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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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身體控制不住地向前倒,陸延反綁著他的手一頓,身前的人見狀立刻推著他的肩膀防止他跌落。 “齊月……”齊陽終于真真切切地暈了過去。 等齊陽再次醒來的時候窗外已經是夕陽時分,暖橙色的陽光斜射過大地打在他潔白的床簾上,透過他蒼白的臉,齊陽能感受到外界的荒涼和自己內心的混亂。他知道自己為何會重新躺在醫務室里,但不知道為何他會如此焦躁。運輸機經常在他們這個二線基地兜兜轉轉,有時候送人來,有時候帶人走,這里就像個路人中轉的休息站,好的壞的都有能去的地方,只剩下一些不上不下的人和他的一顆不上不下的心。 房間里的人聽到動靜,拉開窗簾,正是傅麒熟悉又陌生的臉。他看了眼躺在床上沉默不語的齊陽,照例還是給倒了杯溫水:“來,喝口水。” 齊陽漫不經心地喝了口水,發現喉嚨還是干澀得可怕,嘴唇的起皮又一次刺痛了他。但他咬了咬嘴唇,沒有伸手去拿潤唇膏的意思,轉而拿了手機。信息框里只有范子墨和陸延的消息,林林總總發了很多條,特別是范子墨,幾乎撐滿了他整個屏幕。除此以外就連蔣柯和馬尾女神都給自己發了訊息,簡單的問候關心后都是一句需要幫助的話可以聯系他們。齊陽對他們的擔憂心領神會,但著實提不起干勁來回復。他已經從陸延和范子墨或是猶豫或是激動的字里行間真切聽到齊月不見了的消息。 想到這里齊陽都不覺有些好笑。 這哪里是不見了,明明就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溜走的。他的直覺果然還是這么準,看到直升機就知道他要帶走自己重要的人,他還傻不愣登地一大早就登門拜訪,早知道是登門拜別,很多事情就應該用槍抵著他的腦門給問清楚了再說。現在他連問的機會都沒有了。齊月成了萬千謎團中最大的那一個,也是最讓自己失望的那一個。 他沉默了許久,紙杯中的水逐漸放涼了,傅麒問他要不要給他換杯熱的,齊陽只是搖了搖頭:“不用了,我馬上走了。” “哦,這不行。”傅麒撓了撓頭,“我個人的建議是不要亂動。那個叫蔣柯的學生給你掃了一下,你那個腦震蕩啊,比昨天還嚴重。我群里給他發了消息,一會兒人就到了。” 齊陽轉了轉腦袋,眩暈的感覺已經完全消失:“我怎么都沒這種感覺?”他突然想起早上老李和老季說了傅麒的哨兵技能是感知替換,便恍然大悟道,“您幫我處理了一下?” “不止,剛剛有專門處理內傷的學生給你顱內的血管和頭骨做了加固,只要接下來兩天不多動彈應該沒事。”傅麒見小孩乖乖點頭,不像是那種容易上頭的人,好奇道,“你這是怎么了,不昨天還跟我說不能跑的,今天怎么就跑嚴重了?” 齊陽也不知道怎么解釋,只能低著頭說了句:“沒怎么。” 傅麒跟齊陽說到底也只是第二次見面,私人的事情總覺得也不方便問太多:“呃……總而言之你得注意著點,腦震蕩這事兒除了靜養也沒啥別的辦法。要是你還有不舒服,記得來找我做替換。”說著他看了眼手機道,“蔣柯他們已經在樓下了。” 話音剛落,齊陽就聽到樓道里傳來兩人的腳步聲,想來是蔣柯和陸延正往這里趕。齊陽緩慢起身道了謝,才剛站穩,就聽到陸延和蔣柯開門的聲音。蔣柯看到齊陽就問:“怎么樣,你腦子還行不?” 著急管著急,這問話的方式屬實有些太過心直口快。齊陽正待回答,卻看到站在一旁的陸延那張欲言又止的臉。從剛才的信息中可以看出,陸延和范子墨都已經聯系不上齊月了,他們應該能從齊陽的反應中推斷出些細枝末節的消息,只是還不能確定。說實話,齊陽現在也還是不能確定的,但他賭,如果齊月知道自己暈倒進了醫務室是不可能不過來看看的,哪怕真的不來看自己,也不可能至今沒有消息。齊陽看著陸延微微點了點頭,示意他自己知道,隨后假裝輕松地對蔣柯道:“沒什么事了,不是都掃過了嗎?” 蔣柯想起上午的事還心有余悸,問齊陽:“你今天早上怎么……” 話說到一半,就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人還沒到,齊陽就聽到范子墨那著急忙慌的大嗓門:“齊陽!齊陽你怎么樣了,齊陽!” 這要是不知情的人聽了還以為自己是要掛了呢。范子墨沖到門口,看到站在房間里的眾人,一下子調小了音量:“啊……齊、齊陽。” 齊陽看著他跟陸延同款的欲言又止,眼神飄忽,嘆了口氣道:“我沒事了。” 一室五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視線像是在交匯又像是在躲避,就這樣安靜了半晌,才聽傅麒刻意地咳嗽了一聲,問道:“你們,準備回去嗎?也不是趕你們走,主要是我想下班了。” 第94章 告白?告別。 于是一個病人就帶著三個“家屬”一起告退了,齊陽走出門的時候天色又暗了點。初冬的太陽下山早,再加上已經接近冬至,正是晝短夜長的日子。走廊的窗戶有些漏風,齊陽不由得縮了縮脖子,眼看著自己嘴里哈出的氣體變白,又眼看著它消散在風里。太陽西沉,拖拽著世間萬物的影子,似乎想要留住最后那幾十分鐘的白日。 齊陽卻心道,留不住的總是留不住。 一行四人的步伐都很慢,像是在配合齊陽的身體。蔣柯只覺得現在安靜得可怕,陸延也就算了,有范子墨的地方很少能安靜到他能數得清每個人的腳步。蔣柯不解地摸了摸后腦勺,看了眼站在旁邊的陸延,神色凝重,于是他又轉頭看了眼另一邊的范子墨,只見范子墨的下眼瞼和鼻頭都有些紅,嘴巴被隱藏在高領外套里,看不清全貌,也不知道是因為冷的還是擔心地流淚。他直覺有些什么地方不對,看著腳下的路問道:“我們……不該先去食堂吃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