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節
耳邊是陣陣呼喊。 - “容容!” 猛地睜開眼,容冬看著眼前白花花的天花頂,茫然四顧,對上許惜爾。 “終于醒了。” 許惜爾呼出好大一口氣,卸了力往椅子上靠去。 容冬心緒還沉浸在那夢境里,鬢角一縷微涼,她抬手抹了抹發現是淚。 許惜爾摁鈴喊醫生。 容冬意識慢慢清醒,記起那起車禍,轟然起身,急切道:“周沸雪呢?” “啊?” “就是周起寒,他在哪,人怎么樣?有沒有事?”容冬急地要下床,碰到傷口,肋骨處陣陣發疼。她皺了皺眉,扶著許惜爾遞來的手,迫切想要知道周沸雪的消息,如果他消失了,她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他?” 許惜爾嘆了聲:“他情況不太樂觀,醫生說外傷并不重,但意識很沉。” “什么意思?” “就是他醒不過來。”許惜爾說,“具體我也不清楚,他人在icu里。” 醒不過來? 容冬忍住疼,起身往病房外跑,被進來的醫生護士攔住,檢查了身體。 結束后,她瘋了似的往icu跑。 許惜爾追在她后面,說:“上天保佑,幸好周起寒保護了你,不然現在在icu躺著的人就是你。”話落覺得不厚道,又去安慰,“你也別太著急,醫生說他沒有生命危險,只要意識清醒,人自然會醒。” 容冬恨不得躺得是她。 icu門外,周卓雨和顧寧西在等候,現在還不到下午三點的探視時間。 顧寧西先看到她:“容小姐醒了。” 周卓雨神色疲憊,扶住她跑來不穩的身子,啞聲說:“你總算是醒了。” 容冬來不及問許惜爾她睡了多久,她直接拽住顧寧西朝一旁的安全通道去,并眼神制止要跟來的許惜爾。顧寧西自然知道她要問什么,等她放開,主動開口:“別問,問就是不知道。他睡著一切都是未知。” “……” 容冬深呼吸,“周沸雪說他要走了。” 顧寧西正經道:“那也是未知。”他停頓幾秒,在她要忍不住哭的神色下寬慰,“劇烈撞擊的確會導致人意識游離,但其中不確定性太強了,可能是周沸雪消失,可能是……也有可能他們都好好的。” 對周起寒來說,最好的結果無疑是——但現在,未知的結果誰也說不準。 “我知道了。” “嗯,安心等待。” “顧醫生,謝謝你。”容冬換了稱呼,她看向窗外,默默在心里祈禱。 “回去吧,快到探視時間了。” 容冬點了點頭,回到icu門外,靜靜等到三點,醫院規矩多,探視人數和時間都有標準。她穿好無菌服,把自己完美包住后才進了icu。 與普通病房不同,這里安靜的讓人窒息,每間屋子里的人身上都插滿管,承受著疾病帶來的痛苦。容冬走著走著,淚先出來,模糊了護目鏡,她按著房號找到了病房,慶幸的是,周起寒沒插生命的管。 周起寒靜靜睡在病床上,柜子上的心電監護儀顯示,他的心脈起伏很弱。 冷白的手上插了留置針。 藥水一滴一滴沒入血管,給予他生的營養。 容冬徹底被淚糊了臉,他是因為她才躺在這里,如果不是她,容皙不會瘋。 “周……” 她頓住,名字堵在嗓子眼。 容冬熄音,站在床邊凝望他的睡顏,指腹揉了揉他發白的指骨,輕捏了捏,周起寒喜歡這樣捏她的手。她又給他把被子拉高,俯身而下的時候湊近了他的臉,本就白的面容幾乎無血色,薄唇干澀蒼白。 她倒了溫水進一次性杯里,用棉簽沾了水給他潤唇,潤了一遍又一遍。 唇上漸漸有了色。 容冬停了手,“要醒過來啊。” 床上的人沒有聽見,她緊抿住雙唇,克制住泣音,“你們。” 護士提醒她時間到了。 容冬扔了棉簽和一次性杯子,最后輕握了他的手,頭也不回出了病房。而床上的人,手指動了動。 第69章 069 “汪。” 容冬從icu出來, 便問:“容皙呢?” 顧寧西和許惜爾對視一眼,顧寧西開口:“他傷得不重,被警察帶走了。” “具體情況要等周起寒醒來。”許惜爾接話, 上前扶住她,“你剛醒, 先別管這些, 養好身子重要。周起寒這邊有周小姐和顧先生你放心。” “我放不下。” 容冬腦海里閃過的都是周沸雪的話, 他明明那么疼了, 還不停安慰她。 唇上好似還有他軟軟的吻。 細想,全是眷念。 如果不是她要帶著周沸雪去看落輝,他好好的在周家, 根本不會出事。 如果不是她,容皙也不會…… 顧寧西嘆了聲,沉重道:“容小姐, 許小姐說得對, 你剛脫險,身子骨也弱。再說你在這干著急, 幫不上什么忙,我們還得分心照顧你。” 許惜爾附和:“是啊, 走吧。” 容冬想了想,回看眼icu,和周卓雨說了聲,跟著許惜爾回了病房。 “容容, 這個容皙真的太可怕了!”許惜爾聽到他們出車禍消息時差點昏倒, 又聽到肇事者是容皙,眼鏡瞪得似銅鈴,“就算他對你愛而不得, 也不能漠視生命、交規開車撞你們啊,幸好最后他醒悟了。” 容冬聽了好笑:“他醒悟?” 他醒悟就不會在她躲開后又義無反顧地撞上去,他分明是要他們的命。 許惜爾說:“我聽顧寧西說,他看了現場視頻,最后關頭容皙車頭歪了歪,撞在你車尾上。他要是撞得準,你現在也不會好好的活著。” 容冬冷笑了陣。 她雖人醒了,但傷勢并沒好全,修養了幾天,這幾天,周起寒都沒動靜,唯一幸運是轉進了普通病房。容冬每天都去看他,和他說話,看著他蒼白的面頰她每每忍不住哭,病房的墻聽了她無數禱告。 又一日,晴天有云。 容冬用完早餐來到周起寒病房,拉開窗簾讓陽光照進來,然后用水去潤他的唇,想說得話說了無數遍。周卓雨和周卓文是八點鐘來的,近來周卓雨瘦好多,看到她就淚連連,這時,周卓文就耐心安慰。 晌午后,日光太盛。 容冬把窗簾半拉,坐在病床前握他的手,指腹順著冷白手背上的經脈流轉,摸索會,翻過他的手,在他手心寫字。這是她這幾天最喜歡做得事,她寫周起寒,寫周沸雪,寫你們要好好的,寫快快醒來。 不知道他會不會煩。 今天寫什么呢?容冬垂眸思索番,指隨心動,一筆一劃地寫下了周字。 再寫,一橫。 橫得筆畫剛落,手心被點了點。 容冬指尖頓住,立馬去看他,周起寒閉著眼,睫毛都不帶動,她眸底陷滿失落,繼續沒寫完的字。第二個字落成瞬間,手心又被點了,她身形一怔,猛地握緊他的手,抬眸看他,只見他緩緩睜了眼。 “你醒了!” 容冬激動的撲過去,被抱得人哼唧聲,她蹭得起身,忙問:“是不是弄疼你了?” 對方沒有回應。 容冬后知后覺去看他的反應,剛醒來的雙眸并不清明,愣愣地看著上方,過了會,才側眸看她。周起寒定定地注視她,感覺自己睡了好久。 他的胸口…… 周起寒想抬手,發現被她攥得死死的,皺了皺眉,“容容,這是在哪?” 白墻,消毒水味濃。 他意識到是醫院。 周起寒就著攥緊的雙手撫了撫胸口,說:“我怎么覺得,我的心好重。” 久違了的感覺。 他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 容冬一瞬間紅了眼眶,喃喃道:“周起寒。” 他應:“是我。” 一時間,容冬不知該笑還是該哭,捂著嘴半句話說不出,眼眶盈滿淚。 周起寒見不得她哭,手使力把人拽了下,迫使容冬跌落在床,他單出的手輕抹她眼角的淚,指腹留戀幾秒,雙眸清冷不乏溫柔,“能不能告訴我,你是什么品種的兔子。”同時也奇怪自己怎么會在醫院。 眼淚簌簌不足以形容她。 這幾天,她把二十多年的淚都流干了,祈禱終究還是敗給了殘忍現實。 適時,顧寧西來了。 他看到人醒來,高興之余不清楚是周起寒還是周沸雪,在觸及到對方冷淡的眼神時,確定了。顧寧西笑歪了嘴,“周少爺,你總算是醒了。” 周起寒心思不在他。 容冬像個小哭包,越抹越多,想哄偏偏來個超大電燈泡,他無聲趕他。 顧寧西沒意會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