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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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吩咐的事兒江云漪全數(shù)吩咐好后,就讓任掌柜退了下去。任掌柜一家曾經(jīng)犯過事兒被貶為奴籍,后來輾轉(zhuǎn)被賣進(jìn)了牙行。 她曾經(jīng)觀察過他一段時間,讓他做最苦最累的活計,他都撐過來。而且他從不抱怨,從不叫苦,也從不叫累,這讓江云漪對他很有好感。 因此在一次人員的培訓(xùn)中,就把他列入了培訓(xùn)名單,他果然沒有讓她失望,從眾人當(dāng)中脫穎而出,到現(xiàn)在成了平縣店的主事之一。 任掌柜走后沒多久,門房來報說葉歡帶著吳玉蓉給她介紹的那名狀師正在客廳待侯。 江云漪這才取出懷里的懷表看了一下時間,方想起她臨行前跟吳玉蓉約了與那名狀師相見的事兒。 沒想到葉歡親自幫把人送到了念園,江云漪忙讓人又是送茶又是送點(diǎn)心的。念園這邊她并不常住,不過百味藥粥坊的下人都住這兒,因此這里的一應(yīng)待客之物自是常備著。 “唐公子?” 江云漪到待客廳一見與葉歡坐在一起的人竟然是高子那個小同窗唐襄的哥哥唐秉清時,頗有些意外。(總感覺用唐彬清有些刻意,所以就把這個人物的名字改了一個字) “怎么,江姑娘和秉清認(rèn)識?” 葉歡見江云漪有模樣比誰意外,別看唐秉清外表看起來一副很好親近的樣子,其實(shí)他這人最不好親近,要不然他也不會成為浣州第一狀師了。 “江姑娘,秉清有禮了!” 唐秉清笑著起身,他昨兒接到這個案子時也愣了好一會,原本只是給葉歡夫婦面子才接這個案子,然當(dāng)他知道請他接這個案子的人是江云漪時,他便花了大半夜的時間梳理此案的一些關(guān)鍵。 不為什么,只為江云漪這樣一個小小女子卻過早的擔(dān)負(fù)起家中的重?fù)?dān)。然她的親人卻一點(diǎn)都不心疼,還處處跟她過不去。 這樣的女子值得他出手相幫,何況她還是江小高的jiejie。江小高是襄子的好友,他這個做哥哥自然也要幫著弟弟的好友。 “沒想到玉蓉說的浣州第一大狀師竟然是唐公子,說實(shí)話,我很意外!” 江云漪輕輕一笑,對于唐秉清狀師的身份還有些消化不了。上一次唐秉清在她家做客的事兒,她至今記憶猶新。 只是她曾告訴自己要重新來過,所以對這個跟清清的名字極為相近的男子就不自覺有些排斥。 然命運(yùn)就是這么奇怪,你越排斥,上天就偏偏又把這個人送到了你的身邊,還是以這種方式送到。 “既然你們認(rèn)識,那就不需要我介紹了。” 這下不必葉歡多問,他也知道江云漪跟唐秉清確實(shí)相識。他本來還有些擔(dān)心以唐秉清的性格會跟江云漪合不來呢。 這也是吳玉蓉為何非要他親自送唐秉清過來的原因,他那個媳婦兒,根本就沒介紹清楚,如果吳玉蓉跟江云漪說她介紹的人就是唐秉清,那他根本就不需要過來。 這個秉清也是,明明認(rèn)識江云漪,咋地昨晚他們聊了大半天,他連一句口風(fēng)都不露哪。 葉歡想至此,看向唐秉清的眸光就帶點(diǎn)抱怨。 “你也沒問我認(rèn)不認(rèn)識江姑娘,你們不問,我當(dāng)然也不好說。” 唐秉清接觸到葉歡的眸光不由無辜地攤了攤手,昨晚那種情況他確實(shí)不好說他認(rèn)識江云漪。 畢竟江云漪是個女子,而這個時代講究男女大防,他若跟葉歡和吳玉蓉說他與江云漪相識,那他們夫婦會如何想哪。 “唐公子的弟弟唐襄跟我弟弟是同窗好友,上次唐襄到清漪園做客,是唐公子過來接他的。我們就是這么認(rèn)識的!” 江云漪含笑解釋,她能理解唐秉清為何不跟葉歡說他們認(rèn)識,想必唐秉清考慮到的是她的名聲。 沒想到這個唐秉清還挺有自己細(xì)心的一面。而且他跟清清根本不可能牽上任何關(guān)系,不管是從性別還是從職業(yè)。 是她自己放不開,才會讓自己陷入死胡同。看來她不僅要面對未來,也要懂得如何就直面過去。 江云漪在心中輕輕一嘆,對于自己的前世今生又有了不同的解讀。 “敘舊的話以后再說吧,我想我們還是先談?wù)勥@個案子。我來時,聽聞江主薄和江夫人的馬車出了事故,二人都受了很重的傷?” 唐秉清是一個行動派,尤其是路上聽到有關(guān)江家旺和顧明婧馬車出事的事兒后,他就在想這個案子會不會因此而出現(xiàn)變故。 因?yàn)楫?dāng)事兒出事,這個案子可能會延后再審,而且縣衙那邊會不會在這個時侯受理,還得看這兩個人的情況。 “我的人在醫(yī)館那邊等消息,應(yīng)該很快就知道結(jié)果。” 江云漪聽唐秉清問起江家旺和顧明婧的事兒也不隱瞞,直接將他們二人的馬車在山坳懸崖邊差點(diǎn)墜落身亡的事兒一一說明。 雖然當(dāng)時的情況她并不是特別清楚,但最后的結(jié)果她是知道。只是不知道他們二人現(xiàn)在是死是活。 然不管他們二人能不能躲過這一劫,她都必須上告。她不可能因?yàn)檫@兩人出事,就放過他們。 “我昨晚特別整理了你交給玉蓉嫂子的資料,若你所說的一切屬實(shí),那么江家旺丟官是肯定。如果金家命案跟他有關(guān),那么他現(xiàn)在的士人之名就會被削掉成為白身,而且以后再也沒有科考的資格。” 在這個時代從士人被貶為白身是異常嚴(yán)重的一種懲罰,尤其是在大周這個極重視讀書人的朝代,被剝除科考的人是會被人永遠(yuǎn)瞧不起的。 唐秉清聽江云漪這么說,就暫先把這事兒放到一邊,跟她提起這件案子最關(guān)鍵的地方。 他想知道江云漪想如何懲治這個跟她份屬至樣,卻時刻想置她于死地的叔叔。 “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這樣回答,唐公子滿意么?” 在江云漪看來貶江家旺為白身,此生永不能再參加科舉,是不夠的。不過聽唐秉清的意思,江家旺被貶白身后已經(jīng)算得上最大的懲罰。 “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在信中還講到你還有其它人證,他們?nèi)说搅嗣矗课蚁敫麄冋務(wù)劇!?/br> 唐秉清聽江云漪這么講微微點(diǎn)了點(diǎn)頭,他已經(jīng)知道江云漪這一次應(yīng)該是有殺雞儆猴的意思,所以她一定不會江家旺安然無恙的走出平縣。 不過做一名狀師,他也必須理清所有的情節(jié),然后再依據(jù)所有相關(guān)的證人證物幫當(dāng)事人打贏這場官司。 這個時侯當(dāng)事人的意愿就顯得很重要,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明確江云漪的意愿,自然的會依據(jù)她的意愿把這事兒辦到最完美。 知道江云漪最想要什么結(jié)果后,唐秉清自然要就知道江云漪手中握有多少證據(jù)夠他利用。 “我讓人帶你過去吧。” 江云漪看向唐秉清的眸光里帶著幾分驚奇,現(xiàn)在她總算有些相信唐秉清確實(shí)是一名狀師。 前世里她也不是沒有接觸當(dāng)狀師的人,每一個狀師他們的思路都是相當(dāng)嚴(yán)謹(jǐn)?shù)模票屣@然是完全具備這一點(diǎn)的。 不然的話他不想到要去接觸證人,因?yàn)樗挥谐浞至私馑淖C人,才能在公堂之上立于不敗之地。 吳道等幾個重要人證,云子澈早先就給她送到了念園,現(xiàn)在正由人阿二派人看押著。 至于金元這個證人,卻得由唐秉清親自到牢里去詢問。她雖然交待了任掌柜去縣衙打招呼,但會不會被先一步殺人滅口,她實(shí)在不敢保證。 但這個時侯若由唐秉清這個大狀師出面到牢里走一趟,那即使金元到最后出了事,也有唐秉清作為旁證。 這就是大周朝給狀師的一大特殊權(quán)力,經(jīng)過他們問詢過的證人只要有第三方證人在場,若這個證人到最后不能上公堂,他們的話就是最有力的證明。 不過也因?yàn)闋顜煹倪@個特權(quán),大周朝對狀師的考核卻比科考還要難上幾分,一般能拿到狀師證的人,都必須由六部上報,再由皇帝親批。 若不是如此,江云漪也不會對唐秉清的這個職業(yè)感到意外!因?yàn)樗趺纯矗票宥疾幌駹顜煛?/br> “那你們先聊,我去問證人一些問題。” 唐秉清便笑著隨江云漪派來人去詢問本案的重要證人。若江云漪的證人真的指證江家旺和顧明婧有害江云漪之心,并主使金家命案,那么這個案子基本就可以定案論罪了。 “葉大哥,這次勞煩你走一趟了。” 江云漪待唐秉清走后,才當(dāng)面謝起了葉歡。因?yàn)閰怯袢氐年P(guān)系,江云漪與葉歡的關(guān)系也近了不少。 “我們之間還需要這么客套。本來玉蓉要親自過來的,我沒讓,最后只有我代她來一趟。她這性子咋咋呼呼的,若讓她跟過來,怕又要雞飛狗跳了。” 葉歡跟江云漪聊了一會家常,就提出了告辭。他這一次就是負(fù)責(zé)把唐秉清引薦給江云漪認(rèn)識,這會子他也有一堆事要忙,自不可能在平縣多呆。 江云漪親自送他到門口,原本葉歡還想去跟唐秉清說一聲,但一想到唐秉清一接觸案件后就六親不認(rèn),他只好放棄去跟唐秉清道別,只拖江云漪轉(zhuǎn)告就離開了。 …… 平縣醫(yī)館。 顧明婧緩緩從昏迷中醒過來,她覺得她全身都在疼,那種仿佛有刀子在一刀一刀地割著你的rou的疼,讓她恨不能把自己身上的rou全割掉。 “來人,來人,來人啊!” 顧明婧看著自己全身都被包了起來,她基本都看不見自己身上有哪一處地方是完好的。 她只記得她的馬車墜入懸崖,而她被那匹瘋馬拖著跑,一直沒有人來救她,后來沒了力氣就暈了過去。 她本以為她必死無疑,可是她現(xiàn)在這是被人救了么?是誰救了她?既然被救了,她為什么還會這么疼? “你醒了?快別動,你身上全是傷,還掉了孩子,正是要休息的時侯。” 原先救顧明婧的那名大夫聽到顧明婧的叫喊聲,忙進(jìn)來看看。他們一家今兒原本是要到安云收一些生藥上來的,卻不想遇上了這檔子事,只好先耽擱一天。 “孩子?什么孩子?” 顧明婧有些迷茫的看著眼前的大夫,她根本不知道這大夫在說什么,她只知道她現(xiàn)在全身又疼又癢,她快受不了。 “你不知道自己已經(jīng)有兩個月的身孕了么?” 那大夫微微有些詫異,他本來還想著瞞著一點(diǎn),但想著這婦人竟然出了這種事兒,孩子保不住是很正常的,那長痛不如短痛,干脆告訴她得了。 “孩子!?孩子沒了?” 顧明婧有些愣忡,手不自覺地?fù)嵯蜃约旱母共浚拈g驀然一痛,那種好像失去什么最重要的東西一般的痛,讓她差點(diǎn)呼吸不過來。 她竟然有孩子了?可是這個孩子還沒來得及出世就沒了! “你也別難過,這……” 那大夫本想勸慰顧明婧說這孩子現(xiàn)在沒了,以后還會有。可一想到她夫婿現(xiàn)在的情況,這話到了嘴邊他就咽了回去。 這婦人是不可能再有孩子了,除非她改嫁!然這個時代,夫婿未亡,又怎么可能讓女人改嫁。 哎,真可憐!年紀(jì)輕輕的,以后卻要守一輩子的活寡。那大夫輕輕一嘆,覺得這婦人也夠讓人同情的。 “我,我相公呢?” 顧明婧痛苦地閉上眼睛,這會子她才想起了江家旺,她是在后來獲救了,可她記得當(dāng)時江家旺并沒有掉下懸崖,那他人是不是平安? “他,他就在隔壁,人還沒醒。” 那大夫看著眼前的顧明婧說話卻謹(jǐn)慎了不少,若是這個時侯讓顧明婧知道她男人出了那樣的事兒,估計得瘋掉。 “還沒醒?他要不要緊?” 顧明婧聽此不由皺緊了眉頭,如果連她這個被馬拉一路的人都醒了,那江家旺還沒醒,那是不是代表著他的傷比她更嚴(yán)重? 這時忍著全身如螞啜般的痛,想多知道一點(diǎn)有關(guān)江家旺有情況,然未等那大夫回答,隔壁突地傳一聲絕望地悲吼。 “啊……,我這樣活著有什么意思?我這樣活著有什么意思?老天爺為什么不干脆讓我死了!” 江家旺撫著空空如也的胯部,滿臉的悲憤和恥辱。他雖然對男女情事不是特別熱衷,可是他從來沒要讓自己成為一個太監(jiān)。 現(xiàn)在驀然得知自己被閹了,他哪里受得了,他現(xiàn)在恨不能自己死了算了。 “你,你冷靜點(diǎn)!正所謂好死不如賴活著,你死了可就什么沒了。” 江家旺邊說邊叫邊把自己頭往墻上撞,看管他的那個少爺怎么拉也不拉不他,不消一會,江家旺就撞得頭破血流。 “我再也不是男人了,我還活著干什么?活著讓人天天笑話我么?我這樣活著不如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