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節
周沸雪不在,一切都是空談。 周起寒對于他并不在意了,他今天來是煩容冬的事,昨天送人回去后,他想聯系沒摁下去手,結果容冬也沒有找他,不知是不是還在生氣。 “我覺得你的方法不行,周沸雪完全沒入套啊,反而是你自己越陷越深。”顧寧西說,適時得到他投來的冷箭,聳了聳肩道,“別瞪我,我說得是事實,早跟你說了不行不行,你非要去試,想想怎么脫身吧。” 周起寒既沒承認也沒反駁,只說:“女孩子生氣要怎么哄?” “……” 顧寧西撫額,“脫不了身了。” 他母胎solo單身,對哄女孩子不來事,提供不了切實的幫助,提了建議,“問沈既與吧,他老婆經常跟他生氣,哄女孩子他肯定有絕技。” 周起寒微嘆,白跑了。 顧寧西動動后脖頸,起身把筆記收好,脫了外衣,“走,下去喝一杯。” “吵。” “夜場還早。”顧寧西道。 周起寒沉了沉氣,穿好搭在沙發扶手上的西服,和顧寧西一道下了去。 - 容冬火急火燎的趕到。 時間還早,酒吧場子還沒熱,音樂是輕音樂,她一眼看到卡座的許惜爾。 “容容。”許惜爾也看見她,指了指樓上,“人上去了,還沒下來呢。” 容冬看了看二樓緊閉的門,坐到她身旁,口喝,順勢拿過她的檸檬汁喝下,酸不拉幾的,她吐了吐舌頭,眉頭擰巴,吃了她剝開的太妃糖才好些,“太酸了吧,你的口味越來越刁了。多長時間了?” 又補了個字:“他。” 許惜爾立馬意會,“我給你打電話開始到現在,算算有半小時了吧。” 容冬要了杯水,也不瞞著許惜爾,把自己的問題全拋出來,后者聽完,半天不語,明顯的腦子沒反應過來。她泄氣,抱臂靠在沙發上,許惜爾摸了摸肚子,說,“水喝多了,我去下衛生間,你自個盯啊。” 她點點頭。 容冬梳理周起寒和周沸雪之間的聯系,想得挺亂,找侍應生要了紙筆,一一列舉。相同的面容,同樣的過敏源,巧合般的牙印,以及那晚周起寒的瘋話和第二天早上近似瘋魔的吻,他說他騙你,他說這才是我。 他是騙子,騙你。 我該怎么辦? 他騙你,喜歡你的人是我。 親哪了?他親你哪了? 最后,這才是我。 容冬一字不落的寫下,筆頓住。還有那一句,他在檢查,檢查什么呢? 回憶如潮水涌來,她做了什么需要檢查呢,仔細想想,周起寒當時是在觀察。從她的臉到鎖骨處,他都沒放過,他說得“偷吃”根本不是她以為的意思,而是某種曖昧,但除他外,她沒和任何人接觸過。 “坐吧。” 熟悉的男聲驚了她。 容冬回神,身后的卡座有人坐下,她稍轉頭看到顧寧西的側臉,驚訝一秒,迅速回頭。 “還是吵。”周起寒的聲音響起,清清冷冷的,和咬她發瘋時判若兩人。 容冬下意識屏住呼吸。 顧寧西架起腿,實在對他的耳朵感到好奇,“這還吵,簡直是仙樂入耳。” 周起寒目視前方,輕音樂里,舞池有一男一女在隨樂起舞,女人紅裙蹭著男人西褲。他想起在這見容冬的那面,晃悠悠的往他懷里倒不說,還給他重現和周沸雪的相遇,彎彎的眼睛好似會說話,耳朵尖通紅。 他撐頭笑了笑。 顧寧西看見,稀奇道:“喲,周少爺今兒心情不錯,想到什么了笑得開心。” 周起寒輕咳,收了笑。 他想了想,順從自己的本心,想去見容冬,于是起身道,“我先走了。” “不是吧。”顧寧西感到陣陣無語,“用完我就扔,陪我坐坐都不行。” “去見容冬?” 難得的,周起寒嗯了聲。 隔著沙發的容冬聽到,心咚咚直跳,動也不敢動,祈禱許惜爾不要回來。 顧寧西一時不知該怎么說,無疑周起寒動心了,也確實裹了欺騙在理,東窗事發后容冬會怎么做誰也不知道。他現在不關心周沸雪發不發瘋,他覺得周起寒對待容冬,情緒方面是很冷靜,但都是裝出來的。 “周起寒。” 顧寧西很少叫他全名,都是周少爺的喊,意在調侃,他沉默幾秒,在周起寒漸而不悅的神情里,清了清嗓道:“作為醫生,我勸過你。現在我作為你為數不多的朋友,真誠建議趁早收手,網大兜不住事。” 明里暗里,周起寒聽他說了無數次。 做出得事和潑出去的水一樣,收不回,他現在不希望容冬知道,只能慢慢坐實關系,何況周沸雪也不敢說。周起寒推了推眼鏡,垂眸看他。 “如果容冬知道你接近她,和她成為戀人只是為了氣周沸雪,她會怎么想?”顧寧西把話直截了當說出來,他倒不擔心容冬,他擔心的是周起寒,極致冷靜下是不可窺見的瘋,就像他書房的蝴蝶標本。 顧寧西算是親眼看他cao作的,鮮活的蝴蝶纏在他指尖,在感覺到危險想逃離時,被他用罩子罩住,抽盡空氣,等它活活憋死。死去的蝴蝶顏色還沒敗,周起寒把它放進福爾馬林,保持住它最美的時刻。 容冬:“?” 久久,她聽到周起寒說:“她不會知道的。” 顧寧西失笑,沒有密不透風的墻,他說不通了,祈禱吧,他聳聳肩,不再繼續,手朝門示意他可以離開了。周起寒露出微笑,秘密之所以成為秘密,一開始就必須隱藏好,只要周沸雪消失,他保證她不會知道。 周起寒抬腳朝外,驀然聽到一聲,“容容。” 他停了動作,喉結滾動,面向聲源。顧寧西也嚇一跳,一道看了過去。 許惜爾小跑過來,喊了容冬后才看到他們,愣了愣道,“周總,顧先生。” 周起寒轉身,視線下行,看到靠在沙發上微闔雙眼的容冬,氣壓變得極低,不著痕跡瞪了顧寧西。后者完全沒想到,當事人還真就在當場,他尷尬摸了摸鼻子,“你好,許小姐。容小姐什么時候在的?” 許惜爾腳踢踢她。 容冬還消化不了他們的話,什么叫為了氣周沸雪才和她在一起,他在騙她! “容容——” “周起寒。”容冬打斷他,緩吸氣,站起來直視他,“顧先生說得是真的?” “……” 周起寒唇緊抿,說不出話。 容冬直直望著他,目光不偏分毫,短短幾秒對視,周起寒先別開了眼。 “好。” 鼻尖泛酸,她強撐著笑,“周起寒,那我再問你,真的不喜歡我嗎?” 顧寧西著急地給他使眼色,提醒他都這時候了,別說蠢話。 周起寒的回答像過了一個世紀,漫長,卻也在她意料之中,殘忍而果斷。 他說:“不喜歡。” 第52章 052 我們分手吧。 “不喜歡。” 三個字, 擲地有聲。 他面無表情,好像抱她的不是他,吻她的不是他, 不過是個過場而已。 容冬心里說不清道不明的,失望有, 難受有, 更多的是覺得自己很可憐。 他說開始就開始。 他說不喜歡就不喜歡。 那她呢?帶著滿腔愛意一無所有的離開嗎?難怪, 他態度變得這么快。 原來都是假的。 容冬目色不偏他分毫, 漂亮的眼睛里光芒暗下,心臟似被無形的線拉扯,從里到外分離著她的血rou。初遇心動, 再遇沉淪,哪怕被拒絕還是想近水樓臺,萬萬沒想到, 會得到他的目光, 做親密的事。 結果,是騙她的。 容冬沉默許久, 剎時,誰也沒說話, 許惜爾兩相看看,和顧寧西對視一眼。 “容容……”許惜爾開口,話堵得慌,她輕撫她的背, 感受到她的顫抖。 難過了還忍著。 許惜爾瞪向周起寒。 顧寧西的腦子仿佛被倒了漿糊, 撞見就撞見了唄,怎么嘴也傻逼了,該說不該說的還分不清, 他也搞不懂周起寒的心思。他轉而看向容冬,俏麗小臉上,臉憋得通紅,唇部用力,眨眼次數少,估摸在忍哭。 他撓撓頭,“那個——” “不用說了。”容冬打斷顧寧西的話,垂眼,嗓子啞啞地,“我知道了。” 冷靜如周起寒,說出的話不會有假。 容冬根本沒什么值得期待的,畢竟他一開始就說了不喜歡,早該認清的。 她深吸氣,覺得周圍憋得慌,轉身就往外走,許惜爾急急跟上,不時回頭。顧寧西見人走了,也急,但周起寒如木頭般動也不動,他擰眉,幾乎是跑著拽住走遠的容冬,用力回拉,“容小姐,你別急著走。” “放手!”容冬回頭,怒目對他。 顧寧西慫了陣,為了好兄弟,毅然不放手,“他騙你的,他很喜歡你。” 容冬看向他后面站如松的周起寒,沒有挽留,沒有回頭,顧寧西好歹還知道拉她,他呢?一點余地也沒有。她本來還抱有期望,現在,愛誰誰吧,她不能失戀了還當著人面哭,“再不放,我告你性sao擾。” “周起寒!”顧寧西大喊,挨千刀的再不來媳婦就沒了,深沉啥啊深沉。 他也不敢再拉她,放了手。 容冬沉住氣,繼續朝外走,蓄在眼底的淚終于奪眶,身上是抽底的寒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