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新，這個時間你怎么回來了。你怎么了，誰惹你生氣了？”隔壁桌的小顧一臉蒙圈地看著趕在飯點回來的毛大新。

    這個時候大家都出去吃飯了，這家伙怎么回來了，還一副全世界都是他仇人的表情。

    “我沒事，顧哥，劉衛(wèi)國還在我們局里嗎？”毛大新問道。

    “在啊，你先干嘛啊，你。。。你師父現(xiàn)在都是由專案組的人負責(zé)，你別去惹禍啊，小心劉隊罵死你。”小顧詫異地看了眼毛大新，瞬間明白他想干嘛，壓低了聲音勸道。

    “我。。。我就想和他說幾句話。”毛大新垂下眼眸，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

    小顧瞅了瞅劉隊的位子，這個時候他也出去吃飯了：“劉隊出門了，你等他回來再說吧。”

    毛大新低頭不語，緊握雙拳咚地一下敲在桌面上，他的腦子里滿是回蕩著姜喬的話。

    一個小時前。

    “你胡說，我?guī)煾竷鹤觼G了，他比誰都想找到真相，你憑什么這么說。”毛大新扯著脖子吼道。

    姜喬輕聲但堅定地說道：“你回頭想過嗎，咱們的調(diào)查最開始就是因為你師父，但他很多時候并沒有和我們說實話，現(xiàn)在回想起來，你師父是最先知道孩子們失蹤的，而他卻隱瞞了學(xué)校和孩子失蹤其實并不是在同一時間。

    更何況，已經(jīng)過去了十幾年了，我們還能查到這么多線索，你覺得你師父作為一個警察，他掌握著第一手的資料，卻了解得比我們還少，說得通嗎？

    還有最重要的是黃主任是那個學(xué)校的老師，按照你師父的說法，他至少在小奇失蹤后查了一個多月的時間，作為這么重要的證人，你師父竟然沒有聯(lián)系過她？”

    毛大新別過臉，悶聲道：“我?guī)煾改菚耗贻p，沒有經(jīng)驗。”

    “不，這說明他壓根沒有去找，因為他知道他永遠不可能找到小奇了。”姜喬肯定地說道。

    “不是。你不懂，那時候的辦案條件不如現(xiàn)在。”毛大新咬著牙不愿承認。

    “你不覺得你師父的態(tài)度和那些失蹤孩子的家長一樣嗎？”姜喬再接再厲道。

    毛大新聽了這話，終于急紅了臉，怒吼道：“怎么一樣，我?guī)煾冈趺炊嗄炅耍恢痹趹涯钪∑妫恢倍挤挪幌拢€。。。還。。。我?guī)熌傅檬履阒赖模阍趺茨苷f他和那些賣孩子的人一樣。”

    “你也說了是懷念。。。你師父和其他人的態(tài)度一樣，早就知道孩子已經(jīng)死了。如果他不知情的話，從一開始，他應(yīng)該想方設(shè)法去找而不是去懷念，更何況。。。”姜喬說到一半，突然停住了。

    “更何況什么？”毛大新急著追問。

    “更何況所有失蹤孩子的家長都收到了巨款，你師父。。。你師父是警察，他們最先應(yīng)該堵住的難道不是他的嘴嗎？”姜喬嘆了口氣，還是把心里的疑慮說了出來。

    “不可能。”毛大新喃喃自語著。

    “什么不可能？”小顧奇怪地看著他。

    毛大新深呼吸一口，像是給自己打氣，抬起頭企盼地看著小顧：“顧哥，我知道你和那邊的人挺熟的，我只要幾分鐘時間，我想去看看我?guī)煾福銕蛶臀野伞！?/br>
    小顧嘆了口氣，真拿這個后輩沒辦法：“好了，我去看看他們那邊的情況，要是領(lǐng)導(dǎo)都在，那就沒辦法了。”

    “謝謝顧哥。”毛大新感激地笑了笑。

    警察局三樓走廊。

    “你小子運氣真好，還好審訊已經(jīng)在收尾工作了，領(lǐng)導(dǎo)們都不在，我已經(jīng)打過招呼了，你去吧，十分鐘，該說的說了，該道別的道別了。”小顧拍拍毛大新的肩膀。

    “嗯，謝謝顧哥。”毛大新低下頭，小顧的話讓他的眼淚差點奪眶而出。

    “師父，你瘦了。”

    毛大新打開審訊室，就看見劉衛(wèi)國萎靡地靠著椅子打著盹，直到聽到毛大新的聲音，才睜開眼，稍稍坐直身子。

    “你怎么來了。”劉衛(wèi)國的聲音里充滿了疲憊，看來連日的審訊轟炸，讓他幾乎沒能好好休息。

    毛大新坐在他的對面，盯著劉衛(wèi)國下巴上新長出來的青茬，滿肚子想問的話一時間卻找不出突破口。

    “你有話問我？是不是小奇的事情你查出來了。”劉衛(wèi)國看著毛大新欲言又止的模樣，心里已經(jīng)有數(shù)。

    毛大新聽聞這話，終于忍不住開口：“師父，你老實回答我，小奇失蹤的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真相了。“

    劉衛(wèi)國抬起頭直視毛大新的眼睛，毛大新倔強地回視著他。半晌，劉衛(wèi)國突然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可以啊大新，出師了，師父沒什么可教你的了，好樣。”

    “師父。。。你。。。你為什么不說出真相。你。。。你是不是也收了錢。”毛大新說到最后幾乎哽咽。

    “錢。。。錢啊，真是個好東西。”劉衛(wèi)國長長地呼出一口氣，就像是要把憋在心中已久的情緒全部吐出來一般。

    也許毛大新問出的那句疑問，也是劉衛(wèi)國自己想問自己的話。

    “你沒受過苦挨過窮，你不知道那種滋味。我以為好不容易考上警察，以后就能衣食無憂了，可是小奇從小就體弱多病，我大半的工資都花在了醫(yī)藥費上，家里幾乎入不敷出。

    我就搞不懂了，我身體這么好，這么愛運動，小奇怎么一點都不像我。我知道他mama在嫁給我之前有過別的男朋友，我開始懷疑小奇。。。小奇不是我的孩子，人啊，越懷疑就越覺得是，我漸漸肯定小奇就不是我的孩子。

    我越來越討厭這個孩子，我覺得是他害的我的生活一塌糊涂，我故意給他找了個寄宿的學(xué)校，這樣我覺得我就能擺脫他了。

    我不是個好父親，我甚至不配為人，你說的對，一開始我就知道小奇死了，有一天晚上他mama不在家，學(xué)校的人拿著錢來找我了，他們告訴我，如果我拒絕，他們可以選其他孩子。

    可我。。。我動心了。

    那么多錢，是我做一輩子警察都賺不到的，我?guī)缀鯖]怎么想就答應(yīng)了。多好啊，我既擺脫了小奇，又能把我之前在他身上失去的統(tǒng)統(tǒng)要回來，哈哈哈，我是沒打算找，因為我恨不得他就此消失，我就可以過上新的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