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
我隨便說說,你還當真了。 容冬端起職業微笑,“月亮那么高,我想摘也摘不到啊。” 周起寒唇角牽了弧度,似笑非笑,眸光分了點在她紅唇上,昨晚的觸碰清晰可感。他單手搭在筆套上,一下一下摩擦,淡聲道:“沉寂于壁畫修復的容小姐耐心著實差。” 耐心再好遇上你也是白搭,看,稱呼又換成毫無感情的容小姐。 要不是當著他面,容冬都想翻白眼。 “周總,做壁畫修復我是專業的,做你——”容冬話沒說完,對上他投來的戲謔眼神,猛地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么傻.逼話,做什么的,怎么聽都有曖昧感,她趕緊閉嘴。 她抿緊唇,耳朵尖通紅。 周起寒視線膠著在她唇上,想移開又落回原位,他拽松抵著喉結的領帶,咳了聲。他垂下眼睫,摩擦筆套的手握緊,“我知道你怎么進來的,沒關系,你不必離開。” “……” “畢竟你離開后,還會有人來。”周起寒輕笑,“很煩。” 感情我成擋箭牌了。 容冬不知道幸運還是不幸運,彎眼笑笑,“我真是榮幸啊。” “不必感到高興。”周起寒推了推眼鏡,垂下的雙眸落到她從進來就捏著的手指,淡淡的紅色暈染開,“受傷了。” “啊,手劃破了。”容冬抬起手,順著他的視線看了看,隨意道,“沒事的,我以前修復壁畫也經常弄傷手指。” 周起寒幾不可察地皺眉,目光追著她手,身體先一步有反應,起身走到容冬身前,不由分說抓起她的手。容冬皮膚白,手骨秀美,割破的痕跡留在上面格外清晰。 “為什么不處理?”周起寒臉都快湊到傷口上,眸底暗紅。 他很不對勁。 剛才那一瞬間,周起寒最想做得事是,用舌尖.舔.凈血。 容冬的止血功能不是很好,這半天了血還沒凝固,還好傷口淺,疼在那瞬間,她現在沒什么感覺。倒是被周起寒看著,血里的凝固因子好像都沉寂了,無聲的翻涌。 “為什么不處理?”得不到他的回答,周起寒又問了一遍。 容冬唇微張,抿緊的白色恢復血,“你找我,我沒來得及。” 周起寒抬眸看她,捏緊她手腕,拽著人坐到沙發上,問道:“創可貼有嗎?” “有,有的。”容冬拿出萬非遙給的小兔子創可貼,緊張兮兮看著他,周起寒該不會要幫她處理傷口?不可能吧? 下一秒,她被瘋狂打臉。 周起寒接過創可貼,對著那小兔子扯了扯唇,讓她的手懸在自己腿上,自己則解開創可貼包裝。他眼睛半垂,根根分明的眼睫毛又密又長,像落下了一整個扇面。 容冬手腕貼在他腿上,隔著層布料都能感覺到熱度。 說不緊張是假的,容冬現在心跳一百二十邁,偏偏他離得還近,那張帥臉懟在她眼前,妥妥的美顏百萬暴擊。 周起寒的銀邊眼鏡的骨架很細,稱著他精致的臉,禁欲又冷然。 容冬偷偷吞咽,她不是沒見過好看的人,好比容皙也是娛樂圈里的神顏,但和周起寒一比,明顯差了點味道。 容皙愛笑,面相暖暖的。 周起寒最愛冷著臉,眼神薄涼,可她還是覺得他是不同的。 見了就不會忘。 “忍著點。”周起寒出聲,小心托起她的手,對著受傷的手指覆上創可貼,短暫接觸讓容冬感覺到疼,吸了口氣。 周起寒停手,抬眸看她。 “很疼?” “還,還好。” “嗯,忍著點。”周起寒包好邊,輕摁了摁,“曲一下。” 容冬手指動動。 周起寒調了下位置,不影響她的關節活動,弄好后他仔細端詳,像在欣賞一件藝術品。容冬現在還沒緩過勁,非常想摸摸他的額頭,是不是發燒,還是被人奪舍了。 太反常了。 周起寒盯了會,折身從面前桌肚下抽出只筆,旋開筆帽。 “周總,好了嗎?”容冬指尖動動,胳膊抬著還有點累。 周起寒沒應,低頭在創可貼上輕寫,容冬感覺癢癢的,對這幕很熟悉。她昨晚也是這樣給他貼創可貼,還在創可貼上寫字,美名其曰給他下咒。現在劇情反過來了? “好了。” 容冬以為他會寫“快點好起來鴨”的可愛俏皮話,沒想到—— 他寫了三個字。 容冬詫異,喃喃道:“周起寒。”她表情呆呆的,“為什么啊?” 周起寒抬眸,“我貼的。” “……” 第26章 026 我幫你揉揉? 周起寒簡短三個字重重砸在容冬心里, 纏在指尖的小兔子創可貼上,他的名字分外明顯,字體好看, 以一種近乎宣誓主權的姿態不容忽視。 她曲起手指,貼住的地方生熱。 周起寒合上筆, 目光不著痕跡掃過她, 薄唇微彎, “記住, 不要沾水。” 容冬被他的淺笑晃了眼,心里緊張一陣高過一陣,有點拿不定他的心思了。 短短一個晚上, 他經歷了什么? 周起寒把筆放回原位,容冬視線就跟著他的手走,細長手指上細痕淺了點, 關節處創可貼有點松動。他竟然沒摘掉, 她驚訝了,手比大腦快得摁上去, 把邊緣處摁緊,結果用了受傷的手指, 疼得很。 “嘶——”容冬挺怕疼,她蹙眉幾秒,“周總,你這還是換個新的吧。” 周起寒凝視那只手指, 小兔子創可貼和他的創可貼離得很近, 顏色一致,兩種不同的字體,合在一起竟沒有違和感, 倒像是一對兒。他眼瞼垂下,指腹動動,低聲道,“是得換了。不過你有嗎?和你一樣的。” 一樣的?什么? 容冬不明白,順著他的目光看到離得很近的創可貼,不確定道:“小兔子?” 周起寒不言語,睫毛顫了顫。 容冬當他默認,抿抿唇,有點高興,下一秒又擔心,怕萬非遙沒有了。 “你等等啊。”她說,快速起身出了辦公室,喊住正要出去的萬非遙,索要小兔子。 萬非要沒多想,從口袋又摸出一個給她。 容冬興沖沖的又進了周起寒辦公室,整面玻璃窗面上滿滿都是光照,恰好在他身后,顯出淡淡光圈,黑發,白襯衫,隱藏在袖口的精致袖扣。 他適時抬眸,光影揉碎在眼里。 視覺上的絕佳觀感讓容冬小心臟撲通撲通跳得歡,忘記自己要干嘛,捏著創可貼傻乎乎站在門口。直到周起寒出聲提醒,她才走過去,神情帶著恍惚,沒從剛才的盛景里回神,“周總,剛才你特像沐光的神明。” 神明? 周起寒扯扯唇,覺得好笑,這么美好的事物和他放在一起也不知道侮辱了誰。 “真的!特別是你那一抬眸,真的絕了!”容冬怕他不信,說得很真誠,言語激動分明,“就好像眼里藏了清澈見底的湖泊和純潔的雪山。” “……” 周起寒道:“好好說話。” 容冬覺得自己在好好說話,難道不是在說他眼睛好看,不含雜質嗎? 他竟然聽不懂。 非得要直白說出來嗎?含蓄美都沒了。 她又想到,要是她哪天和周起寒說“今晚月色真美”,他回一句好好說話。 …… 很直,是他的風格。 見她若有所思的樣子,周起寒眉頭壓低,“說,湖泊和雪山什么意思?” 容冬暗暗咬牙,沒好氣道:“夸你眼睛好看。” 意外之中的話,周起寒愣怔幾秒,別開眼,壓低的眉頭舒展開,唇角彎了瞬很快收斂。他握拳放在鼻尖蹭蹭,掩蓋住異樣嘴角,末了,受傷的手背懸放到她眼皮子底下,指尖放松,淡聲道:“別磨蹭了,換。” 容冬鼓起雙頰,覺得自己有點輸氣勢,怎么好端端的就夸他了,夸就夸了,他還丁點表示也沒有,真就全盤接收。她執起他的手,輕輕地從邊緣開始撕,創可貼里進了水,皮rou白度更高,毫無血色。 “周總,你是小孩子嗎?創可貼進水了是要換的,我今天要是不來,你怎么辦,就這樣放著?”容冬動作輕緩,撕掉后看到泛白的皮rou,滿眼心疼,明明很厲害的人,卻完全不拿自己當回事。 “沒人幫我換。” “不是,這自己不就——”容冬驚訝于他的理直氣壯,想跟他說道說道,結果抬眼時撞進他如湖泊如雪山的雙眸里,音熄了大半,“我可以幫你換啊,今天是小兔子,明天我給你帶小鴨子,還有小狗小貓呢。” 嗚嗚嗚,她徹底淪陷了。 這是什么神仙眼睛,看一眼就深陷,如沼澤般讓人越陷越深,出也出不來。 “好。” “嗯嗯好,好?”容冬不可置信睜大眼,瞳孔里是他俊雅的面龐,她眨眨眼,再眨眨眼,真的懷疑周起寒被人奪舍,現在的他并不是他。 “嗯。好。” 周起寒重復。 容冬徹底震驚,今天種種都讓她有種不真實感,周起寒幫她處理傷口,還和她約定明天的創可貼。難道她昨晚幫他處理傷口打開了他的愛情開關,開始慢慢向自己靠近,接受自己的好意,不然就是自己在做夢。 她立刻捏了自己的臉,軟rou擠在一起,疼感是有的,說明不是在做夢。 那就是周起寒是假的。 她以掩耳不及盜鈴之勢在他臉上掐了把,別說,人冷,皮膚也帶著微涼。 周起寒垂眸盯著她手。 容冬絲毫沒察覺危險,湊近他問:“周總,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