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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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春歪著頭看她,陸如琢卻端起了茶杯。 她慢慢地吃完了一盞茶。 茶杯輕輕擱在桌上,陸如琢伸出自己的右手,抬高到自己眼前,五指在光下剔透如玉。 “我原也是個千金小姐,讓人伺候慣了的。”她微微嘆了口氣,說道。 第006章 古來黃河天險,雄渾的江水滾滾東流,泥濤咆哮。 渡口客棧里人聲鼎沸,煮酒烹rou。 外邊風雪交加,趕路的旅客越來越多地困在這里,連最后一張桌子也坐滿了。 這時厚厚的棉布簾子被一只修長干凈的手撩起來,柜面后的掌柜看過來,暫時沒有說話。 進來的不止一個,卻是一行人。 為首的白衣少女披著件白色斗篷,束扎著金色的腰帶,衣衫華貴似是誤入江湖的世家大小姐,但她的腰上卻佩著一支劍。 望過去便令人不容小覷的劍,飲過血的劍。 她是個劍客,似又不全然是劍客。 身后跟著五人,有男有女,身形挺拔,面容沉默,皆佩一柄烏黑刀鞘的刀。 老板娘在柜面后略略遲疑,親自上前迎道:“幾位客官,十分不巧,小店已經沒有空桌了,幾位若不介意,在屋角再為你們添一張矮桌如何。” “不妨事。”帷帽后傳來一道女聲,聽起來極為年輕。 行走江湖的女子相貌若是過于美麗或是丑陋,便會以薄紗遮面,很大程度可以避免不必要的麻煩。莫說女子,有些男子亦如此。 二十年,朝局更迭,江湖同樣發生了不小的變化。哪怕江湖人不承認,江湖也是楚廷的江湖。 老板娘招呼小二過來招待,手里拎著一壺溫酒,裊裊婷婷地朝等候的客人走去了,似一朵迎風招展的紅牡丹。 白衣少女的視線從她身上收回來,偏頭向隨從的女子饒有興致道:“早聽說風陵渡臥虎藏龍,今日剛好阻在這,我且多看看,回頭講與姑姑聽,她在京城肯定憋壞了。” 隨從的女子卻想道:未必,又不是所有人都喜歡江湖。 若不是朝廷安排,她也不想出來吃這種風霜雨雪、千里跋涉的苦。 幾人在矮桌入座,要了牛羊rou各五斤,溫酒五壺,客棧里有些人的目光在他們一行身上轉了轉,又收了回去。 白衣少女解下斗篷,蒙面也掩飾不了她曼妙的身段,白衣金帶,自成風流。方才轉回去的視線又轉了回來,目光有些發直。 “不知這位娘子師出何門?”有人高聲請教。 喧鬧的客棧應聲靜了一刻。 白衣少女慢飲了一杯酒,沒有回答。 “小娘子好大的氣派!”一虬髯大漢拍桌站起來,拎起了桌邊的虎環大刀,聲如洪鐘道,“在下歸藏門金鵬,向娘子討教!” 白衣少女帷帽下的嘴角微微一翹。 來人動作好快,眨眼間便劈到了跟前。 白衣少女按住隨從男子去拿刀的手,手在腰間一拂,一柄青色短刃遞了出去,只聽得“叮啷”清脆的一聲,短刃撞到了刀身,硬生生將刀身撞開。 金鵬虎口發麻,用盡全力才握穩了刀,心中巨駭,收刀佩服道:“想不到小娘子年紀輕輕,竟有這樣的身手。” 白衣少女這次竟開了口。 “到我了。”聲音既不冷漠,也不顯得可親。 什么? 金鵬剛閃過疑問,余光里一抹青光,好似青蛇吐信。 他掌心一痛,低下頭,一支青色短刃穿透了他的手掌,霎時鮮血直流。 客棧其他人面面相覷。 這小娘子好毒的心腸,好小的心眼,更……好快的速度。 這不是好看的熱鬧,客棧重新恢復了原先的吵嚷。 金鵬捂著自己流血的手,怒氣勃發。 尤其是那白衣少女身邊的隨從竟還走上前來,收走了地上和他手上的兩柄短刃。 “金鵬。”一道沉穩的中年男聲止住了金鵬的怒火,他向原先的桌子走去,低低愧疚地喊了聲“師父”。 中年儒士打扮的男子道:“早教你改了這莽撞的性子,坐下。” “可是……” “休要再說!” 白衣少女把暗器別回了腰間,低頭繼續吃酒。 這一行人沉默寡言,訓練有素,在喧鬧的客棧里仿佛透明人。 …… 雪越來越大。 客棧里已連落腳之處都沒有,人們或坐或站,將小小的棧廳都擠滿了,分外熱鬧。 “老板娘,客棧已經站不下人了,不若將門關上吧,好大的風啊。”有坐在離店門近的客人說道。 “客官不可,開門迎客,關門謝客,哪有做生意的白日關門的道理。再說我若是關門,那些冒雪趕路的客人來了豈不是要凍死在外面。”老板娘道,“這樣,我免費贈大爺一壺熱酒,暖暖身子。” “老板娘真是俠義心腸。”有人贊道。 “什么俠義不俠義的。”老板娘嬌笑一聲,“客人若真看得起我,再多要幾斤羊rou。” 說話的那人笑道:“娘子既如此說,好,那就再來四斤羊rou,兩碗羊rou湯。” 老板娘喜笑顏開,高聲招呼道:“給胡大俠來四斤羊rou,兩碗羊rou湯。” 客棧里聞聲有人咦了一聲,接著便響起“原來這位就是胡某某胡大俠”“久仰久仰”的恭維之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