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
墻上的畫像斯內普教授從激憤崩潰最終歸于平和,他含著淚,目光柔和。 “不怕,無論如何,哥哥都會陪著你一起。” 兩對黑色的眼睛撞在一起,流淌著溫和的愛意。 霍格沃茲的禮堂里一片肅穆,逝者安靜地躺著,生者沉默地望著,眼淚無聲地落著。 海倫斯俯下身去,深深凝視著那一張張熟悉的臉龐。 盧平教授花白的頭發凌亂地鋪陳在地上,夾雜著血跡,像一朵染血的蒲公英。唐克斯終于不再咋咋呼呼,只是恬靜地躺在丈夫身旁,像睡著了一樣。 海倫斯的腦海里飛快閃過一幕幕,一會是八歲的小唐克斯奶聲奶氣地宣告自己要做一位匡扶正義的傲羅,一會是成年的唐克斯和她擠在一個被窩,大大方方訴說自己對盧平教授的情愫,信誓旦旦地說要追求自己的幸福。 真是……遺憾啊。 自己這個不稱職的朋友,沒能趕上恭賀她得償所愿,沒能趕上祝福她新婚快樂,也沒能趕上祝賀她成為母親。 海倫斯輕輕牽住唐克斯冰冷的手,放在盧平教授手心。同生共死,同衾共xue,又何嘗不是一種圓滿呢? 她凝視著盧平教授胸前的口袋滑出的照片,青綠色頭發的嬰兒活潑地舞著小手,笑得露出粉紅的牙床。那懵懂無知的嬰孩,尚在襁褓,便痛失雙親。 天真無邪的孩童,英勇犧牲的父母…哀慟如疾風驟雨拍打著每一根神經,她默默推回照片,替盧平教授合好口袋。嬰兒的笑顏貼在父親的心口,可慈父的心臟,卻永遠無法再為幼子搏動了。 海倫斯沿著這條寂靜的路,繼續往前,科林·克里維瘦小的軀體倒在一邊。這次他的手里并不是心愛的相機,而是緊握的用來勇敢戰斗的魔杖。 她突然想起,以前這個小家伙曾被虛心請教魔法相機使用方法的斯內普教授嚇得大氣都不敢出,卻還是怯生生地表示可以替每次團聚的兄妹倆都照相。 可如今攝像師和留影者都命殞魂銷,約定的下次也成了幻影。 又越過幾具面色青白的尸體,海倫斯停在那對幽默愛笑的孿生兄弟面前。弗雷德的眼睛空洞地瞪著,喬治失魂落魄地靠在孿生兄弟的身旁,在紅發的掩映下,隱約可以看見他左耳的缺失。 “喬治的耳朵是斯內普教授攻擊一個食死徒地時候誤傷的……” 哈利回憶起他在斯內普教授的記憶里看到的場景,小聲同大家解釋。 “我很抱歉,喬治……” 海倫斯在喬治身旁蹲下,喬治抬起頭,努力抽動面部肌rou想做出如常的表情,卻失敗了。 看著這對天人兩隔的孿生兄弟,看著這個同樣失去了兄長的男孩,海倫斯的心臟在胸腔劇烈地搏動著,發出一聲又一聲的悲鳴。 她從懷里抽出魔杖,順著那個傷口留下的疤痕方向劃動起來。她沒法還喬治一個哥哥,但至少還可以喬治一只耳朵。 海倫斯輕吟起一段冗長的咒語,隨著歌謠般的聲音一遍又一遍循環,喬治左耳邊焦黑的黑魔法留下的疤痕開始愈合。 她取出一瓶魔藥讓喬治服下,又把另一瓶魔藥涂在他的傷口上。粉嫩的新rou逐漸生長,形成耳朵的形狀。 海倫斯心底那層密不透風的烏云微微散開一條縫隙,她抹了抹眼角,替斯內普教授為他的失誤道歉。 喬治輕輕撫摸著自己失而復得的耳朵,突然彎腰側頭,把自己的左耳朝向弗雷德,微微揚起嘴角。 “弗雷德,你瞧,我們又一樣了呢……” 韋斯萊夫人突然痛哭起來,一群韋斯萊抱在一起,互相支撐著彼此搖晃的身體。在一片令人揪心的哭聲里,海倫斯木然地抬腳,朝墻角那個染血的黑色身影走去。 斯內普教授仰面躺在地上,臉色煞白,脖子上兩個駭人的血洞已經不再往外滲血。 殷紅的血液在他慘白的皮膚上繪出令人觸目驚心的痕跡,海倫斯的眼淚落下來,同這鮮紅的顏色混為一體,化作一股血色的洪流汩汩而下。 她慌亂地取出手帕想替哥哥擦去身上的血跡,血色卻越抹越多,怎么也擦不干凈。 她伸手想為哥哥理好凌亂的前襟,卻發現他的黑袍早就被血液濡濕浸透,輕輕觸碰,那咸腥的血漬就爭先恐后地從吸滿了血的布料上一顆顆跳出來,粘上她的手指,糊住她的眼睛。 眼前的世界逐漸模糊,只剩下一片刺目的血色,連翻涌的淚水也無法洗凈。她的兄長躺在這里,這一次,連最笨拙的安慰,也再也無法給予他最愛的meimei了。 第356章 那個執燈的人,他堅忍地站在黑暗里 濃厚的血腥縈繞在鼻端,錐心的痛意如巨石般墜在心尖,直壓得人喘不過氣來。世界天旋地轉,海倫斯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猛的往前栽倒下去。 恍惚間似乎有很多雙手托住了她,耳邊的聲音十分嘈雜,海倫斯拼盡全力仔細辨別著,卻沒有一道嗓音是她所期盼的。 原來哥哥是真的拋下海倫斯了呀…… 嘴里被灌進冰涼苦澀的魔藥,海倫斯努力地睜開眼睛,卻只看見龐弗雷夫人凝重的臉色。 再下床活動當然是不被允許的,海倫斯再三哀求,才被獲準旁觀眾人收拾殘局。 整個霍格沃茲都被哀慟肅穆的氣氛籠罩著,大家在魔法部臨時部長金斯萊·沙克爾的組織下開始收殮戰隕者的遺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