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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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關鍵兩個條件,付汀梨都不具備。一來她剛回國,根本不認識國內的行業大佬,就算之前那幾個志同道合的合伙人,也跟她因為撤資的事情鬧翻;二來,她也沒資金,沒有單干的條件。 剛剛是打雜,現在變成“干電影”。付汀梨笑了笑,問,“我這也算干電影?” “怎么不算?”聞英秀的聲音從身后飄來,瞥那學生一眼,“等電影拍出來,片尾名單都得加上你的名字。” 這倒是一種新奇的體驗。付汀梨愣了幾秒,“我?還加上我的名字?” 學生見聞英秀一來,喊了聲聞老師,就笑嘻嘻地湊上去, “聞老師,這位付學姐剛剛幫我好些忙,人怪好,你得給她多加幾分。” 又湊過來給她眨眨眼,“我之前去你們學校交換過,所以喊聲學姐沒錯吧?” 付汀梨沒想到還有這層聯系,彎了彎眼,“沒錯。” 學生笑了笑,又拍拍付汀梨的肩,跟聞英秀貧嘴幾句就又去忙了。 付汀梨剛打了半天紙漿,沒顧得上戴圍裙,這會褲子和外套上都蹭了不少灰屑,有些灰頭土臉,卻不顯得臟。 她就這樣坦坦蕩蕩地站著,還笑盈盈地迎著聞英秀的目光。任誰看了那雙眼,都覺得她暢快坦誠。 聞英秀瞥她一眼,“以后別干這些沒用的雜活,給你發工資的又不是我,更不是我那個愛攢人干活的學生。” 付汀梨說,聲音柔軟清亮,“我知道,沒關系的聞老師,就順手一個忙而已,看見就幫了。” 她向來如此,心里沒那么多彎彎繞繞,說什么就是什么。哪怕別人揣摩她的好心背后是不是別有所圖,也不太想去在意。 如果連這種事都要放心上去,像烤串似的烤個來回,仔仔細細思量利弊,那不敢去幫忙不想去幫忙的事情也只會越來越多。 付汀梨發誓自己不能變成這樣。 就算家里破產負債,她落魄到住廉價出租屋,再也觸不及昂貴夢想。 也要守住這樣坦然的心思,讓發生在她身上的改變盡量延緩一些。 聞英秀“嗯”了一聲,過一會,像是才想起之前那個問題似的,皺了下眉,提高音量, “當然要加你的名字,好歹是個現場雕塑指導。” 頓了一會,又好似在強調,“雖然是加在我名字后面就是了。” - 從工作室出來,又是那條美術街。 不知是不是因為新年剛過,人們都攢著汲取的節日溫情,爭分奪秒,邁入更緊湊的生存節奏。 這里便冷清下去,像是一場藝術電影放映結束,只剩下晦暗中微弱的光在搖晃。 付汀梨最近喜歡上這里,每次過來工作室都得駐足一會。 很簡單的原因,這里和出租屋的對比很強烈,卻又沒有高樓大廈般會將人吞噬的不可控力。 是她能與藝術糾纏的最簡單途徑。 最關鍵,是免費的。 于是,她又遇見了她的新朋友。還是背著上次那個雙肩包,這次戴了一個軟塌塌的暖藍色漁夫帽,像只可可愛愛的小企鵝。 拿著筆記本,好像是在記些什么 和可愛的人再相遇,讓付汀梨都變得輕快。她悄悄走過去,墊起腳,拍了拍人的肩。 等人往右看。 她就往左冒出頭,笑瞇瞇地問,“你好呀~” 新朋友便慢吞吞地往左看,“你……你好。” 她又轉到右邊,看被記得密密麻麻的筆記本,“你在記什么?” 新朋友不嫌她煩,又耐心地轉到右邊,“記,記展覽日期。” 付汀梨覺得有趣,又往左邊鉆,結果被新朋友一下拎住衣領,像被鎖喉。 “你現在還沒去看嘛——”她說了一半的卡在喉嚨里。 新朋友“呵呵”地笑,然后松開,替她整理衣領, “抓到了!” 她被松開,猛地彎腰咳嗽幾聲。冬天對她不友好,被衣領扯到喉嚨,冷風一灌,她又咳得厲害。 咳嗽連著肺,甚至好像扯著一根若隱若現的線,讓她有些疼。 新朋友愣住,以為自己干了什么壞事,慌亂地拍了拍她的背,“你……你怎么了?” 她捂住胸口,直起腰,連連擺手,“沒事,就是冬天太冷,被風一吹就咳嗽,老毛病。” “那得去治。”新朋友語重心長,好像她才是一個不聽話的小朋友。 付汀梨彎著眼笑,“好。” 又轉移話題,“所以你怎么一直在這里記日期,這幾天都沒去看過嗎?” 新朋友被她成功帶跑,想了一會,看一眼她,低一下頭,聲音有點委屈, “因為,必須,必須有監護人,才能進去。但她們,都要工作,我白天也得工作,不能,不能耽誤事。” 付汀梨明白了她的意思。 大多數唐氏綜合征患者都有著智力滯后的特點,為了合理管控,部分公共場所都要求需要監護人陪同。 但她也知道,“監護人”這個說法并非那么死板,不是要求戶口本上的“監護人”,而是一個足以承擔起看管責任的大人。 她看著新朋友委屈的表情,思忖了一會,問,“你叫什么名字?” 新朋友抬頭,對她過分跳躍的話題感到有些迷茫,“我?我……我叫杜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