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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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孔黎鳶并不覺得,年輕女人是為了照顧她們,而把花菱草掛在了自己這邊。 她看著年輕女人眼底滿意的笑,知道對方大概是單純覺得,花菱草放在這邊,像是在給她們開路。 仍然是那個電臺,仍然是那首跳躍熱情的《california dreamin》。 花、風、行駛的車和加州夢,都讓人昏昏欲睡。更何況在上車之前,孔黎鳶還經歷了一番辛苦的“逃亡”。 ——這是一個極其好睡的下午。 其實在這個時期,孔黎鳶一向精力充沛,“睡眠”這種過分靜謐的事,不會輕易侵蝕她浮躁的世界。 但她微微側頭,手不自覺地按了下臉上的傷口。 尖銳的痛感襲來,沒有讓她更清醒。 于是只能將手懶懶地搭在車門邊,被風撲簌簌地吹著。 倦意漸漸包裹,如同蛋液般地流淌,將她包裹在一層白膜里,敞開的車恍然變成透著光的蛋殼。 薄薄一層,一捏就破。 意識再回籠,車好像已經停了,蛋殼里的場景恍惚朦朧,蛋殼外卻嘈雜喧鬧。 ——忽而聽見有人喊“bertha”。 咔嚓一聲,是蛋殼碎了。她第一時間聯想到bertha這個名字的寓意:浪漫。 剛醒過來,身體里還帶著燥意和懶。孔黎鳶往聲源處看。發現這兩個人就靠在車邊,并肩在嘰嘰喳喳地聊天。 她還坐在副駕駛,頭側靠在頭枕上,往車邊看,只看得到一高一瘦的兩個背影。 nicole說,“她看上去很兇。” ——誰兇?孔黎鳶很隨意地靠著,去望車邊的人。 年輕女人還是那樣的穿著,光明正大漏腰的緊身吊帶背心,勾勒瘦而性感的細腰直角肩,下半身是工裝褲,只不過頭上多了一頂藍色鴨舌帽。 靠得離她近一些,身上浸滿日落。金色長發被風吹開,近在咫尺,發尾幾乎快要撲到孔黎鳶的鼻尖,散著松軟發香。 她在令人發暈的夕陽下盯得久一些,發覺那頭發實在軟得可怕,像某種飄搖的神秘標記,藏匿著淺金色的太陽信仰。 “我不覺得。” 年輕女人用英文說,嗓音里綿軟的火又燃起來,但聲音卻很輕, “她受了傷,希望沒有我想得那么嚴重。” ——難道在說她?孔黎鳶微微瞇著眼,去盯年輕女人的背影,看來這個人還是帶著習慣性的愛,習慣性地播撒愛到世間。 她漫不經心地去按了按傷口,碰到傷口上的創可貼。 視線卻盯著近在咫尺的金色頭發,于是又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去。 “什么傷?”nicole問。 “不知道。”背對著她的年輕女人答,然后很隨意地將鴨舌帽摘了,用手梳了梳發,金色頭發在空中飄得更恣意。 ——孔黎鳶慵懶地靠在車門邊,手在空中懸停,快要碰到飛著的發絲。可那發卻著實頑劣,不愿意落下來。 “怎么這也不知道?你到底和她是什么關系?”nicole又問。 “什么關系?”年輕女人撐在車門上的手指縮了一下。 不知道是在思考,還是這個問題不好回答。 過了一會,笑了一聲,身體往車邊移了一點,然后慷慨地給出回應, “當然是朋友啊。” ——須臾,陽光徑直收束,戳破蛋殼,金色夕陽鋪天蓋地地淌入地球。柔軟發絲滑過手心。 孔黎鳶終于抓住那抹金色。 第19章 「清醒囚徒-p」 她們才認識不到十二個小時。 但她不說旅友,不說陌生人,不問她的名字。卻和別人坦坦蕩蕩地說, “當然是朋友啊。” 這個人擁有的一切都像極了那個模糊的名字: bertha。 她真的叫bertha嗎?還是孔黎鳶有所誤會。但模糊戳破蛋殼的聲音實在太遙遠,已經讓人有些無法分辨。 孔黎鳶這樣想。于是,在手心停留過的金色頭發,也就轉瞬即逝。 像她以為那般軟,卻還要韌一些。 只稍微走神一會,就從她手心中飛速滑走。 年輕女人自己好像沒有注意到這件事。nicole卻先發現她已經醒來。 似是想再問些什么,但看到她醒過來,到底是沒再說。 于是年輕女人也順著nicole的視線望過來。背對著快要落下來的太陽,側身看她,朝她笑, “你醒了啊?nicole要和我們分開了,她是特地等你醒來,然后好和你道別的。” 話落。nicole皺了一下眉,好像不太滿意她的說法。 孔黎鳶緩過神來,搭在車門邊上的手往外伸了伸, “再見,nicole。” 她笑著說再見,明明這次過后她們再也不會見。 nicole抿了一下唇,看了看年輕女人,又看了看維持著笑容的孔黎鳶。 最終還是伸出手,和她相握。用中文,比較生硬地說, “以后要是在ins上看到我的比賽推選,記得給我點個贊,或者給我投一票。” 真是夠古怪的道別方式。 惹得年輕女人在一旁笑出聲,說“好啊”。這個人說話時總有一點溫吞的尾音。孔黎鳶這樣想。 nicole走了,在金色夕陽下,身影越縮越小,影子卻越拉越長。 孔黎鳶漫不經心地靠在車邊,懶洋洋地瞇眼,看敞開的車外,車流人流洶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