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殿下的溫柔少傅(四)
白言并沒有高興太久,因為他發現刺客有十來個,而且武藝不差。他一個人能夠順利脫身,但帶著右臂受傷的蕭瑟,只能勉強抵擋。 蕭瑟的鮮血還在不斷地往外流,他咬著牙躲著面前刺客的攻擊,然而剛閃過身,另一邊的刺客早已抓住機會將手中長劍刺向他。 “唰”一把扇子在蕭瑟面前扇開,扇骨縫中白紙被刺破,卻是卡住了長劍。 白言索性扔掉扇子,叮囑蕭瑟坐好后,便策馬朝著黑衣人們的空隙中一躍而出。 要不是蕭瑟想要躲著齊悅,他也不會選這么一個偏僻的地方狩獵,否則這么大的動靜早就該來人了。 但是偏僻有偏僻的好處。密林盡頭是個瀑布,瀑布不大,卻很高。 白言與蕭瑟對視一眼,再看身后追來的刺客,一齊點頭,從馬背之上直接跳入瀑布之中。 小說里電視劇里,但凡是有人跳懸崖,跳急流都不會死,更何況是男二和反派大佬? 雖然不會死,可受傷卻無法避免。 白言輕手輕腳地將蕭瑟放平,看著蕭瑟后腦勺上鴿子蛋大的血包,他心虛地移開視線。 白言:“系統,他該不會死了吧?” 系統:“難說啊,誰讓你拉他游上岸的時候力氣那么大,把人家腦袋撞這么大個包?也不知道你是想救他還是想殺他。” 白言:“……那他以后會不會失憶啊?”像小說一般腦袋受傷十有八九就會有失憶梗。 系統:“失憶了以后不就更好刷好感度了?” “……”你說的好有道理。 白言懷著忐忑的心情,搖了搖躺在石子上的蕭瑟,又叫了兩聲,蕭瑟仍雙目緊閉,他平日里從不露出的半張臉正毫無保留地暴露在白言面前。 “系統,他咋還不醒?溺水了嗎?”白言有些急,好不容易好感度上來一點了,人可別就這么沒了。 “你說呢?” “那咋整?” “扒他衣領,然后人工呼吸啊。”你是白癡嗎?急救不會?還要它這個系統說。 “……” 白言看著蕭瑟的右邊臉,金色的面具在撞向急流巖石時已經掉入河中。他臉上的痕跡已經很舊了,燙傷的傷痕溝壑不平,胎記的顏色也很深。雖然是有點難看,到也不至于惡心。 這種程度的毀容,放在現代其實并不是什么難事。高療效的祛疤藥膏,以及發達的整容技術,都能修復這張臉。 一想到蕭瑟從小經歷的是些什么,白言更加覺得蕭瑟可憐了。 他做了兩個深呼吸,將蕭瑟的衣領拉開,察看口鼻之中沒有水藻這類異物后,便彎下身子靠近那張薄唇。 幾次渡氣后,蕭瑟口中并沒有像白言料想中的那樣將水吐出來。 “怎么沒用啊?不會真死了吧?”白言將眉頭擰成了麻花。 “還沒有,他還有生命跡象,你再多試幾次。” 蕭瑟睜開眼后,眼前便是一張近在咫尺的臉。那張臉很好看,那雙眼也好看,只是那張貼在自己嘴上的唇讓蕭瑟整個人都有一瞬間的呆滯。 齊悅……齊悅吻他?齊悅竟然敢吻他? 同樣傻了的還有白言。麻痹,辣雞系統!這貨根本沒溺水,就是暈了會,做什么人工呼吸?神他媽人工呼吸啊!!! 蕭瑟一躍而起,完全忘記了自己身上的傷,也不知從哪里掏出一把匕首,寒光凜凜逼近白言的喉嚨。 十六歲的臉上是從來不曾有過的紅色,那是被羞辱至極了后表現出來的惱怒。 “齊悅!你竟然如此羞辱我,我今天就要了你的命!”蕭瑟此刻的表情就像被逼急了的野獸,恨不得將面前的人撕碎。 “殿下你誤會了……”白言抵擋著他的攻擊,弱弱地解釋道,“我只是幫殿下渡氣而已……” 聞言,蕭瑟半點不動容,手上動作毫不留情,招招狠辣。 白言在腦海里呼叫系統:“黑科技,你他媽不是說他溺水嗎?讓我解開他衣服,還給他做人工呼吸。他一醒來就看見自己衣衫不整還被親了,那表情就特么像是被我強了一樣!” 系統:“我測了他的怒氣值,已經100了。要不要我給你屏蔽痛覺?” 白言:“……”你丫怎么放棄的比我還快! 算了,他也不想再搶救了。 蕭瑟看見一味防御的齊悅突然放棄了抵抗,竟是站直了身體,閉上了眼睛,等著他刺向他。 蕭瑟瞇了瞇眼,眼中寒氣漸生,一想到他一醒來就被一個男人扒開了衣服還親了嘴,他胸口的怒氣便越發旺盛。 一陣涼風襲來,蕭瑟覺得臉上有些涼。臉?他的……臉!他的臉……被人看見了! “叮當”,是匕首落地的清脆聲音。 白言納悶怎么蕭瑟還沒捅死他,睜開眼便看見原本滿臉通紅的蕭瑟已經變成滿臉慘白。 “殿下?”白言試探性喊了一句。 “不,別靠近我!”蕭瑟吼著,聲音沙啞,用手將右臉捂了個嚴實,他整個人竟然開始瑟瑟發抖。 ……明明是你剛剛想要取我狗命你靠近我的啊! “殿下,你怎么了?”白言皺眉,蕭瑟看起來不是太好。 “別過來……你別過來……”看見白言靠近,蕭瑟連帶著聲音都開始發顫了。 這孩子莫不是陷入童年的灰暗回憶了?那面具就是他唯一的安全感嗎? 白言停下了腳步,對面的蕭瑟卻仍然退著,本來就是在瀑布下的淺灘,石頭很多,后退的蕭瑟更是直接被石頭絆倒在地,整個人看起來狼狽又無助。 好可憐啊!白言心中酸澀難忍,蕭瑟現在這模樣實在太讓人心疼了。他仿佛看見了在宮里無數個日夜被母親被父親被兄弟甚至被奴才逼至角落里的那個脆弱的小孩。 “殿下,我是齊悅啊!”白言快速上前,抓住想要逃走的蕭瑟,“你看清楚,我是齊悅!” “不……走開!走開!離我遠點!”蕭瑟瘋狂地推著白言,像是即將崩潰。 “你看清楚!我就是剛剛扒了你衣服還親了你嘴的齊悅!”白言怒吼,還給了他一巴掌。 這一巴掌,白言打得很爽。 也因為這一巴掌加上他的話,蕭瑟漸漸恢復了理智,他僵硬地轉開臉,低吼道:“滾!” “咳……”白言看著蕭瑟左臉上迅速紅起來了巴掌印,尷尬地咳了一聲,“殿下我不是那個意思。當時我將你帶上岸,你已經昏迷了,我以為你溺水了,所以才用那種方式救你的……” 蕭瑟沉默著,沒有說話。 系統提示道:“他怒氣值消了。” “……”所以這個蕭瑟果然就是抖m嗎?打他一嘴巴子他才肯乖乖聽話。 緩過來的蕭瑟臉色難看極了,漂亮的薄唇帶著自嘲,他道:“齊悅,我很好奇,你對著我這張臉,怎么下得去嘴?” “……”這個問題他選擇沉默可以嗎? 又是一陣涼風吹來,渾身濕透的兩個人在這石頭堆上聊天也不是個事兒,況且蕭瑟身上還有傷。 白言上前扶起蕭瑟,蕭瑟不自然地將臉側在一邊。這張臉,仍然是他的禁地和死xue。 “殿下,我們還是先找個落腳點,將衣服烤干吧。”白言比蕭瑟高一個頭,他微微低頭,將蕭瑟的左臂搭上自己的肩膀,用自己的身體撐著蕭瑟的體重。 蕭瑟沒有說話,清醒后身體上的痛楚以及寒冷一陣陣沖擊著他的神經。他的頭很痛,也很亂。 他微微側目看身邊的齊悅。 果然,他真的看不懂齊悅。這個人已經擁有了很多他從未擁有過的東西,那人才華橫溢,無論出現在哪里都是眾星拱月般的存在。他真的想不通,齊悅這么費心地靠近他究竟是為了什么。 如果只是他曾經以為的嘲笑和同情,似乎也太過了。嘲笑的話,他不需要在刺客來時還護他救他;同情的話,他不需要任由自己將匕首刺向他,他應該很清楚,當時的自己是真的要殺他。 如果除去這些,齊悅難道真的只是單純的想對他好嗎? 呵,怎么可能!他無權無勢,無人在意,甚至連容貌也比不上齊悅身邊的普通人。 一個人,怎么會對另一個毫無用處的人好呢,尤其這個毫無用處的人早就表明自己很討厭他?如果真的有,那一定是個傻子。 還不知道自己在蕭瑟的心中已經與傻子只有一步之遙的白言此時正和系統熱烈的討論,討論的是,這次落難是個獨處溝通的好機會,他們應該抓住這個機會。 有人說,溝通是感情的橋梁。白言覺得是有理的,尤其是像他和蕭瑟這樣有著巨大代溝的人。 白言找的是個山洞,秋季干燥,尋找柴火還算容易。兩人坐在火堆邊取暖,因為之前的人工呼吸,蕭瑟好像心有余悸,沒有脫下里衣,只將外層的衣服脫下來烤。 白言的人設不太允許他在別人面前露點,而且系統也是堅決不想看馬賽克,所以也留了件衣服。 火堆燃得噼里啪啦,給蕭瑟包扎好后,兩人一直沉默著,讓這個空洞的山洞顯得更加空洞。 “齊悅,你應該知道,我很討厭你。”蕭瑟看著紅火色的火焰淡淡開口。 “嗯……”白言本來準備滿腹的草稿被蕭瑟的突然開口打了個措手不及。但是,他準備了那么久,怎么甘心被搶先,他挑眉回問,“所以呢?” 蕭瑟有些詫異,這個模樣的齊悅他也沒有看見過,似乎帶著挑釁,全然沒了平日里的謙謙君子。 “所以,你應該離我遠點。” “為什么要離你遠點呢?你身上有讓人一碰就死的毒液嗎?”他的桃花眼微挑,嘴角帶笑,在火光之下有種別樣的魅惑。 蕭瑟心中像被鼓擊中,他不知道是因為他的話還是因為齊悅此刻的模樣。又或者,兩者皆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