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節
容冬只好陪笑。 周卓文很會說話,不會讓人冷場,一直到周卓雨過來他才停話,“你們聊,我去休息。” - 周家是真冷清。 周卓雨時不時去看看臥床的卓風月,偶爾去看看周卓文,還要顧忌她。 容冬又壓抑又無聊。 她打了個哈欠,給許惜爾發消息,那邊好久沒回,估計是還沒有睡醒。 哎,找不到理由遁了。 - 周起寒匆忙回家已經是下午三點,他在玄關脫了西服遞給家里的阿姨,環視一圈,沒見著想見的人。周卓雨道:“人困了,在樓上休息。” “好。” “你也真是的,讓你早點回來還磨蹭到現在,要不是我挽留,容容早走了。” “謝謝姑姑。” “……” 周卓雨只覺一拳打在棉花上。 周起寒正要上樓,遇上從房間出來的周卓文,他微頷首喊了聲,“二叔。” “回來了。” “嗯。” 他沒說廢話,直接上樓。 周卓雨看他風風火火的背影,搖頭輕笑,“這么在意,還擱著矯情呢。” 周卓文笑,“他向來如此。” 周起寒打開自家應對來客的臥房,果真見到容冬恬靜側躺在床上,被子輕飄飄地蓋在身上,烏黑軟發散開。他笑了笑,輕輕合上房門。 靜謐的室內,容冬淺淺的呼吸聲和著他放緩的腳步聲,周起寒走近床。 周起寒肆無忌憚看著,露骨的描繪她的眉眼,唇線和頸側的弧度,他隨即往床邊一靠,坐在地毯上,側對容冬,手臂搭在床沿,握住她放在被外的手,一根一根手指穿進去,慢慢收緊,托起放在心口處。 屋外漸落的光照了進來。 他偏頭枕著自己手臂,握著她的手入睡。 容冬醒的時候窗外日色漸落,余暈投射進來,恰好打在床側,也照在周起寒沉睡的側顏上,沒了鏡片阻擋的睫毛隨光微跳,冷白的面容有種通透感,發尾染成了晚霞般的淺金色,薄唇輕抿,安靜又好看。 手腕處有著力感。 她轉了目光,看到兩人相握的手,不對,應該是他的手緊緊握住了她。 容冬握了握他,周起寒沒動靜。 她舔了舔干澀的唇,小心翼翼抽出手,掀開被子從另一側下床,出門,關門,她都很輕。門合上后,容冬緩緩舒氣,沿著走廊準備下樓。 “二哥,我想跟你耗下去。” 突兀的話讓她停住了腳步,她站得角度朝下看正對一樓客廳,周卓雨和周卓文就在下面,兩人不知道在說什么,周卓雨的面容又囧又難堪。 周卓文背對她,看不清表情。 容冬停在原地進退不是,她不想聽,但周卓雨的聲音很有穿透力,明明壓了嗓她還是聽得清楚。周卓雨說喜歡。她喜歡周卓文,她親二哥。 周卓文說:“胡鬧。” 容冬默默認同,對周卓雨的感官發生了變化。 周卓雨聲音顯得悶悶地,“你明知道……為什么不能放下芥蒂和我在——” 周卓文沉了音:“卓雨!” 周卓雨嗓子堵了半天,定定看著他,鼓起勇氣俯身在他唇上淺吻了瞬。 周卓文完全愣住。 “!” 容冬驚地張大了嘴,呼聲還沒出陡然被捂了嘴,身子墜入溫暖的懷抱。 腰間多了掌控。 她驚恐眨了眨眼,隨即整個人懸空被帶離走廊,回到了安靜的客房。 腳落地瞬間,背抵了門。 容冬漂亮的眼睛里倒映出周起寒清冷俊雅的面容,他的眼睛格外明亮。 “噓。” 周起寒的手捂得緊,指腹壓在她嫩臉上蔓延出蒼白,唇齒間氣息滾熱。 容冬并不舒暢,視線下垂。 他沒立即松手,而是湊近她親吻自己手背,揶揄道:“偷聽是不對的。” 周起寒薄弱氣息從指縫里鉆進,在他封鎖的空間肆意橫行,容冬睫毛顫了顫,鼓了鼓臉頰。下一秒,他松手,容冬抬手迅速擦了擦唇角。 “我不是故意的。” 周家那么大地方,他們非在客廳說,也不能怪路過的她聽到他們說話。 而且,是親哥妹哎。 這可比容皙對她的感情更加惡心。 容冬一時表情難言,不知等會怎么去面對周卓雨,周起寒看她半晌,曲指敲她腦袋,見人疼了皺眉,他又上手去揉,邊說:“別亂想,二叔和姑姑不是你所見到的關系,他們明面上是,實際上沒有那層禁忌。” “啊?”容冬躲開。 “二叔是奶奶撿回來的,他們都知道彼此的關系。”周起寒不給她反抗機會,手不依不饒追過去,揉在她額頭,觸及到溫軟的肌膚,他才繼續說,“不過二叔心里有刺,接受不了姑姑,兩人才一直拖著。” “他們互相喜歡?” 周起寒拉著她去一旁沙發,“算是。” 容冬好奇心被勾起來,跟著他走,落座后立馬看他,眼底滿滿地求知欲。 “二叔的腿你也看到了,他年輕的時候和我父親一道管理家業,我父親去世沒多久,他就遭遇車禍,落了殘疾。”周起寒平靜地說,這些容冬聽許惜爾說過,她想聽新內容,繼續聽,“你知道是誰撞得嗎?” 聞言,她搖搖頭。 周起寒眸底極其安靜,答案從他嘴里說出像今天吃了什么一樣簡單:“周厲時。” “?” “你沒聽錯,周厲時。” 震驚不足以形容容冬此刻的心情,她萬萬沒想到答案會是這樣,半張著嘴愣愣注視他。周起寒可能也覺得答案可笑,眸底寒涼,“周家的東西他不會交給外人,二叔能有命到現在已經是他仁至義盡。” “你怎么知道?”容冬秀眉輕蹙。按理說這般散盡天良的事該爛在心里。 “想知道?” “嗯。” 周起寒側身面向她,漂亮的眼睛里沉不見底,“周厲時親口告訴我的。” “!” 容冬望進他眼底。 周起寒湊近些,倒沒親她,只偏了頭虛靠在她肩上,碎發蹭到她耳垂。 容冬避了避,耳邊響起他低沉的嗓音,似裹了百米冰層在里面,聞之心顫。 “他親口告訴我,他精心制造了兩起車禍,一起發生在我父母身上,一起是二叔。”周起寒捻了縷她烏黑發絲把玩,纏在指尖又緩緩松開,“前者要了兩條命,后者毀了兩條腿。容容,你說我該不該怕他。” 容冬默不作聲。 周厲時簡直是惡魔! 周起寒童年可謂黑暗,周厲時給了周卓鳴多少束縛,周卓鳴就給了他多少,等到他們死了,周厲時又把重壓全施在他身,要言聽計從。他由內而外的恨,就連周卓鳴的葬禮他都能微笑,心里竊喜。 剎時,誰也沒說話。 周起寒下巴落下,手也圈住她的腰,“容容,我好困,想抱著你睡會。” 他人冷冰冰,懷抱很暖。 容冬難得沒有拒絕,她很難體會周起寒當時的心情,最親的人被最親的人謀殺,他什么也做不了,心理上還有周沸雪和他撕扯搏斗。太讓人心疼了,她上抬手臂,揪住他腰側襯衫收緊,“沒事,都過去了。” 周起寒抱緊了人,驀地笑了笑。 容冬被抱得難受,輕推人倒在沙發上,拿了薄毯正要給他蓋上,看到褲兜露出的紙張折角,能清晰的看到“錯了”兩個字。她掃了眼沉睡的周起寒,捏住那個折角輕輕地把紙張拽出來,小心翼翼打開。 滿面都是我錯了。 致容冬。 - 周家晚餐五點開始。 容冬和周卓雨聊了最近新出的包,就聽周卓文咦了聲,“你的眼鏡呢?” 她聞聲去看。 樓梯口處,未帶眼鏡的周起寒立在那,神情些許茫然,看到容冬才有了笑容,幾步下來走到她身邊。容冬也意識到面前的人是周沸雪,她點頭致意,若有所思看了眼外面天色,日色緩緩下沉,還能看到陽光。 她想起周沸雪說得話。 落座后,卓風月用公筷不停給容冬夾菜,非常不好意思,她年紀大了,坐久了腰疼犯困,把人喊家里來卻招待不周。容冬笑著搖頭,對面的周沸雪低眸吃得認真,只夾眼前的菜,顯然對周卓雨他們很陌生。 容冬剝了蝦rou給他。 他回:“謝謝。”然后把蝦塞進嘴里,慢慢咀嚼,可能是好吃,笑了。 容冬跟著笑。 周卓雨看他們相處愉快,自己心頭那點事也消散些,晚餐結束,周卓雨拿出準備好的蛋糕,鬧了陣。趕在六點前,容冬帶周沸雪出了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