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意思？”姜喬連連后退，她本能地嗅出江離身上危險的味道。

    “呵呵呵，你太可愛了。”江離一把扯開姜喬為他包扎的腰帶，手在霧中舞動，血珠化成一道道弧線消失在霧中，說來也怪，那些霧像是害怕江離的血，竟像有生命一般，紛紛避開，讓出了一條路。

    “走吧！”這個江離笑笑，引領著姜喬向外走去。

    “等等，我。。。我不能丟下大新。”姜喬回頭去扶在地上已經不省人事的毛大新，但以她的能力，又怎么能馱得動一個一米八的壯小伙呢，試了好幾次，姜喬都站不起身來。她咬咬牙看著外面的大霧，這蒙宅太奇怪了，此時出去了，不知道還進不進得來，不能丟下他一個人。

    “呃啊～”

    姜喬使出吃奶的勁，突然覺得肩上一輕，差點一頭栽過去，抬眼一看，原來是江離，他用沒受傷的那只手輕輕一提，毛大新就和一個輕飄飄的布偶似的，毫不費力被他提著往外走去

    姜喬連忙跟上。

    待毛大新醒來時，已是在醫院的病床上，姜喬困倦地靠在病床旁的椅子上，臉上的淚痕還沒干。

    聽見病床上的動靜，姜喬條件反射地睜開眼睛，慌忙查看病床上的點滴，見還有大半瓶藥才松了口氣，轉眼見到毛大新已經醒來，開心地又叫又跳。

    “你終于醒啦，你別動，嚇死我了，醫生說肋骨差一點就插到臟器里，要是那樣就沒救了。蒙鸞死了，你要是也有個三長兩短，我這輩子還活不活了。”姜喬見毛大新終于醒來，帶著哭腔，委屈地直掉淚。

    昏迷中的毛大新哪里知道，等姜喬費勁周折把他送進醫院時，已經沒了呼吸，好不容易從死神的手中把他搶救過來，醫生直接就從手術室里下了張病危通知書，馬上做手術，一刻不能耽誤。

    姜喬沒辦法，只得冒認了毛大新的老婆在通知單上簽了字，一得知毛大新平安，姜喬便癱在手術室外的長椅上，放聲大哭，引得醫生都不好意思了。

    這是姜喬第一次如此靠近死亡，上一刻還活生生的人，下一刻就死在她的面前，讓她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死亡的可怕。她突然有些明白，蒙鳶為何如此忌憚死亡，甚至不惜靠至親的血rou也要活下去。

    如果是自己呢？

    蒙鳶化成的粉末些許飄進了姜喬的嘴里，在品嘗到一陣苦味時，一個念頭突然從腦海里蹦出。

    明知命不久矣，如果拿別人的命換自己的命，愿不愿意呢？

    不過是一個念頭，姜喬已經背脊發涼，毛骨悚然。若是一起貪念，怕是從此無法抑制，只能順應自己的欲望，跌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鸞鸞。。。鸞鸞。。。”毛大新聽到蒙鸞的名字，瞬間失了神，喃喃地念著蒙鸞的名字。

    “大新，你先別難過，我還沒通知你家里人呢，你給他們打個電話吧。我出去給你打點水。”姜喬忍住悲傷的情緒，安慰著毛大新，卻在轉身離開病房時，再也忍不住坐在病房外的長椅上偷偷抹淚。

    “謝謝你照顧我。”

    待姜喬再次回到病房時，臉上已經換好了一副笑瞇瞇的表情，卻聽到毛大新如此誠懇地向自己道謝，好不容易隱藏住的情緒又決了堤，用手背抹淚，抽泣道：“謝我什么啊，我真沒用，你們都受了那么重的傷，我跟傻子似的什么都做不了，要不是。。。”

    說到這，姜喬停住了，毛大新奇怪道：“要不是什么？哎對了，江離呢，江離沒事吧。”

    “江離。。。”姜喬回想起那時候的江離。

    不。。。那不是江離，那是隱藏在江離體內的另一個靈魂。雖然他沒有承認，但姜喬就是知道，那不是江離。

    “是江離找到了出去的路，然后我才能打了救護車的電話救了你。”姜喬決定還是把自己的疑慮暫時先不告訴毛大新。

    那日的江離雖然奇怪，但并沒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他真的只是帶著她和毛大新走出了迷霧，在姜喬打電話時，悄悄試了蹤影。

    “江離？江離沒什么異常吧？”毛大新小心地問道。看到姜喬笑著答應，他才放下心來，江離的另一面，他還不知道怎么和姜喬解釋。

    一時間，兩人相對無語，病房里陷入一陣沉默。

    姜喬站在江離家的樓下，抬頭眺望著那層熟悉的玻璃窗，猶豫再三，還是轉身往家的方向走去。

    陽光刺眼，她不曾注意到那扇落地窗前，一個熟悉的身影也在回望著她。

    “你昨晚去哪啦？”姜喬一進門，邊見到姜mama臉色鐵青地坐在沙發上，“一個女孩子家夜不歸宿，電話也打不通，你知不知道我有多著急，你。。。你萬一有什么三長兩短。。。我。。。”姜mama哽咽地說不出話。

    “媽，我朋友。。。生了病，我昨晚在醫院陪了他一宿，我沒事，你放心吧，我有點累了，我回房躺一會兒。”姜喬抱了抱姜mama，疲倦地回房里躺下。

    不過短短一日，卻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姜喬苦澀地回憶著昨日的種種，不消一會兒便沉沉睡去。

    睡眠的真空像是只持續了片刻而已，噪雜的人聲和刺眼的光線生生把姜喬的意識拉回腦子里，她迷迷糊糊地睜開雙眼，虛幻的輪廓印入眼簾，由模糊變得清晰。

    這竟是一座城池？

    一片混亂！

    就像看古裝片那樣，穿著古裝的男男女女，像是一群沒頭蒼蠅似的，驚慌失措地四下奔走，擁簇的人群讓姜喬來不及閃避，虛幻的人影任意穿過姜喬的身體，令她恍然大悟——又是在做夢。

    “大清亡啦～大清亡啦～”街上的人奔走相告，人們如草原上被猛獸追趕的山羊，溫順的眉眼里對未來充滿了未知和彷徨。

    姜喬能夠理解，幾百年的大清仿佛一夜之間土崩瓦解，這對于有底層的老百姓們，是變天的大事。紛紜之間，姜喬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她竟然看到了蒙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