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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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氣也沒關系,但是我想知道理由?!甭L的沉默在房間里蔓延,齊陽似乎并不著急,他松開抓著齊月的手,向后靠去,做出一派輕松的模樣,“你所謂的靠太近了到底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我不理解,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我之前答應了你做專屬,那精神疏導是再正常不過的行為罷了?!饼R月為難地看看齊陽,又看看門,眼神劃過地板和桌椅,再次回到齊陽的臉上。齊陽對這種焦急的模樣不為所動,甚至可能還生出了逗弄的心思,他故意道,“連心門都不讓我看,也不知道你是不是真心的……” “我沒有心門?!饼R月著急解釋道,“不是故意不給你看,我也沒見過我的心門?!?/br> 齊陽一愣,腦子有些轉不過來。所有的哨兵,無論等級高低,都有一座心門,心門的形象和隱藏程度不一,但總是存在的,有些時候會出現,有些時候會藏起來,只有受到信任的向導才會被邀請進入。當然,如果哨兵本身處在快要暴走的邊緣,心門的查找就會變得不易,打開也需要消耗更大的精神力,心門中的整體情境也自然不會是風和日麗。但沒有心門這件事,在所有案例中聞所未聞。齊陽想到在他的精神世界中,齊月曾對自己說過,其他的向導都沒有辦法把他的本體叫出來,順勢猜測道:“會不會只是沒有找到?就像其他向導也沒有辦法看到……呃……那半個你一樣。” 齊月搖搖頭:“我沒看到過。”隨即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認真警告齊陽,“你別管了。” 話說到這個地步,齊月還是回復到了之前的狀態,一種帶著距離感的冷靜默默支在他和齊陽之間,剛才那一小處的意外就像是運行時一個微不足道的臨時bug,在這幾分鐘的時間內就被測試員迅速殲滅。齊陽有些不快地問道:“如果你當真不想我管,為什么這么爽快地跟我連接呢?” 齊月盯著他,齊陽就被他的眼神再一次牽住了,臉頰和耳朵都熱起來。他聽見齊月那原本木訥的聲線變得柔軟:“因為我情不自禁。” 齊陽感覺自己在觸摸一顆荔枝,被粗糙干澀的表皮劃傷后,嘗了口內里軟白晶瑩的汁水,甜蜜的味覺繞住舌尖,反復糾纏咀嚼著齊月的這句話:“情不自禁……” “是的,情不自禁?!彼麤]有辦法更好地說明自己的心意了,這四個字已經是齊月的極限。他想過無數次如何跟齊陽表達這種似是而非的感覺,理智和情感拉扯,把他的情意越拉越長,纏繞著自己的軀干,有時讓他喘不上氣。他沒有想過要靠得這么近,從一開始見到齊陽,這種吸引的慣性就像是下坡的雪球越滾越大。別人告誡他,不要離得太近,他告誡自己不要離得太近,告誡來告誡去,身體和心都沒有聽,齊月都快分不清這句別靠太近到底是告誡還是告訴了。 現在他站在齊陽的房間里,試圖回憶最初的計劃。 最開始他只是想遠遠地看看他,或許有幸時不時說上幾句無關痛癢的話。他會跟齊陽握手,握手的時候會微笑,微笑了以后就道別,他就這樣成為一次無關緊要的離別,畢竟在他眼里,自相遇以后每一次的見面都是離別的前奏。 齊月就這樣成為齊陽回憶中一個不痛不癢,無關緊要的小點,最后消失在他記憶的長河中,或許他也能極其有幸,用笨拙和怪異成為日后齊陽回憶中時不時能提起的一個笑話,他也是樂意的,甚至是樂不可支的。如果他還有運氣,堵上他所有的,剩余的,寥寥無幾的幸運,作為哨兵的齊月或許能得到作為向導的齊陽的一次垂簾,握著他的手,進入自己貧乏的靈魂。他的精神世界已經空無一物,在漫長的等待中連自己都被黑暗的孤寂吞噬,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三生有幸,能邀請眼前這個人,在自己的心里留下幾個腳印。 齊陽害怕也沒關系,厭惡也沒關系,至少從某種詭辯的角度,至少對齊月而言,齊陽來過自己的心里,這就足夠了。 可是這一切他都不知如何表達。 語言對他而言,太難了。 沒有人向他表達過愛。在他面前,所有人似乎都對這種感情羞于啟齒,仿佛不被愛是他應該承受的人生。齊月想起夜半時分他如何奔跑在無路的山野里,直到筋疲力盡被獵人的捕獸夾抓住腳踝才發現無路的根本不是山野,而是無望的自己。于是他又拖著血淋淋的身軀回去了,靈魂從他破碎的腳踝中一路流走,傷痛便不能阻止他越來越輕快的步伐,獻祭般地回到只有軀殼存活的巢xue里。 可是這一切他都說不出口,連他的精神世界都無法向齊陽表達,這份古怪的感情,到最后,不過是情不自禁四個字罷了。 他的話已經說完了,現在他應該走了。 齊月再次往門的方向走去,可他的腳步很重,靈魂像是從他破碎的半身中又如同灌鉛一般澆筑了回來,拖累著原本輕快的自己,陷入泥濘。門把手發出“咔擦”的聲響,齊陽的聲音就這樣毫無征兆地追隨上來:“巧克力棒是這幾年換的包裝。”齊月沒有說話,他不知道為什么齊陽突然提到剛剛的巧克力棒,齊陽的聲音卻在自己身后不緊不慢道,“齊月,今年剛入伍的你,為什么知道幾年前巧克力棒的包裝和口味?” 他沒有回答,只是緩緩推開門從明亮的室內再次走進暗無天日的走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