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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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相信孔黎鳶不會把她扔下。 于是有些費力地撐著自己站起來,隨意套上一件充盈著桂花氣息的t恤,光腳踩在地面,剛踏了一步。 她自認為腳步聲很輕。就在這個時候,浴室的細小水聲還是停了。 這一刻她有種難以言明的直覺——孔黎鳶就在浴室里。 沒有開燈,或許是站著,或許是坐著,一個人,孤零零地,躲在一個潮濕密閉的空間。 她們中間只隔著一扇單薄的玻璃門。可孔黎鳶在門里面想什么,做什么呢? 付汀梨沒有拄拐,而是用手撐著,一步一步往那邊走過去,皮膚隔著金屬戒指抵在墻邊,有些疼,有些涼。 但她已經認定這是她們的婚戒。 她艱難推開那扇異常單薄的門,灰藍色光影跟著她推開的縫隙淌進去,隱隱照亮一個被水浸透得有些模糊的女人輪廓。 當然是孔黎鳶。 濕氣瘋狂地往外涌,孔黎鳶靠坐在冰涼的墻面,濕著頭發,穿一件印花t恤,光著腿。 弓著背,臉埋進膝蓋之間的空隙,蝴蝶骨從濕透的t恤中往外凸起。 像是蜷縮在孤獨空間的幼鳥,不被人發現就會永遠被囚禁,直至生命悄然凋謝。 “孔……”付汀梨恍惚間張唇,只說了一個字,喉嚨就干澀得發不出任何聲音。 而孔黎鳶像是發現她的到來,微微抖了一下。緊接著很遲鈍地抬頭,目光迷茫。 直到很漫長的一段留白之后,才像是終于聚焦,認出她是誰。 然后垂了垂睫毛,對她有氣無力地笑一下,“是不是把你嚇到了?” 付汀梨很緩慢地撐著自己走過去,光腳淌著浴室里那些冰冷的水。 也許她在這一刻應該說些什么。但她突然發現自己變成一個連說話都困難的小孩。 于是她只是走過去,在孔黎鳶格外迷離的目光下,坐在了她旁邊。 受傷的腿本來懸著,但孔黎鳶很配合地將腿墊在下面,不至于讓她石膏也浸到水。 腿貼在冰冷的瓷磚上,連皮膚都緊縮。但她沒有退縮,只是這樣坐著。 因為她知道孔黎鳶現在大概覺得很熱很不舒適,但這種時候這個女人的體溫卻很涼。 于是她有些鼻酸地展開雙臂。 孔黎鳶就很順從地將臉埋進她的鎖骨,整個人快要蜷縮在她懷里。 濃烈而繾綣的桂花氣息飄過來。付汀梨主動說,“這個沐浴露的味道很好聞。” “桂花,上次在薩利哈家里用的那種。”孔黎鳶笑了一下,但聲音很沒有力氣,“后來我就一直在用。” 付汀梨的心口泛起澀意,她不知道孔黎鳶在北疆那段時間到底有多開心。 才會在回來之后買很多薩利哈給她們的糖果,用同樣香味的沐浴露。 “我也喜歡。”她只能這樣說。 “你不要擔心我。” “我沒有。”付汀梨知道自己撒謊了。 孔黎鳶大概也知道她在說謊,試圖和她解釋,@無限好文,盡在海棠書屋 “我就是做了一個夢,然后覺得好熱,想起來洗個澡,洗了之后還是熱,就在這里面坐一會,覺得比在外面舒服。” “做了什么夢?” “夢到火。” “是那場火嗎?” “是,火燒得很大,我很熱,然后她掐住我,說我已經得到這個世界上太多太多愛,所以最應該在愛里死去。” “這句話不正確。”付汀梨緊緊抱住她,一遍又一遍地強調,“不正確。” “好,不正確,不正確。”孔黎鳶才像是在哄她的那一個。 付汀梨卻能聽出來女人呼吸里的雜亂,于是她用力抱住她快要被折斷的背脊,知曉這一切還是終于來了。 她早就猜測,如果是那么風平浪靜的一件事。 如果是接幾個吻、做幾次就能忘記這一切,那孔黎鳶不會讓自己孤獨游離在這世間這么久,只為了讓她不被自己困住,可以想走就走。 可她還是低估了心疼這種情緒的強大。這幾乎讓她變成一個盲目到想要胡亂求醫的人。 她用手指抵住孔黎鳶的后頸,想要瘋狂地按住她的唇,甚至想咬她一口,用疼痛來轉移她的注意力。 可是在這之前。 滾熱的液體先淌到了她的喉嚨。這很直接,很像是給她一把刀,挖她的心割她的骨。 又像是有一把火,從骨頭縫隙里透進去,洇進她的五臟六腑,燒盡她的血。 她的手無力地縮了起來,緊接著,很遲緩地意識到——孔黎鳶哭了。 孔黎鳶怎么會哭呢?那么強大那么無堅不摧的一個人…… 污蔑她謾罵她的謠言沒讓她哭,那一場燃燒一切的大火沒讓那個十歲就所向披靡的孔黎鳶哭,被無數個利益方逼到孤立無援的境地沒讓她哭,就連在懸崖邊那一個吻里她只是掉了一滴咸澀的淚…… 究竟是什么事,會讓這個人在這個時候哭成這樣,到了全身發抖的地步? 付汀梨慌亂到幾近要將這一個真真切切的事實認作荒唐。 而這個事實很快便將她壓得動彈不得。過了很久,那些guntang的液體變得更為真切時,她不得不顫抖著聲音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