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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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臣見過母皇。”楚漣公主行禮后坐到她身邊,接過宮女端著的藥碗。 “下去罷,這里有本宮。” “是。”宮女盈盈一拜,躬身退下。 楚漣公主喂了半碗藥,方道:“母皇,鎮遠侯病了。” 女帝嗯了聲,沒有說話。 當夜,宮中亂作一團。 聽聞女帝知道鎮遠侯病倒的消息,雪上加霜,在寢殿吐了血。 整個太醫院都趕去了女帝寢宮,又是針灸又是送藥的一直到天明,才從閻羅殿搶回半條命。 女帝病情穩定后,為首的院判擦了擦額頭的汗,率領眾御醫退出寢殿。 回太醫院的途中,一名御醫借故落在后面,與一名不起眼的內侍擦肩而過。 “告知殿下,妖婦至多還有一個月可活,令他早做準備。” 這名內侍穿過層層宮墻,自一座廢棄宮殿雜草掩沒的狗洞出了宮,罩上兜帽,低著頭匆匆而去。 謙王府。 角門被一只白細的手敲響,開門的人左右張望,將他引了進去。 內侍進了書房,才撩開兜帽,大禮參拜。 “見過王爺。” “宮中有消息了?”楚漳懸腕,在宣紙上練字,波瀾不驚地問道。 “何太醫今晨從陛下寢殿出來,說陛下至多還有一個月時間,請王爺早做打算。” “本王知道了,下去罷。” 內侍垂目,恭順退下。 過得片刻,房門又被敲響了。 “王爺,該喝藥了。” “滾出去。” “王爺……”門外的人似有猶豫,懇切勸道,“御醫叮囑過,王爺務必按時服藥,為了王爺的身子著想,還請喝藥罷。” 里面再沒有傳來應答。 貼身婢女端著藥進來,楚漳擱下筆,端過藥碗咕咚一飲而盡。 婢女剛要接他手里的碗,楚漳卻抬手將碗擲出門外。 啪一聲四分五裂。 楚漳盯著院里折射陽光的碎瓷片,眼尾的淚痣幾乎要被眼睛里的紅色浸透,滴出血來。 “殿下。”婢女不忍道。 楚漳閉了閉眼,將眼里的不甘逼退,唇角浮起淡淡精致的笑,竟有幾分愉悅道:“更衣,本王要進宮,探望母皇,以表孝心。” *** “陸如琢,我們成親吧。” 離京以來,裴玉的心境發生了天翻地覆的改變,一開始她察覺自己對陸如琢是男女間的愛慕之情時,狠狠責罰了自己的婢女丹橘,決心將這份心思永埋心底,不敢起半點奢望。后來隨陸如琢“回鄉探親”,她漸漸發覺陸如琢同樣戀慕她,雖有些不敢相信,但在日復一日的相處中深信不疑。她也從瞻前顧后,到破釜沉舟。 短短五個月,她像已然走完了一生。 歸途晦暗,何不今朝花燭,不留遺憾。 陸如琢想要的,她都會給她。 至于八抬大轎、明媒正娶,這一生恐怕沒有機會了。 裴玉用指背揩去眼淚,繼續問道。 “你愿意嗎?” “我……”陸如琢似乎猶豫了一息,才道,“我愿意。” 裴玉拿起包里的紅色剪紙,貼到窗戶上,背著身對她道:“我知道你肯定嫌簡陋,來日,我定補你一場盛大的婚禮。” “三書六禮,三媒六聘?” “嗯。” “八抬大轎,十里紅妝?” “是。” 裴玉喉嚨哽咽,已說不下去。 陸如琢從背后環過她的腰,抱住了她,下巴擱在她肩膀上。 “誰家新娘子,新婚夜會哭成你這樣?” “我也不想。”裴玉道。但她心中已沒有來日。 陸如琢一點一點吻去她臉上的眼淚,柔聲道:“待會再哭。” 裴玉:“?” 陸如琢將她橫抱到床上,放下紗帳。 好在裴玉沒有把它也換成大紅色的,否則陸如琢真不知怎么是好。 淡色的青紗籠罩下來,影影綽綽映出兩道交疊的窈窕身影。 陸如琢俯身下來。 裴玉偏開頭,躲過她的吻,道:“還沒有拜堂。” 陸如琢二指捏住她的下巴,將她的臉轉過來面向自己,急切道:“下次一起補。” 她吻下來的時候裴玉還在想:什么時候補? 再過了一會兒,她腦子就失去思考能力了。 竹林起了一場風雨,窗戶沒有關嚴,潮濕的水汽涌進來,吹滅了桌上的紅燭。 空氣里都是潮熱的悶窒感。 裴玉眼角泛紅地流出淚水。 陸如琢吻著她的唇,唇瓣暖熱,沉淪過欲念的深淵。 但使兩心相照,無燈無月何妨。[1] …… 祝無婳舟車勞頓,難得睡了個懶覺。 祝葳蕤也差不多。 雨后的竹苑十分清靜,帶著泥土的清甜香氣。 祝爹在院子里打了一套五禽戲,穿過密林去寨子里探望學生,順便鍛煉體魄。 “蘇先生早。” “早。” 祝爹拎了兩竹筒的蒸rou回來,母女兩個都起了,在空地上過招。 兩人交手百招,朝食也好了。 讓祝無婳奇怪的是向來自律的陸如琢居然沒動靜。 “我去叫她起來。”都巳時正刻了。 “娘。”祝葳蕤叫住她,拉過她的手在她耳邊嘀嘀咕咕一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