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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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在游行的巨大巴斯光年下淌過,在巨物的藍綠色光影下,她們像徹底溺入特調的雞尾酒海,哪怕萬劫不復,也甘之如飴。@無限好文,盡在海棠書屋 恍恍惚惚間收到一個激昂勇敢的棕發女孩大聲喊的一句“hey”,和一個燦爛的笑。 付汀梨也柔軟地回一個笑過去。 然后又感覺到自己被那微涼掌心牽得更緊,像是不太滿意她對那個女孩笑,于是要將她這個笑活生生剝離,徹底融入自己的生命。 她們乘坐搖晃花車,顛簸擠出游行隊伍。 街頭巷尾寬大卻又擁擠,街頭餐館纏綿悱惻的情歌和漸行漸遠的游行音樂混雜在一起。 聽不清到底是中文還是英文,男聲還是女聲,甚至聽不出原本的旋律。 只覺得今夜的加州尤其意亂-情迷,所有一切都在訴說轟轟烈烈的情。 她們順著祝木子和祝曼達兩人的定位聯系,直直追出了小鎮中央,前面馬路曠闊,燈影昏暗,看到一團黑糊糊的影子遙遙地團在一起,不知道到底是幾個人。 但能遠遠聽見,那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小偷,罵罵咧咧地說“瘋女人”。 后來祝木子對這件事發表評價——要是這個小偷換一群人來偷,都不會這么倒霉,誰讓他就遇上她們這幾個瘋女人,正缺這么一場境遇。 但當下,祝木子聽到這句“瘋女人”,一下就炸了,直接從還沒停穩的花車上跳下去,好像是徑直往那邊跑了。 付汀梨背對著那團陰影,勉強側頭看了看,只看見祝木子的頭發張牙舞爪地飄著。 于是便彎著眼睛笑出了聲。 一輛搖搖晃晃的花車,竟然被她們開成了橫沖直撞的架勢。 竟然只是為了追一個小偷。 這會慢慢悠悠地停下來,付汀梨還有些不習慣。 只感覺孔黎鳶的頭發,和那些吹得七零八落的鮮花一樣,還在她臉側飄著,后頸處扎著,像是生了根,狠狠攪動著她的心肺。 叫她仍舊難以平復,難以安生。 “孔黎鳶。” 她忽然覺得,只要這時候往她這里扔一抹煙灰,她自己就能不受控地燒起來。 她抱緊自己手里的琴包,像是喃喃自語般地說, “我覺得好像還少了點什么東西。” 風在這一瞬間突然停了,只剩下她無法平復的呼吸聲,以及孔黎鳶在她身后的笑。 馬路寬遠,付汀梨正對著的那頭,隱隱約約開來了一輛灑水車,水霧淌過遠處的空氣,快要將她們裹住。 “是少了點東西。” 孔黎鳶這句話是笑著說的。 在灑水車快要開過來之前,也在遠處祝木子罵罵咧咧的聲音離得越來越近之前。 扎在付汀梨后背的頭發一下飄開了,亂亂地飄得四處都是。 緊接著身后一空,花車那端變輕許多。 付汀梨往右側看。 看到下了車的孔黎鳶,停在花車側邊,用那雙深邃而含情的眼望住她,眼底倒映著滿目飄搖的花。 她坐在花車里,柔韌的腰抵在車邊。 她靠在花車邊,微微彎腰注視著她。 她們好像共同溺在這輛花車里,對視的兩雙眼里只剩下義無反顧。 遠處祝木子的聲音飄過來,“先等等,我看這兩個人不對勁了已經,怕不是要趁這個機會做點什么。” 然后又有人回應了祝木子什么話,付汀梨理所當然地沒聽清,只恍恍惚惚地再一次覺得——緣分這個東西果真妙不可言,不然怎么所有的一切都沒變,仍舊像五年前那次一樣。 “她們說我們要趁機做點什么。”付汀梨選擇將來之不易的緣分說給孔黎鳶聽。 孔黎鳶卻輕輕地笑,“難道不是?” “手機和錢包都不要啦?” “不要了。” 風將她們的頭發吹得很亂很亂。灑水車洋洋灑灑地開過來,被吹散的花片飄搖,水霧將除她們之外的一切都化成虛影。 她們不約而同都想起同一件事。 付汀梨沒猶豫,微微彎起眼,直接將祝木子的琴包扔在仍舊顫顫巍巍的花束里。 而那條被水霧淋濕的面巾終于摘下,變得越發靡艷詭麗,被女人用微涼指腹抵在她的顴骨處。 面巾將她們兩個的面容模糊蓋住。 擋住遠處熟悉的目睹、驚訝或者是欣慰,抹去五年的顛沛流離。 眼前一切都化成迷離的影。 孔黎鳶隔著單薄的面巾捧住她的臉。貼在她顴骨處的手指是涼的,瑟縮的,甚至還在隱隱約約發著抖。睫毛上有一滴水,黏連成線,往下淌。 付汀梨直接仰頭,用鼻梁頂住孔黎鳶的臉,接住了這滴水,任由這滴水流到她的唇里。 這滴水是咸的,像海水,也像孔黎鳶化作的液體。 緩慢而綿長地通過她,重新淌入孔黎鳶的口腔,最后被洇進她的心肺深處。 今后魂牽夢縈,難以忘懷。 后來,每當她再用那種眼神望她,她再不會覺得復雜難懂,只反復想得起這個夏夜,覺得一切都迷幻繾綣。 像極了一場以水為引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