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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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就是這么神奇,明明都是長久以來的愿望成真,但兩人的反應(yīng)卻是背道而馳。或許是因為齊月背后讓人落淚的故事,或許是他頭上懸而未決的鍘刀,有或是他們分別和重逢的異樣方式,總而言之,在現(xiàn)在的齊陽心中,見到齊月這件事,只有最初的幾秒為他切實帶來了些許興奮感,幾秒過后,齊陽便回到這般空空如也的狀態(tài)來。 陸延盯著齊陽的臉看了幾秒,齊陽沒什么反應(yīng)地握著筷子把玩,周圍時不時有人說話,但他都不曾參與,哪怕點到了他的名字,也只有“嗯,啊,哦”的幾個字來來回回地敷衍。他趁著眾人都在忙活自己的問題時突然輕聲問齊陽:“怎么了?” 齊陽抬眼看他,眼中只有清明的神色,似乎所有的錯綜復雜都在這一瞬消失了。他盯著陸延看了會兒,知道他到底在問什么,但他也到底沒有正確答案可以給他,只是搖搖頭,說:“我不知道。”說完他點了點自己的太陽xue玩笑道,“我是不是腦子壞掉了?” 陸延跟著他笑了幾聲,掃了眼四周自顧自說話的人們,柔聲道:“我覺得你很正常,只是有點太正常了。” 齊陽抹了一把臉,神色上顯現(xiàn)出幾分疲憊來:“我……應(yīng)該怎么樣才對呢?” “現(xiàn)在不對嗎?” “現(xiàn)在……現(xiàn)在的我……”齊陽思考片刻,“可能更像是大考過后放榜考中的感覺,說不開心是不可能的,但是……我好像也很……” “很迷茫?” 齊陽猛地抬頭看陸延,陸延似乎依舊是他剛認識時候的樣子,比起18,9歲的時候,歲月在他臉上沒留下什么太大的痕跡。也是,他不怎么上戰(zhàn)場,生活上也趨于安靜,整個人便看上去更年輕些,只是性格上越發(fā)趨于平穩(wěn),他似乎比起自己這個向?qū)Ц舆m合思考些哲學和精神方面的問題,相比起向?qū)В鳛樯诒年懷佑兄约宏P(guān)心他人的能力。 是的,就是迷茫。陸延沒有說錯,陸延顯然也知道自己猜中了,剛要說些什么,桌邊卻出現(xiàn)了好幾個人,他們手忙腳亂地將菜品放到桌上,顯然也是第一次面對如此大的陣仗。齊陽在上菜的間隙中思考起陸延的話來,他問陸延:“你怎么知道的。” 陸延一邊幫著整理菜碟,一邊笑道:“因為我也迷茫過。”他將幾個放得亂七八糟的盤子左右整理了一下,桌上又多了不少空間,人們就在這些空間中見縫插針地放了幾瓶飲料。他和齊陽眼看著人們在互相熱熱鬧鬧地敬酒,他們的歡樂似乎感染不到桌邊的這兩個人。陸延等人們的注意力再次轉(zhuǎn)移到自己的筷子上,才繼續(xù)對齊陽說,“當年,在剛來到這個基地的時候,我曾經(jīng)因為哨兵能力無法適應(yīng)戰(zhàn)場差點被勸退你還記得不?” 這怎么可能不記得呢?這可是他和陸延有交集的最初原因,雖然在齊陽正式認識陸延的時候,陸延已經(jīng)被轉(zhuǎn)入醫(yī)療部做上保險的工作了,但作為前男友,這點歷史都不知道,豈不是太過失職。齊陽笑了笑:“哦,我不記得了。” 陸延知道他是同自己玩笑,也只是笑了笑,給齊陽倒了可樂,齊陽沒怎么吃菜,只是不停地喝飲料,仿佛真的口渴一般。陸延給他滿上,豐腴的泡沫涌起,差點淹沒了他的杯子。齊陽等著泡沫慢慢消下去,也等著陸延繼續(xù)開口。陸延也沒怎么吃菜,他繼續(xù)跟齊陽的談話:“那個時候其實我也不迷茫,只是拼命練習能不能更快地做出更有威力的炸彈,雖然整個人壓力很大,但起碼我有個為之努力的方向。反之……”他夾了一口白灼芥蘭,慢悠悠嚼了,一點都不慌忙說話的樣子,“反之……后來龔倩他們暫停了我的活動,說是要考慮新的方向,在一切塵埃落定前,我就有了那段時間的迷茫。” “我以為你那個時候也壓力大得很,才會有接下來的事。” 陸延搖頭:“在那之前,那時候的龔倩還沒想到上保險這件事,我只是暫停了一切行動,也不必要繼續(xù)練習哨兵能力的那段時間。長久以來的壓力突然一下子消失,你知道的,我本就不怎么喜歡戰(zhàn)場,來到這里也只不過是有著作為哨兵的義務(wù),所以即便最后的決定是被勸退,我倒也沒什么難過的,但是,就是很迷茫。” 齊陽問他:“不開心嗎?” 陸延想了想:“怎么說呢,最開始的感覺是松了一口氣的。”他回憶道,“但是接下來,就是一種,如愿以償?shù)目仗摳小!?/br> 原來是這樣的。齊陽覺得這句如愿以償?shù)目仗摳懈爬怂徽麄€上午在聽聞齊月即將會來后那種淡淡的疲憊感,之后只有在范子墨突如其來的爆發(fā)中齊陽才又振作了那么一瞬,到現(xiàn)在,他又回到了陸延所說的那種,如愿以償?shù)目仗摗D繕艘坏┻_成,所有的努力或是不努力都變成了無法努力,他們沒了方向,便像是沒了磁場的指南針,只能空虛地被關(guān)在玻璃罩下四下亂轉(zhuǎn)。這么長時間以來,齊陽都在所有人看不見的地方努力著,他身上背負著不可言說的秘密,步步為營,度秒如年,而現(xiàn)在,一切努力的回報終于來到自己面前,但也正如陸延所說,最開始的放松過去,空虛接踵而至。 齊陽又抿了一口可樂,本來是讓人大快朵頤的飲料,現(xiàn)在卻被喝出了高粱酒一般的拘謹。他再次詢問陸延:“那我該怎么辦?我該做什么?” 是啊,做什么呢?當年的陸延做了什么呢?他本就是平靜又淡漠的人,似乎并沒有主動做些什么的意思,只是坐在自己的宿舍里,或是看書,或是看新聞。他做了什么呢?陸延放下筷子,告訴齊陽:“讓它發(fā)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