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信嗎？反正我不信。”克拉拉勾著紅唇，卻不是笑，而是一種輕蔑的篤定的懷疑，“你有這么大面子，見迪總一面就能拿到版權(quán)？”

    郭青點頭：“是真的。”

    仿佛一拳打到棉花上，克拉拉抿了抿唇，重新把戰(zhàn)火轉(zhuǎn)向楊總監(jiān)。

    “怎么，公司這是打算內(nèi)定青予了？”

    楊總監(jiān)脾氣好，其他總監(jiān)就未必了。

    女裝部的姚總監(jiān)聽不下去，皺眉打斷兩人的對話：“克拉拉，事實楊總監(jiān)已經(jīng)向你解釋清楚了。你如果堅持認為公司偏幫她們，要拿出證據(jù)來。”

    “證據(jù)不證據(jù)的，大家心里清楚就行了。都是成年人，自己會判斷。”克拉拉要笑不笑地說。

    主位上，封承閑適地靠著椅子。整個過程中，對面前正在發(fā)生的爭吵毫無反應。

    靠，她憑自己本事拿到的版權(quán)，憑什么說是公司偏心給的？

    郭青正想跟克拉拉據(jù)理力爭，半天沒出聲的封承抬了抬眼，掃過她。

    郭青在他的眼神里看到兩個字：閉嘴。

    郭青：？

    憑什么！

    以她和封承目前敵對的狀態(tài)，封承肯定不會幫著她的。

    郭青甚至暗暗擔憂，他不會偏向克拉拉吧？

    封承看向克拉拉：“你的目的。說吧。”

    言簡意賅，直擊重點。

    克拉拉大張旗鼓留下這么多人來對峙，顯然不是為了爭論他到底有沒有偏幫青予這么簡單。

    “合作已經(jīng)合作了，也沒辦法撤銷。”克拉拉說，“我的要求很簡單，請公司給克拉拉提供同樣的版權(quán)合作，以示公平。”

    “克小姐！我們能理解你的心情，不過，希望你能知道，beaute從來沒有任何一個品牌，這樣向封總要版權(quán)的。公司沒有這樣的規(guī)矩！”姚總監(jiān)的話已經(jīng)稱得上嚴厲。

    克拉拉微笑：“說要就難聽了，姚總監(jiān)。我只是希望封總能夠真的做到一視同仁，給青予什么樣的待遇，就給我們同樣的。”

    “你這是在無中生有你知道嗎？”姚總監(jiān)臉一沉，正要發(fā)作，被一道聲音截斷。

    “哥士尼的版權(quán)我可以給你。”

    主位上，封承看著克拉拉，冷眉、冷眸，分辨不出情緒的嗓音也不含溫度。

    空氣因為他的話靜下來，所有人都看向他。

    封承的右手搭在桌上，筆握在指間轉(zhuǎn)了半圈，神色淡而冷。

    “你拿出讓哥士尼滿意的設計，拿出讓我滿意的設計。做得到嗎？”

    也許是沒想到他會如此痛快地應承。

    也許是清楚自己達不到他的要求。

    克拉拉沒說話，紅唇緊抿。

    時尚界權(quán)威雜志visez的創(chuàng)始人、擁有全世界一半奢侈品牌代理權(quán)的時裝公司總裁，封承在設計上的審美和要求，恐怕比哥士尼還要更高。

    手下每天過那么多的品牌、那么多的稿件，拿出讓他滿意的設計，恐怕就連國內(nèi)最頂尖的時裝設計師，都不敢如此自信地打包票。

    克拉拉又怎么敢。

    封承只給了她三秒鐘的沉默時間。

    “既然做不到，下次不要再拿這種事浪費大家的時間。”

    他撂下筆，在滿室寂靜中起身離場。

    第29章

    季淮東靠近問：“有沒有被帥到？”

    “呵。”郭青高貴冷艷地斜他一眼,“咋滴，你被帥到了？”

    “確實。”季淮東說。

    郭青的高貴冷艷立刻化為烏有，震驚地往后仰頭,仰出雙下巴：“我靠？你不會……連男的也……”

    “目前沒有。”逗郭青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因為有些無厘頭的玩笑，除了她沒有別人會當真。

    季淮東笑著起身,“這個季度的銷量翻了快一番，恭喜你，郭大師。”

    “同喜同喜,反正賺的錢最后都進了你腰包。”郭青毫無感情地祝賀。

    “謝謝。雖然完全感受不到你的誠意。”兩人并肩往外走,季淮東道，“不過我還是很有誠意的,等跟克拉拉的競爭結(jié)束，我考慮一下獎勵你一部分股份。”

    郭青立刻露出撿到金子的雞賊表情：“真的？”

    季淮東：“假的。”

    但郭青選擇性把他的回答屏蔽,激動地搓了搓手：“你這樣讓我十分慚愧啊。實不相瞞,我每天都在祈禱你最好快點嗝屁,我好繼承青予。就沖你今天這句話,我決定還是讓你多活幾年。”

    “真謝謝你。”

    兩人有說有笑,進了電梯一轉(zhuǎn)身，發(fā)現(xiàn)克拉拉就走在他們身后。

    那么漂亮的一張臉,此時掛滿陰霾。

    郭青正想開口跟她說話,克拉拉白了她一眼，把視線從她身上轉(zhuǎn)開。

    不用這么小心眼吧？

    不是友誼第一比賽第二嗎,以前青予的銷量總被克拉拉碾壓,她都沒白過她們。

    季淮東扭頭見郭青一臉的莫名其妙，一看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他無語地小聲提醒：“把你臉上的笑收收。”

    郭青往光亮的電梯壁上一瞅，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笑得有些過于燦爛。

    “……”

    行吧，怪不得克拉拉要白她。

    “聽說克拉拉被封總懟了？是真的嗎？”郭青跟季淮東剛回到辦公室,趙小俏就頂著一雙八卦的眼睛湊了過來。

    緊接著湊過來的還有好幾雙閃爍著求知欲的眼睛。

    “你消息怎么這么快？”郭青震驚了。

    他們開完會下樓，統(tǒng)共也就幾分鐘，這么迅速就收到風聲了？

    趙小俏扶了扶眼鏡，深沉中不失得意地說：“不是我吹，從我們加入beaute到現(xiàn)在，目前為止，我在公司建立的情報網(wǎng)已經(jīng)小有所成。以后大家有什么想知道的，都可以來我這里問啊。”

    她伸著食指朝大家轉(zhuǎn)了一圈，“當然，收費。”

    郭青一指頭戳上她的腦門：“天天喊給你派的活太多干不完，我現(xiàn)在看你挺閑啊。讓你做的事都做完了？”

    “沒呢，馬上去做。你先滿足一下我的八卦欲/望啊，不然我哪有心情工作。聽說封總懟她的時候特別帥，真的嗎？”

    剛剛進行過自我反思的郭青馬上叉著腰教訓她：“別人被懟，你干嘛笑這么開心？有沒有一點同情心？”

    趙小俏馬上道歉：“對不起我不笑了。”

    郭青對她的態(tài)度非常滿意：“笑可以，要小聲一點。”

    有些俗話雖然俗，卻是普世真理。

    譬如說物以類聚、臭味相投、上梁不正下梁歪……上梁特別正的，一般下梁也歪到哪里去。

    青予的大當家季淮東雖然精明，但通常不理事務，真正管事的二當家，郭青，因為腦細胞不足以籌劃陰謀詭計、因而為人十分正直。

    青予的風氣在她的帶領下，非常淳樸。

    克拉拉在會議上詰問封總反被懟的事跡，很快就在公司傳開。

    八卦總是隨著空氣流通。

    青予的大家伙兒很能體會克拉拉的心情，便特別有同理心地，避免在辦公室之外的地方討論工作、尤其是銷量之類的話題。

    一個比一個低調(diào)，在外面避免表現(xiàn)自己的喜悅。

    一周后的周一，青予和克拉拉的季度總結(jié)會議，由楊總監(jiān)主持召開。

    長條會議桌，青予與克拉拉中層以上的成員分坐兩邊，倒真有幾分楚河漢界、針尖對麥芒的意思。

    “這次會議的目的呢，想必大家都已經(jīng)知道了。咱們第一個季度的考察，截至昨天結(jié)束，從今天開始，就正式進入到下一個季度的考察階段。我長話短說。”楊總監(jiān)用并不短的話緩慢道，“我手里這份，是截至昨天，你們兩家這一個季度以來的各項數(shù)據(jù)，也是咱們考察、評比的依據(jù)。”

    周末帶酸奶蓋去游樂園玩了一天，郭青一早起來腰酸背痛腿抽筋的，癱在椅子上有氣無力。

    她捅捅季淮東：“一會兒說到重點了叫我。”

    然后往右側(cè)稍稍偏轉(zhuǎn)三厘米，左手撐著腦袋，準備歇一會兒。

    閉上眼，昏昏地剛要睡著，右手上忽然一下刺痛，像被針扎了一下。

    郭青被扎得一個激靈醒來，直起頭看到vivi正義的表情：“你怎么睡著了？”

    “……”

    郭青在她的瞪視下，只好坐端正：“你是楊總監(jiān)指派的課代表嗎。”

    楊總監(jiān)正好進入正題。

    “其他的不重要的數(shù)據(jù)，就先不說了。首先是這一季度的銷售額。克拉拉的銷售額，環(huán)比增長53.2%，同比增長73.67%；青予環(huán)比增長79.45%，同比增長94.52%。總銷售額上——”

    郭青懷疑楊總監(jiān)在有意制造懸念，他停頓幾秒，從資料上抬起頭。

    “克拉拉領先青予四個點。”

    郭青一愣。

    她對數(shù)據(jù)并不敏感，百分之七十還是八十的增長，她需要心算個大半天才能明白。

    但楊總監(jiān)的最后一句話，不需要計算就能聽懂。

    她下意識看向季淮東，季淮東給她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問楊總監(jiān)：“我可以看一下這份數(shù)據(jù)嗎。”

    “當然。”楊總監(jiān)大方地將資料遞過來，“只是初步的統(tǒng)計數(shù)據(jù)，大家都可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