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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浪漫悖論在線閱讀 - 第6章

第6章

    戲劇化一點,是她三百六十度摔倒后摔進孔黎鳶的懷里;現(xiàn)實一點,是陌生到彼此都默認記不起那個夏天的眼神;再夸張一點,是孔黎鳶扔上五百萬在她面前,讓她把那些照片刪掉。

    唯獨不會是現(xiàn)在這種。

    在她不算貧瘠也不算沉悶的二十四年人生里,她以為自己已經(jīng)見過數(shù)一數(shù)二的世面和風(fēng)景。

    但當(dāng)她看到,一個恍恍惚惚的,騎著一匹白馬不緊不慢地踏過濕漉漉的冰冷冬天的女人,在她面前逐漸變得清晰時。

    一切都好像失了真。

    付汀梨才遲鈍地注意到,周圍騎馬的人不只這一個,馬匹也零零散散地散在四處,她跟著李維麗來到的是一個類似馬場的地方,背對著冬日荒蕪樹干和直射下來的太陽,四處散落著棕色白色的馬匹,以及騎著馬拍攝宣傳照的演員和跟在馬下尋找角度的攝影師。

    這是一個影視基地,連民國建筑和古城都可以同時存在,什么光怪陸離的事情都可以發(fā)生。

    譬如,一個穿著棕黃色毛絨牛皮風(fēng)衣的女人正騎著一匹白馬,朦朧而清晰地向她走來。

    女人黑發(fā)筆直地垂落在肩頭,細窄腰帶在瘦細腰側(cè)系著松垮的結(jié),隨著馬匹緩慢的步調(diào)飄搖著。

    像一只隨時會散落的蝴蝶,又像一張隨時會攤開的迷離大網(wǎng)。

    敞亮涼薄的冬日馬場,周圍騎在馬匹上的人或是小心謹慎,或是亢奮嘈雜。但基本都被冷冽的冬裹上一層渾郁干燥的紗罩,沉甸甸的。

    唯有這個女人,手里垂著馬鞭,驅(qū)動馬匹徑直地朝她踱步過來,居高臨下地望著她,白皙脖頸透出青色血管。

    緩緩?fù)T谒媲皫酌祝未棠咳展庠趥?cè)臉淌動,任晦暗陰影和燦白日光在她們中間劃出一道極為鮮明的界限。

    鮮活得似是液體淌在視野之前的那種質(zhì)感。

    付汀梨下意識垂眸,不知道為什么突然沒辦法摘下口罩,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躲。

    可還是沒能躲過那雙眼。小心翼翼地側(cè)了身,身旁的李維麗在女人慢條斯理地下馬朝這邊走過來之后,扯了一下她的袖子。

    她被迫捂著口罩抬頭,才得以看清女人驚心動魄的眉眼。

    然后真的一個踉蹌,差點絆倒,卻被一雙溫?zé)崛彳浀氖址鲎∈滞蟆?/br>
    她狼狽抬眼,好像還記得這人手指撫摸她濡濕頭發(fā)時的柔情和平靜,似乎也還記得這雙手慢慢拖著她的手,按住對方腰間那只鮮艷飛鳥紋身時的膩滑觸感。

    遲鈍的身體記憶不由分說地被喚醒一秒,提醒她:眼前的這個女人,是一個由瘋狂與平靜揉雜而成的矛盾體。

    而一秒過后,她將自己僵硬冷冰的手腕從孔黎鳶手里掙脫出來。

    對方深邃的目光似是鉤子,將她臉上那層薄薄的口罩撕得七零八落,不由分說地將她抓住,然后不緊不慢地說,

    “這位弋椛老師是?”

    第3章 「羊絨手套」

    一摔一扶的動靜不大,但因為孔黎鳶的存在,仍舊引了不少注意力過來。

    就在孔黎鳶這個問題之后,日光似乎往她們這邊移了一點,形成一層燦白薄罩,將兩人完完整整地籠罩住。

    好像整個世界只有這兩個人,而兩人又都在蟄伏靜候著什么,仿佛只要誰先開口,誰就會將這層薄罩戳破。

    然后,就會有什么東西流出來,淌得滿地都是。

    率先反應(yīng)過來的是李維麗。她剛想回答孔黎鳶的問題,卻聽到付汀梨先回答了,

    “孔老師你好,我叫付汀梨。”

    聲音柔軟清亮,好像剛剛的沉默和對峙都沒有發(fā)生過。

    “這位是我高中同學(xué),這次雕塑組的現(xiàn)場指導(dǎo)。”李維麗得體接話,“孔老師之前和組長聞老師也見過了,因為聞老師要出展又在工作室忙電影雕塑的時間比較多,所以汀梨會主要跟現(xiàn)場。”

    “聽說孔老師也是對雕塑感興趣,汀梨雖說年輕,但也學(xué)了十幾年雕塑,最近幾年也有不少創(chuàng)作和參展經(jīng)驗,孔老師平時要是有什么想了解的雕塑方面的問題,都可以和汀梨溝通。”

    “聞老師,你說是吧?”

    一番話說得滴水不漏。既先把聞英秀的話語權(quán)捧了上來,說清楚了付汀梨在劇組的主要職位,又沒說到“手替”這個詞,便不會讓孔黎覺得自己在專業(yè)方面被輕視。

    聞英秀瞥一眼付汀梨,“當(dāng)然是,雖然我這老胳膊老腿不能常來跟現(xiàn)場,但小付自然也會盡心盡力,好好盯著每一組涉及到專業(yè)的拍攝。”

    大概是出于某種“自己人不能受輕視”的心態(tài),剛剛在聞英秀還是“小年輕”的付汀梨,變成了“小付”。

    “原來是這樣。”

    孔黎鳶微微頷首,“那得提前感謝幾位老師的指導(dǎo)和幫助。”

    不徐不疾地將那只剛剛扶過付汀梨的手收進大衣兜里。

    另一只手里仍舊垂著馬鞭。

    一聲又一聲連付汀梨自己之前都沒聽過的“小付”和“汀梨”,好像變成了孔黎鳶那句“這位老師是誰”的答案。

    付汀梨有些走神。

    提前設(shè)想過的久別重逢就這樣偏移,有點戲劇化的絆倒過后,是標準化的陌生疏離。

    她應(yīng)該說些什么的,像李維麗那樣滴水不漏,又或是像聞英秀那樣直來直往。

    而就在她要繼續(xù)開口之際,孔黎鳶卻又望過來,大衣兜里的手腕再次探出,懸在她呼吸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