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又見面了，漂亮的小姑娘。”

    姜喬有些詫異地抬起頭，站在她面前的那個油嘴滑舌的男人原來是之前占過她便宜的病人，這里所有人都叫他教授。十分鐘前，他們還打過照面，那時候，這個教授還真是一副教授的模樣，手里拿著一本汪曾祺的《呼蘭河傳》，目不斜視地從她面前經(jīng)過，一改之前不正經(jīng)的調(diào)笑模樣，看上去還真的有點正人君子的感覺。

    沒想到十分鐘后，又變成之前流氓的模樣。

    “你剛剛可不是這樣的。”姜喬往旁邊挪了挪，一想到他上次令人作嘔的舉動，姜喬下意識地不想和他有任何身體上的接觸。

    “哦，你說的是我的孖生兄弟啊，唉，他這個人吧生活毫無樂趣，一本正經(jīng)，一點也不會享受生活，和我一點也不一樣。”教授翹起二郎腿，笑道。

    “那你呢，他是不會享受生活的教授，那你是什么？”姜喬斜了他一眼。

    “我？”教授把手搭在姜喬的肩上，被她甩開，然而卻一點也不在乎，笑道：“我。。。我不過是個倒霉鬼咯，我們明明是一起在mama的肚子里的嘛，結(jié)果他就平安出世，而我，還沒見過外面的太陽就做了鬼，你說，多不公平啊！”

    “你已經(jīng)死了？”姜喬終于愿意正眼看他一眼，不過，眼神里充滿了不屑，她意外獲得了一只陰陽眼后，一只能看得清身邊的‘牛鬼蛇神’，而在這個教授身上，別說鬼了，連鬼氣都看不到一點，甚至干凈過外面的垃圾桶。

    “是啊，現(xiàn)在也挺好的，我們兩人共用一個身體。”教授笑道“有時候他用，有時候我用。不瞞你說。。。”

    教授突然將臉湊近到姜喬的面前，漆黑的沒有任何光彩的瞳孔直直地盯著姜喬，直盯得姜喬心里發(fā)毛。

    “嘿嘿嘿。”教授輕聲笑了起來。那笑聲雖然不大，但卻會讓人毛骨悚然，恨不得立刻逃走。姜喬死死捏著自己的大腿，才能控制自己不面露怯色。

    教授也沒想到姜喬竟然會如此冷靜，他慢慢地坐直身體，從口袋里掏出衣服眼鏡，用衣角擦了擦，輕聲說道：“有的時候，我真想永遠讓他永遠消失。這世界上只剩下一個我。如果是你，你希望是誰留下？”

    教授嘴邊那個意味深長的微笑，姜喬突然覺得，也許真的有惡魔在他的身體里，不是從地獄里來的那種，而是從心中生長出來的。

    “我怎么想并不重要，你自己覺得最重要，你覺得哪一種生活的狀態(tài)更合適你。。。”姜喬想了想，說道。

    “你在說什么？”

    教授打斷姜喬的話，一臉不解地看著她，金邊眼鏡后面的眼神陌生而又疏離。姜喬突然驚覺到，不知道什么時候，教授又把眼鏡戴上了。

    姜喬微微張開嘴，有些無奈，她不是醫(yī)生，他的心里是不是真的有病她不懂，姜喬聳聳肩笑道：“沒什么，我在自言自語。”

    鈴聲響起，回房的時間又到了，姜喬有些不舍地看了看湛藍的天空。

    “你等等，有人來看你。”姜喬回過身，原來是負責(zé)她那層的那個新來的護士找她。

    ‘難道是毛大新這么快就有新線索了？’姜喬暗自想著。

    結(jié)果，來見她的竟然是紀(jì)念念。

    看到對面的紀(jì)念念，姜喬詫異地差點忘記坐下來。紀(jì)念念一看到姜喬，立刻紅了眼眶，撲過去拉住姜喬的手，沒出聲已經(jīng)哽咽：“小喬姐，你。。。你怎么會弄成這樣的。”

    姜喬原本想笑笑，卻發(fā)現(xiàn)嘴角異常沉重，根本笑不出聲，最后只能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差點和紀(jì)念念同時哭出聲：“我沒事，忍一陣就好。對了，瑤瑤怎么樣了？丁力還纏著她嗎？”

    “我已經(jīng)找不到她了，聽她的同班同學(xué)說，瑤瑤申請了休學(xué)，已經(jīng)被她父母帶回去了。”紀(jì)念念說道：“小喬姐，你別怪自己，這都是瑤瑤的命，如果她自己不讓丁力纏著，是不會變成這樣的后果的。”

    “如果不是我管這個閑事。。。”姜喬垂下眼眸，輕聲說道。

    “沒有你，丁力也是一直跟著她的，唉，這都是命。”紀(jì)念念說道。她關(guān)切地握住姜喬的手，說道：“你在這里習(xí)不習(xí)慣啊，差什么我?guī)Ыo你。”

    “我沒事的。”姜喬笑道。

    紀(jì)念念吸了吸鼻子，強顏歡笑道：“對了，我現(xiàn)在在查丁力那個班上的事情，我總覺得一個班級死了瘋了那么多人不簡單，一定有內(nèi)情。我一定要插個水落石出，不能再讓人受害了。現(xiàn)在暫時還沒什么頭緒，等我查到什么，下次來告訴你啊。”

    “不用了，我現(xiàn)在不管這些。你查的時候小心，有什么事找毛大新，對了，你怎么知道我在這的啊？”姜喬問道。

    “哦，我問了毛大新的。”紀(jì)念念笑道。

    “這種地方你還是少來的拉。”姜喬瞇起眼，她總覺得今天的紀(jì)念念有些奇怪：對了，她什么時候認識毛大新的？

    。。。。。。

    姜喬扭動著僵硬的脖子，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zhuǎn)，一個姿勢保持久了，腦部供血嚴(yán)重不足。姜喬抖抖索索地爬下床頭柜，坐在床上休息。

    她抬起頭看著天花板，這幾日，只要走廊沒人，她就會爬上床頭柜悄悄開始刮那層涂料，為了不破壞里面的那幅畫，姜喬只能小心翼翼地做，始終不敢太用力，經(jīng)過幾天的努力，天花板上的畫已經(jīng)初現(xiàn)端倪。

    已故護士小姐說的沒錯，從已經(jīng)出現(xiàn)的部分來看，天花板上畫的確實是雙眼睛，只是這個眼睛畫得巨大，光光瞳孔的邊緣就比姜喬的病床還大。

    看來這個瞳孔里一定內(nèi)有乾坤，姜喬想想都激動，休息了片刻又爬上床頭柜，突然眼角一撇，靠著走廊的那個小小的氣窗外竟然有雙眼睛在盯著自己，心里一驚，差點從高處掉下來。

    那雙眼睛就在與姜喬對視的那一瞬間，姜喬只覺得有些熟悉，這一分神，身體頓時失了重心，姜喬一屁股狠狠地坐在了床上，只覺得自己尾椎骨都要裂了。

    再回頭看去，那雙眼睛已經(jīng)不見了。姜喬坐在床上，揉著自己的尾椎，緩解疼痛，突然腦子里靈光一閃而過，記憶深處也有這么一雙眼睛曾經(jīng)出現(xiàn)在她的面前。

    姜喬一驚，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