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帆，你之所以不哭、不鬧，不驚、不惱，是因為無愛。因為不愛，所以，才會無所謂。金錢無所謂，名利無所謂，生命，其實對你而言，似乎也并沒有那么有所謂。你唯一在乎，唯一真正執(zhí)著的，唯有一個江辰。’

    一直趴在季帆胸膛、感受著季帆心跳的離默，此時緩緩的抬起了頭。微紅的兔子眼同樣深邃迷離，不是離凡的清冷幽深，里面還稍稍帶著一絲迷離的憂傷，一點點似嘆息、似苦澀的無奈。

    “你……”

    皺眉看著下巴正抵著胸膛，似笑非笑間看向自己的離默，季帆一時說不清自己心頭突然紊亂了起來的跳動是因為什么？是因為心事被說中？但其實，小丫頭很早前就已經知道了，且，幾乎可以說是對此毫不避諱的總是大膽直言。也好在江辰不止‘眼瞎’，還‘耳聾’，方才讓這個如今可能已經算不上是‘秘密’的秘密守護到現(xiàn)在。

    又或是因為，眼前那張微微帶著一絲憂傷的眸子？粉嫩桃紅的櫻唇？季帆發(fā)現(xiàn)，自己似乎一直都忽略了離默的美。那種似桃花一般絢爛多姿、清甜中帶著一絲撩人的魅惑，像極了那天‘喝’到的桃花釀。柔柔的、帶著清甜的酒香，桃花的芬芳，最是醉人心脾。

    喉間凸起的喉結滾動再三，季帆怔怔的看著離默，一時間似乎百轉千回，總覺得自己似乎應該要趕緊說些什么？卻又一時不知該從何說起？心，很亂，沒來由的煩亂。

    “哈哈！”離默剛才還一副懨懨的模樣，一轉眼，眼中的那抹輕淡淡的憂傷就像是被風吹散的浮云一般，徹底消失無蹤。臉上洋溢著快活的笑意，松開勒緊季帆腰的手，后退一步離開季帆的懷抱。

    懷里沒了那股霸道強勢的力量，不知怎的，季帆竟感到了一絲落寞。

    沒有注意到季帆心緒的變化，離默笑嘻嘻的對著眾人道：

    “所以，此番所謂救世，實則，其實乃是救心！阿修羅人類的本心，被金錢、名利、權勢、地位這些欲望熏染的太久，心里的善惡天秤已經開始傾斜失衡。須得將它們扶正才行。否則，嘖嘖嘖，最壞的后果你們知道是什么嗎？”

    “是什么？”

    “選擇了惡的人會更惡，善的空間會被逐漸的壓縮再壓縮。善惡的天平會持續(xù)失衡，人類的精神力越發(fā)變得黑暗，作用到天道之鏈后再重新反作用到人類自身。你們可以想象一下，如果這個世界沒了善良，只剩下殺戮和冰冷，那這個世界，還能夠存在多久？天道，又會允許它存在多久？”

    聞言，張曉皺了皺眉，有些不太能夠理解離默話里的邏輯，開口問道：

    “之前不是說，天道還會降下天災警告我們這個世界的善惡失衡了嗎？既然是這樣，那天道不是應該是幫著我們的嗎？怎么會最后卻不允許這個世界存在？要是這個世界毀滅了，那這里的天道不也跟著毀滅了嗎？”

    “張曉！又是個好問題！”

    離默打了個響指，毫不吝嗇的再次給出贊賞，繼續(xù)道：

    “天道無情，又怎會偏幫哪一個？如今走到這一步，只不過都是在秩序許可內，有一些漏洞可鉆罷了。就像是母老虎的靈力，就像是此時的阿蠻，還有紅蛇女和地心一族。正是因為有了這些天道漏洞，才有了對這個世界的救與罰。至于天道，你要知道，它不是生靈，沒有任何的情緒可言。你可以將它看成是一種秩序，規(guī)則。既然是秩序、規(guī)則，那么他就會遵循一定的規(guī)律。若這個世界徹底陷入黑暗，它自然也會跟著這個世界一并陷入黑暗。而無論是黑還是白，到了極致，即全都是無。”

    “啥意思？”一開始還算勉強能明白，但到了最后，張曉又瓜了。

    “這，黑就是黑，白就是白，有就是有、無就是無。怎么，怎么到了最后又全都是無了呢？”

    “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有，之所以為有，是因為有無，才有了有。無，乃是有的起點。正如黑白、善惡。因為有了黑，才會有白；因為有惡，才會有善。陰陽兩面、善惡雙生。誰都無法脫離另外一面獨自存在。”

    頓了頓，離默繼續(xù)道：

    “世間萬物都講究一個平衡，黑白如此，善惡亦如此。一旦失衡，整個世界就會陷入混亂，甚而最終很有可能走上毀滅之路。”

    ……沉默良久，瞥了眼一直抱持沉默的一眾大小男人們，張曉終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

    “你們之前說滅世之禍，又說生存還是毀滅，其實終究還是要看我們自己。那是不是是說，我們現(xiàn)在人的心正在變得越來越壞，如果我們一直這么壞下去，那么，我們就會自己毀滅我們自己？”

    “張曉，阿修羅人界此時黑白混沌、善惡不明是真的，阿修羅人類精神力的逐漸黑化也是真的，你們正在面臨著滅世之禍的考驗也確實是真的。但是，正如我說過的，因為有你們，我對這個世界依然還有信心！我也希望，你們能夠對我和母老虎也有信心。”

    對著張曉燦然一笑，離默狀似不經意的瞥了眼一直寂靜無聲、仿佛根本不存在的阿蠻，對方仍舊是萬年不變的毫無表情、表達、表現(xiàn)。

    “沒錯！既然你覺得這個世界并沒有真的那么壞，那我們就讓這個世界變得更好！雖然一開始，我并不情愿來這里。但既然天意如此，為了你們，我愿意跟紅蛇女她們搏上一搏。既然該來的總會來，那便無需害怕，更不必擔憂。做好我們能做的，拼盡全力也就是了。至于其他，成事在人、謀事在天。無需強求。”

    寬慰的拍了拍張曉的肩膀，離凡深嘆口氣，同樣瞥了眼阿蠻。

    “阿修羅界的這場滅世之禍，其實歸根究底也是創(chuàng)世神留給阿修羅人類的一個考驗，一個關于救與罰的選擇。”

    “倒也不能全怪現(xiàn)在人的多疑，之前那個濫好人程青就是個典型的例子。這世上其實并不是沒有好人，而是好人很多時候往往卻不能有好報。斗米恩、升米仇的故事，聽得耳朵都快起繭子了。”