個街區(qū),才找到一間在唐人街里難得一見的酒吧。他坐在歪斜的凳子上,要了一罐青島啤酒,仰頭一飲而盡,立刻又叫了一罐。

    他還有點慌張——不,是驚嚇。想不到那三個社團(tuán)的人,竟然相信他就是約瑟夫·譚,而且還真的替他安排明天早上與“幽靈”的會面。

    他自顧自地笑了起來。多嚇人的主意,他居然拿家人的性命去和那些人談起價錢來了。

    幾個小時前,張敬梓還坐在他們在布魯克林區(qū)落腳的公寓里,不停思考:黑暗和恐懼成了我們的生活……

    他父親敏銳的眼睛瞇了起來。“你在想什么?”

    “‘幽靈’現(xiàn)在一定在想方設(shè)法找我們。”

    “的確。”

    “但他絕對料不到我會去找他。”

    張杰祺的目光仍牢牢盯在兒子身上,好一會兒后,才移向臨時神桌上的祖先牌位。弓長張……拉開長弓的射手。“如果你找到他,打算怎么做?”

    他對父親說:“殺了他。”

    “為什么不去找警察?”

    張敬梓露出苦笑:“你認(rèn)為這里的警察可靠嗎?”

    “不。”他的父親回答。

    “我會殺了他。”張敬梓又說了一次。在他這一生中,從未做過違抗父親旨意的事。而此時,他不知道父親會不會阻止他去做這件非干不可的事。

    然而,出乎他意料,他的父親竟然回答:“你能行嗎?”

    “可以,為了這個家庭,我一定行。”說完,張敬梓便穿上了風(fēng)衣,“我去唐人街走走,看有沒有辦法找到他。”

    “聽我說,”他的父親低聲說,“你知道該怎么找一個人嗎?”

    “怎么找?”

    “你必須通過他的弱點去找。”

    “‘幽靈’的弱點是什么?”

    “他無法接受失敗,”張杰祺說,“他非得殺光我們,否則他這一生都會活得不痛快。”

    于是,張敬梓依他父親的建議以家人的性命為餌,誘出“幽靈”。果然,這個計策奏效了。

    張敬梓拿起冰涼的啤酒瓶,貼在自己的臉上,想到自己可能會因此送掉性命。只要“幽靈”一打開大門,他就立刻朝他開槍,但可以設(shè)想,“幽靈”的其他同伙和保鏢,一定會馬上殺了他。

    一想到這點,他腦海中浮現(xiàn)的第一個影像就是威廉,他那叛逆的兒子。年紀(jì)輕輕的他,將比任何人還要早承擔(dān)責(zé)任,一肩挑起整個張家的這副擔(dān)子。

    此時,他仿佛又聽見他兒子妄自尊大的話語,看見他滿是輕蔑的眼神……

    孩子,真正的愛,不是用一份小禮物、美食或一間屬于自己的房間來衡量的。愛是展現(xiàn)在節(jié)制、榜樣和犧牲之上——甚至犧牲的是自己的生命。

    唉,我的孩子……

    張敬梓付過錢,離開了酒吧。

    盡管時間已晚,街上還是有幾家商店仍在營業(yè),想做今日最后一批觀光客的生意。張敬梓走進(jìn)一家佛具用品店,買了一個神龜、一塊銅牌、一對有紅色燈泡的電子蠟燭以及一點焚香。他花了點兒時間挑選佛像,最后挑了一個滿臉微笑的彌勒佛。雖說明天他就要去殺人,然后被殺,但一個微笑的佛像,或許可以為他遺留在這世界上的家人帶來一點安撫、慰藉和好運(yùn)。

    “要注意,阿米莉亞……”

    阿米莉亞·薩克斯正駕車前往下城,車速慢得已接近路旁限速牌上的數(shù)字,這完全不是她的風(fēng)格。

    “要注意,親愛的,”她父親在身體狀況極差的時候,在癌細(xì)胞貪婪地蹂躪他身體各部位器官的時候,曾經(jīng)對她這么說,“你得小心保護(hù)自己。”

    “是的,爸爸。”

    “不,不。你說‘是的’,但心里并非真的這樣想。你只是想:我必須敷衍一下這個老頭子說的話,因為他的狀況看起來很糟。”

    盡管當(dāng)時他躺在漢彌爾頓堡公園大道西布魯克林醫(yī)院的病房里,已瀕臨彌留狀態(tài),但他還是不會錯看女兒一丁點兒的心思。

    “我真的沒這么想。”

    “唉,你聽我說。阿米莉亞,你聽好。”

    “我正在聽。”

    “我已聽說你在值勤時發(fā)生的事了。”

    薩克斯和父親一樣,也當(dāng)過一陣子制服巡警,負(fù)責(zé)在特定轄區(qū)內(nèi)巡邏。因此她才會被人取了綽號叫“pd”,意思是“巡警之女”。

    “我是鬧了不少笑話,爸爸。”

    “嚴(yán)肅點兒。”

    她收起笑容,立刻嚴(yán)肅了起來。在那個令人難受的地方,她和父親一個坐著、一個躺著。那時,她感覺有一股夾雜風(fēng)沙的夏日微風(fēng),從病房半開的窗戶飄進(jìn)來,拂亂了她的紅發(fā),也吹皺了父親病床上那張已洗得發(fā)白的床單。

    “你說吧。”她說。

    “謝謝你……我聽說了你在值勤時發(fā)生的事。你還不夠小心保護(hù)自己,阿米莉亞,你一定要先注意這一點。”

    “爸爸,你干嗎突然說這個?”

    他們彼此都很明白為什么。因為癌癥即將奪走他的生命,而他急著交給她一些重要的東西,一些比紐約市警察局警察徽章、鍍了鎳的柯特手槍和一輛需要更換變速器和汽缸蓋的老道奇野馬汽車更為實際的東西。

    然而,礙于父親的身份,使他只能這么說:“因為這是老人的幽默感啊。”

    “那我們還是來講笑話好了。”

    “你還記得你第一次坐飛機(jī)嗎?”

    “記得,那次我們到佛羅里達(dá)州去看祖母。那邊的游泳池溫度接近一百八十度,還有變色蜥蜴突然跑出來攻擊我。”

    赫爾曼·薩克斯并沒有被她的話岔開,他又繼續(xù)說:“你記得機(jī)上的空姐——不管你們今天怎么稱呼她們——曾說‘遇到緊急狀況時,你要自己先戴上氧氣面罩,才可以去協(xié)助旁邊有需要的人’,那就是規(guī)則。”

    “她們是這么說的。”她承認(rèn),感覺自己正與澎湃不已的情緒搏斗。

    薩克斯的父親——這位資深警員已經(jīng)年邁,手上永遠(yuǎn)染有洗不掉的機(jī)油——又說:“這就是巡警在街上執(zhí)勤時的人生觀:自己第一,然后才是別人。你應(yīng)該也把這點當(dāng)成自己的人生觀,無論發(fā)生什么事,都得先保護(hù)好自己。如果你不能安然無恙,就無法拯救那些需要幫助的人。”

    她開著車子行進(jìn)在微微細(xì)雨中,父親的話逐漸從耳邊消失,而另一個人的聲音出現(xiàn)了。

    這是幾個星期前,一位醫(yī)生對她說的話。

    “薩克斯小姐,原來你在這兒。”

    “你好,醫(yī)生。”

    “我剛才和林肯·萊姆的內(nèi)科醫(yī)生談過了。”

    “哦?”

    “有些事我想和你談?wù)劇!?/br>
    “看樣子,醫(yī)生,你是要告訴我壞消息。”

    “我們?yōu)槭裁床坏侥莻€角落里坐下來?”

    “就在這兒說吧,究竟什么事?”

    她整個世界已發(fā)生了sao動,所有計劃好的事情似乎都被改變了。

    她還能怎么做呢?

    她把車子停在路旁,凝神思考:好吧,還有一件事……

    阿米莉亞·薩克斯在車上坐了好一會兒。這太瘋狂了,她心想。然而,在突如其來的一股沖動之下,她下了車,低頭快步走過街角,進(jìn)入一幢公寓。她爬上樓梯,敲了公寓里的一扇房門。

    在房門打開之時,她對出來開門的約翰·宋露出笑容。他也報以微笑,點頭示意她進(jìn)來坐坐。

    無論發(fā)生什么事,都得先保護(hù)好自己。如果你不能安然無恙,就無法拯救那些需要幫助的人。

    突然間,她感覺到肩上似乎卸下了一份重?fù)?dā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