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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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臣目瞪口呆。 陳老太傅險些當場暈過去。 禮部尚書戰戰兢兢地上前,問道:“不知是哪家公子入了陛下慧眼?” 女帝大手一揮,表情隨意:“這你們就不必知道了。” 朝中響起一聲驚叫。 “老太傅——” 暈倒的老太傅被送回了家,醒過來以后氣得臥病三月。 三月以后去上朝,看著龍椅上挺著大肚子的女帝,再次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國門不幸啊! 三月又三月,陛下要分娩了。 女帝不像男皇帝,男皇帝隨便拉著一個有孕的女子入宮,向大家宣布說她肚子里懷的是朕的龍種,群臣心里還要打鼓,對這位皇嗣的血脈也要打個問號,將來想繼承大統也多半不可能。女帝不一樣,她肚子里的孩子,誰敢說一聲不是皇家血脈?不是嫡親的皇女皇子? 國門不幸啊! 陳老太傅眼白又要往上翻,榮國公眼疾手快地扶住了老太傅的胳膊。 “太傅息怒。”榮國公語氣溫潤平和。 陳老太傅緩了緩,還是氣極,一時口不擇言:“什么叫我們不必知道?大楚昭昭數百年,焉有只知其母不知其父之理?她將天下兒郎當什么?配種的種豬嗎?!” 榮國公沉下聲音:“太傅慎言!” 說男兒是種豬,那陛下是什么? 陳老太傅反應過來,也是一腦門的冷汗,他立刻環顧左右,好在所有人都在為陛下分娩忙碌,無暇他顧,除了…… 一旁始終繃著臉的鎮遠侯。 這位鎮遠侯姓竇,年紀不大,三十來歲,也就比當今圣上大兩歲,高大英武,是女帝鎮守邊關時麾下的得力干將。她回京后,竇將軍留在西北,邊關戰事多,好立軍功,果然沒幾年竇將軍便戰功赫赫,成為啟元朝第一個封侯的人。 但凡長了眼的人都知道,她是陛下的心腹,也是她放在朝中的一雙眼睛。 至于另一雙眼睛,比這雙眼睛還要看得深、看得遠,朝野市井,廟堂江湖,遍布錦衣衛的眼線。 陳老太傅看了眼鎮遠侯,又看了眼剛進殿里的緋袍身影,拉著榮國公往旁邊走了幾步。 “信王殿下那邊……”他用幾不可聞的聲調問道。 信王就是曾經的九皇子。 榮國公沒說話,垂下寬大的袖子,兩道廣袖靠在一起,他在袖子里握住了陳老太傅的手,在掌心寫字。 ——都安排好了。 如果陛下不幸……為了社稷穩固,必須速速確定新君人選。信王乃是先帝的兒子,當今的親弟弟,扶持信王登基順理成章。 今上是個瘋的,不可用常理揣度,在她對信王下手前,必須安排人手保護好信王。 貴為三公之一,陳老太傅這點事還是做得到的,連皇帝也不知道他豢養的人手。 *** 明黃的帳子內,女帝靠在軟軟的枕頭上,氣定神閑,除了額角沁出來的細汗,時而微蹙的眉頭外,看不出正在待產。 “陛下,開了二指了。”接生的嬤嬤掀起單子看了眼,回稟道。 許是被女帝感染,她的聲音也從一開始的慌張變得鎮定。 開玩笑,誰給皇帝接生過?如果能順利誕下嬰兒,她這輩子就風光了。想到這嬤嬤表情又嚴肅起來,太醫說陛下懷的是雙胎,比常人更加兇險。若是任一人有個閃失,她的腦袋也別想要了。 “陛下,三指了。” 女帝嗯了一聲,有些氣悶。 要生就生,不能快點兒?非得在這磨磨唧唧的。她榮嘉這輩子沒打過這么窩囊的仗! “陸大人。”外殿傳來宮女柔聲細語的問候。 “阿琢!”女帝在嬤嬤的眼神制止下坐起來又躺下去,提高了聲音,“速速進來,與我解解悶。” 嬤嬤張了張嘴,想說什么又給咽下去了。 比方說男子禁止入內,但陸大人是女子,啊,那沒事了。 宮女將簾子打起,門內的人視線里只見一道緋色身影,蟒袍鸞帶,腰佩繡春刀,長發束在烏黑的官帽里。 女帝平日都在勤政殿召見朝臣,后宮極少有人見過這位令朝野聞風喪膽的錦衣衛指揮使的真容,一見之下,便有些呆呆。 玉面朱唇,顏如渥丹,身段如濯濯春柳,扶搖而挺拔。 這,就是傳聞中殺人不眨眼的陸如琢? “阿琢。”女帝在床前喚道,“你上前來。” 宮人齊齊低下頭,從陸如琢身上移開目光。只是那片緋紅仍在視野里游動,空氣中無形多了肅殺之氣。 陸如琢在女帝床邊坐下,伸出一只手給她握住。 “有點疼。”女帝說,面上浮現出些微的痛苦神色,人也往陸如琢身上靠。 陸如琢手半環住女帝的肩,在外人看來是一個擁抱安撫的姿勢。 女帝倚在她懷里,陸如琢低下頭,湊近女帝的耳朵,薄唇開合,幾乎無聲。 “陳太傅派人去了信王府。” 女帝閉著眼,低低地嗯了聲。 陸如琢輕柔地拍著她的肩膀,在她耳邊一聲聲說著話。 女帝始終閉著眼。 隨著宮縮的劇烈,女帝攥著她的手越來越用力,汗水浸透了陸如琢的手掌。 嬤嬤一聲大喊:“開了開了,全開了!” “陛下,可以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