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易看著自回來便一言不發，慵懶地倚在椅子上喝茶的重天，焦躁地來回踱步。

    這都兩刻鐘了，落座前撂下一句“安靜”，就旁若無人的開始泡茶，再悠然自得地倒茶喝茶。若不是身處其中，深知現在是什么嚴峻的形勢，他都以為重天只是單純的來鳳城游玩逍遙了。滿肚子的疑問就是不能開口，他現在是既好奇又擔心。

    偏偏這當事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他從沒有這么一刻，如此想撕開她臉上的淡然，看清她真實的想法。

    又來回轉了幾圈，最后，直接坐在了重天右邊的椅子上，“小天，你說說話，好不？”

    結果，重天只是淡淡地睨了他一眼，“說什么？”語調更是漫不經心。

    左易險些噴出一口老血，他這是皇帝不急太監急？

    呸！呸！呸！

    誰是太監。

    “小天，別的不說，說你的氣勁是怎么回事？你可知這種情況，會被世人當成異類，嚴重了是要命的？”左易眼中的急切不安顯而易見，濃烈的快要化作火焰將她吞噬了。

    見他這般，重天也不再折磨他了。放下茶杯，一本正經地注視他的雙目，“阿易怕嗎？”

    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睛，仿佛聽到了什么天方夜譚，“怕？我左易會怕？就算有一天小天變得面目全非，甚至與天下為敵，我都不會有半分懼怕。”隨即，左易鄭重其事地看著重天，說道:“小天，你記住，無論未來順境逆境，黃泉碧落。我左易，都義無反顧，生死不懼。”他這一生最無悔、最幸運的事，便是能站在她身邊。

    “但，我還是擔心。小天，你現在這情況若是被外人看到，會被群起而攻之。”思來想去，左易還是心中不安。

    重天卻是不甚在意，“阿易，我不在乎世人的眼光，別人如何看待，我只在意自己認定之人。更何況，澤天大陸的世人眼界狹隘，沒資格評斷與我，也更不懼有人找死。”沒有什么能夠左右她。總有一天，整個澤天大陸的人都會知道，他們的見識是多么的淺薄，為人又是何等鼠目寸光。

    “我知道小天你有能力也有實力，可世間強者不在少數。小天，你要答應我，除非你已站在世界巔峰。否則，絕不能讓外人發現你的氣勁不同之事。”那如星河般炫目的氣勁，在澤天歷史上也是聞所未聞。如果有人發現，必定會被當世武者圍攻直至抹殺。

    曾經，就有一人因自己的彩色氣勁而被各路高手圍攻，最后火祭而死。想想那畫面，便覺得不寒而栗。

    他絕不會讓小天淪落至那般境地，若有人敢傷她，那便先踏著他左易的尸體過去。否則，哪怕一息尚存，他都會站在她身前，為她擋去所有傷害。

    “阿易，放心吧。”重天微彎了眼睛，眸光漾著清波，清澈見底。可周身卻散發著一種擎天獨立的逼人氣勢，“這世間，無人能傷我。”

    不論是那些自以為是的跳梁小丑，還是異想天開的幕后之人，甚至更加高深莫測的勢力，都無法阻擋她的步伐。她注定無法平凡度日，更不甘被別人擺布命運。所以，未來或是荊棘叢生，或是刀山火海，她亦不懼、不退、不停，一往無前。

    總有一天，她要揭開身上的秘密，且為自己闖出一片清明天地，任她馳騁飛翔。也要自己的親人、朋友永遠陪伴在身邊，享永生安寧與幸福。

    每每重天露出這般氣勢，他都會感到心悸。無論何等危急之勢，心中都會不由自主地安定下來，更是堅信她可以帶領他們度過一切危難與挫折。這會兒，亦是如此。

    即便走到最壞的那一步，她依然會安然無恙，傲立寒霄。

    “我相信小天，永遠堅信。”

    難得重天表露出其他的神情，一臉理所當然的樣子，還輕揚起下頜，“這才對！”

    “呵呵……”左易也被她逗得輕搖了搖頭，滿眼寵溺，一副拿她沒辦法的模樣。隨后，想起了先前所見所聞，驀地，斂了笑意，“小天，再說說今日之事吧，我到現在還有些不解。”說著，皺起了眉，眼中浮起憂色。事出突然，他不知來龍去脈，卻也猜想了其中的復雜。似有些事，已然超出了他一直以來的認知。

    “阿易，你只需要明白，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澤天大陸，還有很多未解之謎。”她心中不只是這般想。澤天大陸已有千萬年的歷史，發展再慢，世人也不該如現在這樣見識淺薄，文明凋敝。如今，這個世界給她的感覺就像是有人刻意為之，不讓人知道了解更多，限制各方面的進步。而這人，顯然絕非隱世家族這等勢力可比。此番云波詭異的局勢，亦是讓她心中頗為沉重。

    “嗯。我已有所察覺，澤天大陸遠不止世人所了解的那般簡單？”若是從前，他絕不會有如此大膽的猜測。可遇到重天之后，他親眼所見親耳所聞的意想不到之事還少嗎？隨著他知曉的事實越多，也更是讓他覺得自己曾經就如井底之蛙，一直是坐井觀天。

    看到左易波瀾不興的表情，重天心中贊賞。不愧是世家子弟，思維敏捷，心理強大，也是敢想敢做之人。

    “小天，你之前問到大長老的事，必定事出有因吧。”

    “沒錯。”早就料到左易會問這件事，但聽到時還是心中一沉，“阿易可知，有一種技藝能讓人換顏重生。乍一看，與當事人一般無二。”

    “什么？”左易驚駭地瞪直了雙目，片刻后，終于回神，顫抖著嗓音地問道:“換顏重生？我只知道喬裝改扮。小天說的是什么意思？”即使被重天刺激慣了，也不由覺得悚人聽聞。換顏重生？是指換臉嗎？想一想，將一個人的臉皮剝下來，按到另一個人臉上。那血淋淋的場景，繞是他一個男人，也是心中一抖。

    見左易一副心有戚戚的戰栗模樣，不由白了他一眼，“想什么呢？不是活剝人皮，是一種技術。用一些特別的材料制作一張別人的面皮，戴上之后就如本人一模一樣。”根據她曾讀過的史記上所記載的，澤天大陸并沒有易容術。但，經歷這么多的事，她已然清楚，冥域領主府內的藏書并不全面。或者說，有人故意不讓她知道太多。

    “哦，如此還好，還好。”左易長舒一口氣，剛剛可真是嚇到他了。平復了心緒之后，將所知的信息悉數告訴重天，“澤天大陸只有喬裝一說，也僅僅是化妝換衣這一類辦法。至于小天說的，我還真是聞所未聞。”

    “或許，真的只是沒有流傳于世罷了。否則，怎么會有今日的左家‘大長老’？”瞇起眼睛，眸底劃過一抹銳利之色。這個“大長老”究竟是誰？什么勢力，會有這般能耐？隱世家族？還是先知一族？或者，是其他超然世外的勢力？

    “小天，你說‘大長老’他不是真正的大長老？”不可置信地低吼一聲，驚得臉色驟然一白，“大長老是假的？怎么可能？怎么會這樣？”

    “我對身邊之人的氣息很敏感，今日我在左伯伯的院中，所見的‘大長老’氣息變得與大不相同。但，這人的一舉一動都與大長老本尊無異。”

    “所以，你才會問我大長老身邊是否有近身之人？”左易這時才恍然大悟，而后又愁眉不展，“如今家中情勢愈發復雜，我更是覺得似乎每一個人都深藏不露。”

    重天聞言，只是勾唇輕笑，“還是想想爺爺在哪里吧。若我推斷沒錯，人應該還在左家。”不說左家內部是否平靜，但防御還是很嚴密的。從昨晚至現在，都沒有什么人出入左家，爺爺必然還在左府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